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流》柚贝

9、第八章

　　乔岁心里有种隐晦的悔恨，恰巧付十安送来两张规模不算大的漫展门票，她和陆泠一拍即合，提前一天就跑去了。

　　“你和你家亲戚怎么样了？”陆泠问她。
　　乔岁怕陆泠知道她口中的亲戚是沈嘉运，只能敷衍了事：“没怎么样。”
　　“嗯。”陆泠安慰她说，“本来就没什么事儿，又不是跟你过一辈子的人，没必要为此劳神费力的。”
　　“过一辈子？”乔岁一怔，表情坍塌，“太可怕了。”

　　乔岁订了蓉城唯一一家四星级酒店套间，记乔大海名下，她只需拎包入住即可。

　　她刚洗完澡，粉色浴袍浴帽把人裹得严严实实，一根腰带掐出一条细腰，走路时带动肢体，饱满而活泼。

　　陆泠趴在床上看着她，不知道怎么的就看迷了，乔岁从小娇生惯养长大，身体发育十分优越。她虽然没见过乔岁亲妈，仅凭直觉也能感觉到乔母的美貌，况且乔岁从爷爷辈便是蓉城富豪，富豪家不会允许丑媳妇进门。

　　“怎么会有人不喜欢你呢？”陆泠不无感叹地说，“你太完美了。”

　　乔岁拿面霜出来擦脸，倚靠在梳妆台前，姿态有些慵懒，头发没包好，有一缕贴在外面，面霜一敷，发丝黏黏腻腻。

　　陆泠看不下去了，从床上跳下来：“来，我帮你弄。”

　　乔岁拿面霜继续涂脸，陆泠帮她掖头发。她涂完了陆泠还没掖完，她问陆泠要不要涂面霜。
　　陆泠说：“我还没洗澡。”
　　乔岁：“哦。”

　　“你还喜欢宋清航？”
　　搞不清楚陆泠为什么会问这个，乔岁揉了揉头顶浴帽，懒洋洋道：“宋清航成绩好，人长的也还行。”

　　陆泠放下手，很是淡定地说：“我觉得沈嘉运都比他长得好。”
　　确实，宋清航温润如玉，气质翩翩，可单看脸，陆泠觉得他不如沈嘉运。

　　氛围灯光照耀，乔岁的脸颊轮廓模糊而具有光感，她刚洗完澡，周遭萦绕着浓郁的沐浴露味儿，像一个香喷喷的团子。
　　陆泠捏捏她的脸：“你说是不是？”

　　乔岁表情如临大敌：“才不是好嘛。”

　　陆泠甚至都能看到她眼眸之中一闪而过的慌乱：“你怎么好像怕他似的。”

　　“你们上次打架他都生生受着，我觉的他人还不错。”陆泠一本正经地说，“我总觉得他眼熟，前几天才想起来，那次在天上人间看见的就是他吧，打人那个。”

　　乔岁：“你终于想起来了。”

　　“真是他。”陆泠想了想，“我最近也没去接关向言了，不知道沈嘉运还在不在那里干了，不过之前听关向言说过，他好像帮过她几次。”

　　乔岁：“嗯。”

　　“你和关向言——”陆泠支支吾吾地说，“真不说话了？”

　　“又不是我故意不找她，是她不理我。”乔岁涂面霜的手顿了顿，继续道，“而且，我和沈嘉运之前都打成那样了，现在不也和好了？反而是她，我看不懂。”

　　是这样的没错，关向言什么性格陆泠不知道，乔岁什么性格她还不了解吗？

　　“看不懂别看了。”陆泠假模假样坏笑，拿出后妃争宠的架势来同乔岁撒娇，“岁姐就独宠我一人呗，本宫保准对你一心一意。”

　　乔岁笑得不行：“准了，朕被爱妃拿捏得死死的。”

　　陆泠想扑倒在乔岁怀里，乔岁不让，赶紧让她去洗澡，早点睡觉，明天一起去看付十安的漫展。

　　付十安做coser这事要追溯到前几年，这孩子从小个子不高，身材瘦小，有自家亲姐的衬托下，缺点更为明显，于是在旁人你一言我一句的评价下，养成了内向怯懦的性格，但这不能阻碍他探究丰富世界的强烈愿望。

　　初二那年他在网上偶然加入一个cosplay群，看着群里发来一张一张精美绝伦照片，鼓起勇气对群主发起好友申请。

　　秉承着现实生活中内向少言，网络世界言无不尽的生存法则，付十安第一次在群主的鼓励下踏入coser世界，且延续至今。

　　付十安cos的是一个相对保守的女性装扮，而且动漫展鲜少开在蓉城市里。如果是以往装扮，他尚不好意思叫乔岁陆泠来看，虽然这俩人就算是站在自己面前也不定能认得出他。

　　倒不是说他和乔岁陆泠关系不好，就是因为太好了才不好意思。

　　就像是付久心，他就没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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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场一楼中厅，银光璀璨的灯光折射在一尘不染的地面，商场之内人影濯濯，设备新奇，处处张扬着个性而高贵的气息。

　　“……我第一次来看漫展，感觉自己像个土包子。”陆泠扯紧乔岁小臂，低声问道，“这种‘高端场所’，你应该来过很多次了吧？”
　　“我也是第一次。”乔岁诚实道。
　　“我一个都不认识。”陆泠四处观望着，“那个——付十安在哪儿来着，我都想不起来了。”

　　乔岁只记得付十安今天的装扮是蓝色头发，在场的coser有两个是蓝头发的，一个袒/胸/露/乳，露得还是真料，另一个不露的就是付十安了。
　　乔岁看了看：“舞台左边第二个。”
　　陆泠闻声望去：“不像啊……”
　　“像就不能说是coser了。 ”

