《幽蛮文[神魔之恋]》天山小白兔

231、第 231 章

　　龙勉蹙眉，难道他们说的就是到人界去找水灵珠和神农鼎的事情？不对，伯父就是这样死在了人界！龙勉正想上前阻止，突然一阵狂风迎面而来，待回过神时眼前已是一片苍翠。
　　“小心！”龙勉循声望去，一身深蓝服色的龙溟手持十字妖槊，轻松地解决了熊妖。“没事吧？”
　　龙勉这才注意到被他护在身后的蓝衣女子，一看更是愕然，那不是经常出现在自己梦中的大姐姐么！
　　凌波似乎也被这位突然出现的贵公子吓了一跳，很快便反应过来了，抱拳一拜：“多谢阁下出手相助。”
　　“此乃武人本分，不必言谢。”龙溟回头打量着凌波：“看姑娘装束，莫非是玄门中人？龙某方才擅自插手，看来是有些多余了，失礼。”
　　“少侠仗义相助，何来失礼之说。”凌波面上淡淡的，收起凌云拨月：“在下蜀山凌波。”
　　“凌波道长。”龙溟也收起十字妖槊：“在下龙溟，初到此地不熟山道，不知能否劳烦凌波道长指路？”
　　“龙公子客气了，在下也要下山，若不嫌弃便同路吧。”
　　不会有错，这位蓝衣女子就是伯母了，原来他们是这样遇见的。龙勉看着二人越走越远也匆匆追上去，却在一处弯道跟丢了，面前只有一潭清澈的湖水。“去哪了？”龙勉左右张望，不知何时周围已经变成了金赤相间的枫树林，零散的枫叶随风飘落在水面。龙勉低头，水面上赫然映着一对背靠背的人影。
　　“妖孽四处，何时才能天下清平？”凌波一挥手，凌云拨月凌厉地割断小妖的头颅。
　　龙溟稍稍侧头：“与我家乡相比，这里倒可说是乐土。”
　　凌云拨月稍有迟疑。“你要我帮你找的东西，可是与你家乡的状况有关？可会害人性命，为祸天下？”
　　十字妖槊一挥，几只小妖应声而倒。“许多人的性命，都着落在它们上。”
　　凌云拨月再次利索地划向妖物们。“明白了，我会竭尽所能帮助你。”
　　龙勉好生羡慕，伯父和伯母竟能如此信任对方。此时落叶纷纷落下，把水面全部覆盖了。“接下来会是什么呢？”龙勉无暇多想，金光过后便身处一个奇怪的地方。这里黄沙滚滚，静谧的夜晚夹带着冤魂的哭叫声，让人不寒而栗。
　　“你既为王，食民膏血而生，自当殚精竭虑，励精图治，方对得起君王二字。如今城池頽危至此，你有幸苏醒，不思如何挽救，反而怨恨城民不做供奉，还施法将楼兰城陷入死地——昏庸！君既不事民，民何必事君。像你这样的废物，也敢妄求供奉？！”坚定无比且熟悉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死城中尤为清晰，一字一句都清清楚楚地印在龙勉的脑海中。
　　“伯父？”龙勉欲要寻找声音的来源，突然听到如猛兽般的怒嚎，似乎在说着什么却又不清晰。狂风也像跟随着吼叫变得愈发猛烈，卷起黄沙形成数道直通天际的风柱，一时间飞沙走石，十分危急。混乱中龙勉只隐隐约约听到伯母大叫“小心”，接着便被呼啸的风声掩盖了。
　　感觉天上不再落下沙子，龙勉睁眼时又身在一处奇怪的地方了。看样子好像是座迷宫，却又有一种说不出的庄严感。
　　“三皇玄坛，不得……擅……闯……”
　　龙勉循声回头，背后的台子上除了伯父伯母还有一男二女，台子另一边有一块巨大无比的石壁，龙勉能感觉到它的力量正在慢慢消退。
　　“不愧是藏宝之地，防卫还真是滴水不漏。”龙勉发现龙溟正站在一个大鼎前。能让伯父如此费心，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神农鼎了。
　　“藏宝之地……”绿衣女子很快反应过来了：“难道，你是来盗宝的？！”
　　龙溟转身看着几人，摇头冷笑道：“呵，神农鼎本为我族先祖所制，何来盗宝之说。”
　　龙溟冷淡的反应激起了黄衣女子的怒意：“你不是凌波道长的朋友吗？怎么可以做这种事？难不成你和她交朋友是为了这什么鼎？！”
　　龙溟的眼神迅速掠过凌波，冷哼一声：“不错。”
　　“你！你太过分了！”黄衣女子不想他竟会回答得如此干脆。
　　不是的，龙勉认为不是这样的，伯父怎会对伯母如此残忍。“啊！”一声惊呼打乱了龙勉的思绪，抬头一看，原来是龙溟施法把四人定住了。
