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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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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舒想着事情又开始发呆,一串电话铃响打断了她,是沈明屿,思量着昨晚的异常,她接了电话。她也没说别的,就是说要请季舒吃饭,她自然是应下。说是吃饭,其实是是要吐苦水,两人都门清,季舒想着大概还是要喝酒的,所以把吃饭的地方定在小区附近,万一沈明屿喝得不省人事也方便把她扛回去。
现代人总是要在酒精的胁迫之下才肯说真话。
午休结束季舒回到教室继续当她的幼儿保姆,看到贝贝才想起吴暻泓和下午的约见,只能放学见面的时候陪个不是了。
季舒又叹了口气,她最近总是在叹气。
放学时分,蓝色多瑙河又准时响起,季舒在二楼的窗口偶然捕捉到门外等待的家长中吴暻泓的脸,他太高了,脸上的神情也是如初见一致的随意。
吴暻泓忽然抬头,与倚在窗边的季舒对上了眼神。他对季舒微微一笑,上扬都嘴角使他看上去多了几分温度。
季舒看见他之后一阵小跑下楼,同值班守门的同事一起主持放学工作。嘴碎的同事又闲不住了:“看见没?那个高高的、穿着藏青色西装的男人就是贝贝的爸爸!”“哇塞!真的很帅诶,不过下午放学向来都是贝贝的保姆来接的,今天倒是来了。”另一个同事附和道。
季舒心里诽测:怪不得没见过,还真是挺巧的。一面在盘算着等会儿向吴暻泓致歉的说辞,一面又想着谈话的时候得到角落去,不然被同事看见又要生是非。
吴暻泓排在队伍的最后面,他走到季舒面前时,蓝色多瑙河已经接近尾声。
季舒四顾周围,确认同事暂时都没有注意到这边,拉着贝贝的手,将他引到门口高大茂密的法国梧桐下。
刚站定,吴暻泓便开口了:“季老师,真是抱歉,我来之前工作上出了一些情况,需要我现在去处理,也算是放你鸽子了,实在不好意思。”态度诚恳,充满歉意。
没等季舒回应,他像是想起什么一样:“明日是周末,季老师若是有空,能再约一次吗”
季舒面上不显,心里却略微意外,本来都做好道歉的准备了,没想到不用道歉,还白捡几句不是。顺势同意了吴暻泓的请求,交换了联系方式,送走了他们父女两。
回家路上,季舒无端的想起吴暻泓来,想起与他的三次见面,无一不是淡漠神情与恳切语气,看上去难以接近,实际温和有礼,真是奇怪的组合。
天光渐渐暗沉,季舒刚出地铁站便瞧见街头华灯初上,在包中摸索出手机看了眼时间,不似往常沉稳。她不耐烦等待他人,也没有让别人等她的习惯。
季舒到达大排档的时候,沈明屿已经到了有一会儿了,桌子上摆着几碟菜。她的不悦很明显,但仅仅是在对自己发脾气。不过沈明屿并不在意,也没有责备季舒的意思,她正陷在自己的忧愁里。
两人相顾无言坐下默默吃起来,各自想着自己的烦恼。季舒放空了一会儿,很快就理智回归,打量起起方桌对面的沈明屿。
沈明屿很少有这么安静的时候,季舒觉得她很快就要爆发了。
她拿着筷子戳弄碟子里的食物,忽的放下筷子,双手猛地拍向桌面,杯碗碰撞,发出巨大的声响。季舒早做好了准备,没什么反应,而隔壁桌的客人倒是被惊到回头看,她只得连声道歉。
怕沈明屿还不肯消停,只能拿出杀手锏了,叫老板拿些啤酒来,沈明屿喝酒容易上头,再好套话不过。
酒很快就拿过来了,只是沈明屿一个人在喝。她从第一杯酒下肚,就开始讲,不过是从她幼儿园受的委屈开始讲,等到一打啤酒都只剩空瓶,她也只讲到高中毕业。
季舒估摸着再让她这样喝下去,就要提前在医院给她挂个号了,当机立断打断她的喋喋不休:“怎么可以只有你喝呢?我也要喝。”季舒佯装生气地质问她。
沈明屿果然是喝多了,季舒话语中浓浓的浮夸她丝毫没有听出来,很快的着了她的道:“那该怎么办呢?”她趁沈明屿喝醉了继续忽悠:“这样吧,一个人喝一杯就可以问一个问题,另一个人回答,我先,好吗?”
