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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短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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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啊”
刀戟的碰撞声,士兵的呐喊,渐渐逼近皇城,城内的丝竹不再像以往那样清脆可人,在这杀声震天里,显得格外沙哑...
城内浩浩荡荡的御前侍卫跟随一顶龙辇、凤辇缓缓移向正在守城的京城那高高的城墙。一路萧然无话,都明白,破国已然在目。
登临城墙,城外厮杀映入眼眸的第一个便是那造反的头人,手持长矛,所向披靡,这是怎样一个人啊,浴血奋战,血已经已经染红了他的七重白纱衣,他似毫不知倦的拼杀,难道皇位当真有如此的魔力,让世人为他此样着魔?
护城军已一败涂地,大军逼近皇城,城上城下两军对望,已经可以看清对方的面容,当头人缓缓抬起头来,望上城墙,皇帝就在那里,可皇帝感觉他看的不是自己,还未及自己多想,这时一直陪伴自己的皇妃突然倒下了,哀怨,半阖的美眸满是泪水,当胸一把金黄的匕首,胸前的血,灿如挑花,“皇上,臣妾先行一步...”
皇帝几近疯了,“全天下的人抛弃朕都可以,独有你,怅妃,你怎可抛朕而去?”
众人不见,城下头人已垂下去的脸上,写满了悲痛,过了一刻,他缓缓举起帅旗,吼一声“破”,六军齐发,破了这高贵的皇城,杀了皇帝,逐出宫内所有贵妃,废弃了前朝敬帝所建的一切华美宫闱,以己姓为国姓,号“周”。
周帝不肯立后,不肯纳妃,只有那位死去的怅妃,被埋在了帝宫内九龙塔的塔后,陪伴她的,是周帝夜夜宿在九龙塔之上,这位开国皇帝身上带有多少谜啊,可谁也参不破。
就这样过去了十年,一个大雪纷飞的夜里,周帝盘膝坐在塔顶石室几案前的蒲团上,面对壁上一幅颜色无双的女子的画像,如有前朝宫女在,定可认出,那正是那埋在九龙塔后的怅妃!
仔细看去,微和双目的周帝身体竟有些颤抖。
“白炎哥哥,你看,”尚是年幼的怅儿裹在厚重的大红棉衣里,显得格外可爱,胖乎乎的小手一只被当年还是少年的白炎紧紧攥在手里,生怕这小可人儿走丢了,而怅儿另一只小胖手却指向街市的冰糖葫芦,“哥哥,我要那个。”白炎看向她已经嘟起来的小嘴,脚步不自觉的就移到糖葫芦的旁边,小怅儿接过糖葫芦开心的笑,白炎细心的擦去她吃的满脸都是的蜜糖,时光就定格在儿时青梅竹马的快乐里。
周帝白炎突然睁开眼,看看面前的石壁,叹了口气,又重新合上双目。
“月老祠哎!”十岁的怅儿拉着长她5岁的白炎跑来了月老祠,因为之前她自己偷偷来过,看感觉那些成年的姑娘来求签缠红线时好神奇,自己又不敢进,只好回家拉最疼她的白炎哥哥来,两个小孩子步入了月老祠,没有人多在意,两个贪玩的孩子而已。
怅儿求来红线,白炎抱着她到月老祠后的三生树密密匝匝的缠了千匝,正要离开祠堂,里面的卦婆婆竟叫住他俩,说要为他们算一卦,不要卦钱,怅儿卜卦,捻签,递给婆婆,婆婆看签不言,只是让白炎再卜一卦,最后,婆婆流泪了:“孽缘啊,孽缘!姑娘你虽富贵相,却一生命犯桃花,最是无瑕风流,这话不假,可最后不得白头,又何谈姻缘幸福?而这小子痴情于你,终将为你,覆了这天下。”
儿时的天真怎懂这婆婆话中深意?转眼便忘却了罢...
转眼怅儿已年至及笄,容颜天下无双,及笄那天,怅儿去画楼游玩,,那日是天朗气清的春日,阳光却不知为何让白炎觉得刺眼,天渐暗了下来,游玩一天的怅儿意犹未尽在游廊弹拨起最擅长的琵琶,且歌且舞,这仙乐惊动画楼上正值微服出巡亲自选妃的皇帝,寻声而至...
回忆越来越痛苦,周帝白炎的脸上流露出的悲哀也渐渐掩不住。
白炎与怅儿俩家,都是本地比较大的人家,家境却也殷实,正值门当户对,青梅竹马,俩家皆有结亲之意,孰料皇帝在怅儿及笄的那天,选中怅儿为妃。
白炎尚记得在月光下,微服的皇帝,折桃花一朵递在怅儿手:“朕折花为汝,佳人当为朕妃”
月光如水。
那晚,众人都惊了。
白炎问怅儿,为何不肯为青梅持帚?不肯与青梅照蜡?
“妾身爱的是折花,并非青梅竹马”
怅儿嫁入深宫,成为白炎致伤,终为她起兵草莽,覆了这天下!
这十年间,我是怎样过来的,怅儿,你可知道?一人独自饮茶,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可,我再也熬不住了。我熬不过这相思!这苦楚,你可明白?
这万卷江山,又怎么敌得过为你一生点那眉间一点朱砂?
明月又升起了,照亮了这九层宝塔,“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怅儿,究竟是谁得到了你的蒹葭?因为你,战马刀戟嘶鸣,响彻天下,撕破这盛世烟花,都只为重新见你。逼宫那天,再相见,竟是阴阳相隔,生死无话。你却为何眼中含泪?你躺在我怀中那样的寂静,为何,我感觉却是天崩地坼的声音?为何天地是如此肃杀?
我虽君临天下,我夜夜在这九重宝塔上听那飒飒风声,看一夜流星飒沓。可梦回当年,岁月无声,枯树仍会发出新枝,但时光飕然而擦,这过去了多少年,思来竟会心中惶惶。
怅儿,我看到你了,月下的你眉目依旧,散发着暖暖的味道,我为你掸去衣上的雪花,让雪为我的思念融化成醉人的泪,我们幻化成风,洒脱在在轮回里,这夜色月光真美,你我携手同游那浩大的天地...
清晨,周帝没有出早朝,前来唤的宫人发现周帝已经魂归天地,身为开国皇帝的他并未留下只言片语,只有逝去的周帝知道,他无话可留,他是她的,他终究随她而去,他一生的话都只为她,他的宿命在她身上,他的生前身后和那悬在九重宝塔壁上女子的画像,化作谜团,就永远的掩埋在厚重的史书中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