　　“龙溟，难道你想杀人灭口？”绿衣女子眼中满是愤怒。
　　龙溟摇摇头：“我之行事，诸位要作如何想，悉听尊便。不过，今日还请不要妨碍我为好啊。”说着自顾走到神农鼎旁继续施法，希望能把鼎取下。
　　“不必费力了，璇光殿中充满三神器之力，正可以克制你的魔气。”一直默不作声的凌波开口了。
　　龙勉佩服她的冷静，换做别的女子可能早在伯父说出利用她的真相时就崩溃了，哪还能镇静旁观。还是说，她早就洞悉了伯父的图谋，或者知道他那些话并非出自真心？
　　龙溟停下施法，回身走到凌波身旁：“还请道长指点。”
　　“你太混账了，偷人家蜀山的东西还要道长帮你的忙！你还有没有良心？简直天理不容！”黄衣女子甚是愤慨。
　　龙溟瞥了她一眼，笑道：“天理不容之事我已做了不少，日后还会更多。”又转头看着凌波：“这神器禁制究竟要如何破？若需以他们三人的性命相要挟，那我也不惧令双手再添几笔污秽。”
　　龙勉呆住了，伯父不会是这样的人，他一定是为了要保护伯母才故意这样说的。
　　红袍男子也看不下去了：“龙溟，想不到你竟是这等……”不知是气急还是失望，话并没有说完男子便连连叹气。
　　“这便不劳夏侯公子为我劳心了。”龙溟依旧不痛不痒，继续看着面前的女子：“凌波道长，当真不肯告知取鼎之法吗？”
　　凌波不予回应，念动咒语破解了众人的定身术方才转向龙溟。“我最后问你一次，你取神农鼎是为了救你的族人？”
　　“是。”龙溟的回答十分坚定，眼神却刻意回避她的眼光。
　　“若我们执意阻止，你意欲何为？”
　　“杀。”
　　果断至此，连龙勉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短暂的安静过后，龙溟自嘲一笑：“对你，我有隐瞒，但不会欺骗。”
　　“我明白了。”凌波仿佛下了很大决心的样子，垂头越过龙溟，径自走向神农鼎开始破坏封印。
　　龙溟则自信地拦下了欲要上前阻拦的三人，只等凌波安心破除封印。
　　此情此景，龙勉内心深处仿佛有什么被触动了，一股浓浓的苦涩涌上喉咙。若真如此，伯母就是顶着欺师灭祖的罪名，不惜以自身性命为赌注来帮助伯父。看着龙溟紧握的双拳，龙勉直觉他不会就这样不负责任地携鼎而归，置伯母的性命于不顾的。可是他们最后都没能回到夜叉，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啊！”突如其来的强烈光芒让在场所有人都睁不开眼，龙勉却不受其影响，清清楚楚地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切。在封印破除的那一霎那，最后一道埋伏倾泻而出，而首当其冲的便是最前面的凌波。她似乎也没想到这封印的厉害，连忙以凌云拨月挡在身前，身上却也已挂了彩。眼看凌云拨月快挡不住了，龙溟执起十字妖槊跨步奔向凌波，挡在她面前以法术驱开光芒。一股爆炸声后，很快周围都平静下来了，空气中弥漫着激战后的烟雾。
　　不知是受了那些光芒还是爆炸的影响，龙勉觉得有些不适。除了心底不时涌上来的不安，更多的是身体各处传来的疼痛感。龙勉知道，那些都不是幻觉，是真实存在的痛楚。
　　趁其他几人都还没回过神来，龙溟潇洒地擦去唇边的血迹，迅速站在神农鼎和凌波的中间驱动越行术，在其他三人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把鼎和凌波都带走了。
　　在青烟扑面的瞬间，一阵刺激的气味窜入喉咙，呛得龙勉咳嗽不止。强忍不适用手扇开那团青烟，龙勉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阴森的矿石洞穴中。
　　“不必再试了。你为魔，我修仙，本就相克耗费再多功力也是徒劳。我的伤势如何，你我都清楚，收手吧。”凌波看起来十分虚弱，扶着石床勉强坐在上面。看来刚刚她伤得不轻。