　　乔岁大眼一扫，注意到角落里站着一团黑影，之所以叫黑影，是因为他用一块黑布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甚至连脚都不漏，令人难辨前后。

　　乔岁拉着陆泠往那个方向靠近，恰巧黑影转过身，一个白色的无脸男面具赫然入眼。

　　乔岁和陆泠盯着无脸男看，无脸男像是被俩人盯怕了，一言不发地站在原地，甚至保持着侧面中立准备转身的动作，卡住了。

　　乔岁说：“我就认识这一个。”
　　陆泠绞尽脑汁地想也想不出来：“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他，又好像从来都没见过他。”
　　“无脸男。”乔岁提醒。
　　“还是不——哦！”陆泠一拍脑门儿，“想起来了，这玩意儿真人版可真萌啊！”
　　乔岁：“你也觉得萌？”
　　俩人转过头对视一眼，同时发出一声——
　　“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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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嘉运觉得自己最近是犯了太岁，不宜兼职。

　　天上人间的工资才要过来没多久，好不容易找了个薪资不错、不用露脸还轻松的工作，结果却遇见了乔岁。

　　他看了陆泠一眼，又看了乔岁一眼，怎么都不觉得顺眼，于是冷淡地转移视线，准备去往另一个角落。
　　抬脚还未落下去，两边胳膊忽然被人一左一右地掐起来夹着了。
　　沈嘉运：“……”
　　救命。
　　我被挟持了。

　　陆泠抬头看他：“远看就觉得这个无脸男身高优越，离近了更高了，这不会把咱俩拍成小矮人吧。”
　　乔岁就当没听见，一脚踢在无脸男小腿肚上，说：“你蹲下。”
　　沈嘉运：“……”
　　我他妈就是给你打得么？

　　预感到自己接下来一段时间必须要充当人肉合影板以及逃无可逃后，沈嘉运无可奈何接受了命运的安排。

　　陆泠挎着他右边小臂，无脸男黑布被她有力的臂膀扯出流畅型轮廓。
　　乔岁评价道：“这coser身材不错。 ”
　　沈嘉运：“……”
　　我谢谢你啊。

　　沈嘉运不知道该摆出啥动作，僵硬地抬起手比了个二，又觉得这数字实在是太符合他当下的心情。过了一会儿，右手边的有力臂膀消失了，眼前那位像是糯米团子的乔岁叭叭哒哒跑过来。
　　他当时心里慌急了。

　　小姑娘都喜欢新鲜事物，乔岁超级兴奋，拉着无脸男拍了很多照片。
　　最后查看照片情况时，一回头，无脸男就不见了。
　　像是会魔法一样。

　　乔岁玩得非常开心，差点儿忘记沈嘉运已经搬到她家这回事儿。

　　当天下午，付十安刚下班，去化妆间换衣服。乔岁准备带两人去楼上新开业的餐厅吃饭，接到了二姨的电话。

　　二姨还是那样温柔，要她今晚早些回家吃饭。

　　乔岁思索了一会儿，以和朋友有约推辞掉了。

　　她能听出二姨的失落，但她能料想到这是一顿为沈嘉运接风洗尘的饭，换言之——鸿门宴。

　　将近十点，乔岁才回家。

　　她进门的时候，沈嘉运正蹲在地上逗绒花玩。

　　绒花是只高冷高颜值的猫，轻易不亲近人，乔岁脱了外套，不习惯地眯起眼睛，盯着一人一猫看。
　　人走进了，沈嘉运才发现她。

　　脱掉外套的她不再是糯米团子，脖颈纤细修长，腰身窈窕，双腿笔直匀称。
　　沈嘉运看她一眼，又看了一眼。

　　乔岁顺手将外套和包放在沙发上，问：“看我干嘛？”
　　沈嘉运挑了挑眉，也没回避，只懒懒散散地说：“不干嘛。”

　　乔岁懒得搭理，也没什么兴致，她看见沈嘉运身旁放着一个白色的手提袋，手提袋里装着一件黑色的衣服。
　　“才回来？”乔岁问道。

　　乔岁踩在褐色的木质地板上，居高临下看着沈嘉运，似乎是感受到她盛气凌人的气质，他脖子动了一下，随后视线转移到她脸上：“嗯。”

　　乔岁忽然抬手摁在他肩膀上，沈嘉运的眼睛眨了一下，随后他闻到一股来自于少女身上的洗发水味道，香而不腻，令人失神。

　　“真是你？”乔岁翻着白色手提袋里的黑色衣服，从下方扯出一张无脸男专属白色面具，那面具在灯光下一览无余，清晰可见，“你今天去cos无脸男了？”

　　乔岁听到沈嘉运似乎火速说了声“卧槽”，等她反应过来时，手里的东西已经被人抢了去，肩膀也被人推了一把。

　　再接下来，她便失去重心向后倒。

　　沈嘉运这人力气大，而且没分寸，乔岁上次在楼下骂他的时候就知道了。

　　那次是怎么来着，她整个人被沈嘉运摁在墙上，白色羽绒服弄污了一大片不说，人差点给憋死。

　　不过还好，这次他还有点儿良心，推了人之后还知道接。
　　双手、环绕接。
　　没接到。

　　晚十点，沈清听到楼下动静，裹了披肩从二楼下来，拐过楼梯转角，眼前的一幕让她惊呆了。

　　男孩女孩抱在一起倚在沙发上，严丝合缝，动作亲密。

　　沈清轻轻咳了咳，不明所以地问道：“你们在干什么？”

作者有话说

　　过家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