不等她反应就开始喝酒,然后抛出问题:“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一时间没有人说话,街头大排档的人声鼎沸没有影响到二人之间逐渐凝滞的气氛。
片刻,沈明屿的眼泪打破了僵局。她用双手捂住脸,从指缝溢出的除了泪水还有细碎的呜咽声。她又在哭了,季舒看着架势,不知道她是什么个打算,思考着自己是否过于冲动。
所幸她没有忘记自己坐在这里的原因,抽抽搭搭地讲了她在一个下午就经历了谈婚论嫁男友出轨发小,同时失去恋人与闺蜜的狗血事件,并且祸不单行,上司在大项目里出现失误,把责任推给她这个小职员,直接被开除,现在成了无业人员。
说完沈明屿又趴在桌子上哭起来,怪不得只能跟季舒说了,她身边已经没有可以说话的人了。或许是沈明屿哭的太伤心,她也有一些心情低落。
季舒知道口头上安慰她根本不起作用,有谁在难过的时候听别人讲几句话就能平复心情呢。索性就陪她一起喝,也算是更有行动力的安慰。
很久没有这样的情绪外泄,季舒喝到醉意稍显才意识到不好。即刻起身结账,拉起沈明屿想在两人都失去行动力之前安顿好她。
季舒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力气,沈明屿大有一幅要发酒疯的样子,她左手拎着包,右手搀扶沈明屿,正常行走有一些困难。
刚离开大排档没几步,沈明屿没个消停,晃来晃去,季舒也被顺着东倒西歪的走路。突然又拉着季舒向前冲,眼前景象被黑暗覆盖。
季舒不知道撞上了什么,但没有想象中冷硬的触感,是个人。幸好没撞上电线杆或花坛,不然就真要去医院挂号了,还是两个人。
短暂碰撞后两方分开,那人向后退了好几步,季舒与沈明屿由着后坐力直接坐在了地上,场面真是难看极了。她一边捡散落在地上的手提包,一边向这个倒霉的路人道歉,抬起头即见‘安全气囊先生’的脸在路灯下明暗各半,但她也没有忽略他惊诧的表情,是吴暻泓。
尴尬的时间地点,季舒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烦躁的捋了把额头的碎发。倒是吴暻泓很快反应过来,接过趴在她肩头快要滑下来的沈明屿。
季舒整理好衣着物品,将两只都手提包挂在左手上,朝吴暻泓挥挥右手,示意他把沈明屿放回她的右肩,他却不置可否,没有动作。季舒有些疑惑,不知他什么意思。
她眉头皱起来之前吴暻泓先开口作了解释:“可别再撞到下一个人了,带路吧,季老师。”,没有明显的笑意,但脸上的神情不复以往的一本正经,微翘的嘴角透露了他的搦耶。季舒没有看见他的表情,听见他叫‘季老师’就已经让她窘迫的抬不起头。
走到小区门口季舒才平复心情,向吴暻泓解释了街头醉酒的缘由,而他听完只回道:“原来我们住一个小区,说来昨天早上也是在小区花园碰到的。”季舒很想吐槽他的关注点,但两人并没有多熟,只是礼貌的道谢。
她以为吴暻泓到了小区里就会离开,毕竟小区里人多眼杂,无聊透顶的中年人们热衷与编造与传递各种各样的花边新闻。
而吴暻泓还是神态自若地与季舒并排行走,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此时给她造成了多大的心理压力。她认为一个有妇之夫单独与两个女人走在一起会产生非常糟糕的传言,季舒不想成为女主角。
她正了正神色:“吴先生,你不怕你妻子看见吗?”吴暻泓听了之后眼中流露出来的茫然让她感到不解,尔后又一副了然的向她说明,脸上也换回了季舒熟悉的无表情:“是这样季老师,我并没有结婚,也没有妻子,这个情况也是我约你明天见面商谈的主要原因,具体的...明天详谈吧。”
季舒不知该回复什么,索性保持沉默。
到楼底下,季舒坚持不需要吴暻泓帮扶,自己把沈明屿扛了回去。给她煮好醒酒汤哄着她喝下,洗完澡之后,季舒已经眼皮半挂,但还没到能休息的时间,她伏在书桌上处理今日的教学记录和没回的信息。
最新一条微信是一个陌生头像陌生昵称的联系人于半个小时前发来的,季舒在脑中快速检索,仍是查无此人。而点开对话框,她看见季老师三个字时,记忆归位,是吴暻泓。
果不其然,接下来的信息内容就是询问时间地点是否方便,语气和句式与他本人没有区别,都是一样的严谨客气,季舒确认没有行程冲突之后给他回了信息。
终于结束工作,季舒倒没了睡意,盯着吴暻泓的信息发起了呆,回想起晚上见面时他似笑非笑的语气,想不到他也会有这样的表情,而且,他居然是单身。她突生一丝探究的想法,马上又被理智打消:“是被康姐她们传染了八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