　　龙溟皱眉，只好停下了无用的治疗。“你在这等我一日，我还有一件事要办。等事情一了，我们便回夜叉。”
　　“去魔界？”凌波愕然，随后苦笑：“我？一个蜀山弟子？呵呵……”
　　伯父当真不是无情之人，龙勉确认了这一点。可是……奇怪了，为什么刚刚的疼痛没有消失？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是不适应吗？
　　“多谢，不必了。”不等龙溟反应，凌波便果断拒绝了：“盗鼎之事全是处于我自己的意愿，你不必为此歉疚。”
　　“哼，你错了，我没有歉疚。”龙溟沉默许久才道：“孤乃夜叉族之王，孤的天平之上，不能容忍有任何事物比夜叉族更重要，即便是至亲至爱也不例外。尸山血海，阴谲鬼道……只要能引领夜叉前往乐土，孤都会踏上，不犹豫，不不怨尤，更无愧疚后悔。”
　　凌波无言，只得默默垂下头。
　　“凌波，我在这里，并不是出于歉疚，也不是后悔对你的所做所为，而是……”龙溟顿了顿，不忍再伤她，终下定决心道：“在我心里，你永远不会比夜叉族更重要，但一定比我的性命更重要。”
　　凌波一愣，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随即苦笑：“你真可恶，哪有人像你这样说话的……可恶……”心中涌出的那股暖流使她暂时忘记了身上的伤痛。
　　“哈哈。”龙溟见她开怀些了便放下心来，也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给我一件你的贴身之物吧。”
　　凌波想了想，把点缀在头发上的珠花摘了下来，轻轻地放在龙溟的手心里。
　　“珠花？”龙溟有些意外，本以为她会给自己一个香囊之类的物件，此时语出讶异又觉得稍有失态，便看着珠花道：“这种无暇的白色，和你一样。”说罢将其收入怀中：“这个暂且放在我这里，等回到夜叉，我再为你戴上它。”
　　“呵。”凌波不觉苦笑，自己根本就不可能再撑到那个时候了，但听到这句话她心里还是觉得十分安慰的。“你不是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吗？去吧。”神农鼎被盗，蜀山上下肯定很快就要搜过来了，此时他再多作停留便是多一分危险。况且，凌波也明白大限将至，不愿他看着自己死去。
　　龙溟哪会不明白她心中所想，她越是明白事理他便越是不放心。“等我回来。答应我，一定要等我回来。”
　　凌波蹙眉，难道他们之间已经达到这种心灵相通的地步了么？对上他焦急且期盼的目光，凌波不愿让他失望，只好应下了：“好。”
　　龙溟脸色稍缓，想要离开却还放心不下，走到凌波面前弯下身子，在她的额头上轻轻一吻。
　　龙勉讶异之余有有些不好意思，自己倒好像变成偷窥的了，忙别过了头怕看到一些不该看到的。可当他别过脸，看到的却是另一幅诡异的画面。
　　灰蒙蒙的雾气弥漫在整个空间，天空也是昏暗无比，龙勉感觉身上的痛苦丝毫没有减轻，反倒愈发厉害了，特别是胸口，简直像被火烧着一般。龙勉不由得张开嘴猛呼吸几口气，却觉得喉咙火辣辣地疼，心想这莫不是毒雾？放眼周围，长满的奇花异草的沼泽里有一片空地，地上有一只异常巨大的怪物尸骸，不知道是巨蛇还是蜈蚣。吸引龙勉的是这只怪物的额头上插着鲜红夺目的十字妖槊。走近一看，一只青绿色的大鼎也在那片空地上，周围的地上还有些散发着绿莹莹光芒的火焰，看起来应该是有过一场激烈的打斗。
　　龙勉感觉这里面一定有什么更重要的东西，便忍着身上的伤痛跑进了那片空地里。果然，只见龙溟受了重伤勉强撑着坐在怪物尸骸的旁边，旁边似乎站着另一个黑衣人却又不真切。不知是否受到这里的毒雾影响，龙勉愈发觉得疲累，脚下越来越沉，身上的痛苦反倒减弱了，视力也开始模糊起来，还没跑出几步便无力地半跪在地。
　　“孤这一生，无怨无悔，只是，有少许遗憾啊……哈哈……”龙勉只听到了龙溟这句话，之后便不省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