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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我要努力改变现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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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我冲进了秦淮办公室:“我接受那份工作,现在还晚不晚?”
秦淮手中熟练地转动着一支签字笔:“不晚,你坐一下,我处理完手头的工作就带你去。”
果然让我猜中,那副眼镜不过是大灰狼的伪装.他看文件的时候根本不戴眼镜!
他很危险,可回到那间宿舍更危险。毕竟我是在他朋友店里工作,不是吗?应该和他关系不大。可如果我再回去,我都不知道老毛还会对我做出多恶心的事来。
昨天晚上,大家都出去了,我一个人趴在床上看小说。八点多一点儿,老毛摇摇晃晃地回来了。他经常灌马尿,喝多了就发酒疯,在屋子里折腾喊媳妇。我们都见怪不怪了。我也懒得理他,背过身体对着墙顾自翻自己的书,由他满嘴哼着什么“妹子、哥哥、亲、摸”啊的哼着变调的小曲。你越理他他越来劲。这是我的经验。
忽然,他不唱了。我正奇怪,一回头,发现一身酒气的他正站在我床边。
“好看啊?读书人就是读书人!”他的眼睛因为酗酒变得浑浊无光,满是血丝,枯黄的脸上是一种让人看了别扭的扭曲的笑。他的身体微驼,挡在床边上。
“老毛,你把灯光都挡上了。”我坐起身子,不耐烦地说了声。
眼前的黑影扩大。他在我床边坐下了!一身刺鼻的酒气熏得我差点吐出来!
“说的什么,给哥哥讲讲!”他自称哥哥?他的年龄足够我的爸爸辈了!我挥掉他过来抓书的手:“老毛,你就不能少喝点酒!”
“好,哥哥听你的,少喝,以后一定少喝。”老毛笑得邪恶而谄媚,我发现情况不对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哥哥什么都听你的,你也让哥哥高兴高兴!”手里那本《平凡的世界》被老毛摔到了地上,他干瘦的身体压到了我身上。
我的头拼命向靠着的墙壁使劲,双手用力向后推着他满是黏糊糊的汗水的光裸的上身,脚用力蹬,没有用。老毛虽然瘦,可有股蛮劲。心象被揪住了,疼,慌,闷。老毛骑坐在半躺着的我的大腿上,两手用力往墙上固定住我的肩膀,满是酒气的嘴使劲撅着:“来,让哥哥亲一个,好好疼疼你!”
“救命!救命!”我终于顾不得脸面,开始大喊。胸膛里那颗心仿佛要跳了出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的呼叫,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声,趁老毛一闪神,我用力一推,他的头一下磕在铁床边上的立柱上,发出一声闷响。我什么也不顾了,直接跳下床,发了疯地冲了出去,直跑得我胸口发紧,好象已经上不来气才停下来。
就这样,我光着脚在大街上溜达到了十一点。等回到宿舍,屋子里很平静,好象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老毛已经在上铺发出震天的鼾声,还不时传出磨牙声。
一夜无眠。等他们第二天一出工,我就冲了出去。我要离开这儿,随便去哪里,只要能离开这个浑身酒气的老毛!
所以,现在,我和秦淮出现在故宫外的一条街上。新福记的金字招牌,大红中国结,各种脸谱,泥人,面人······而面前这个男人,就是他的朋友,新福记的老板。我见过的。他就是那天那个粉衣男人,那个叫陈嘉坤的男人。
陈嘉坤给我留下的第二印象并不好。
第一次见到他,就是觉得这个男人长相很矛盾——身形高大,却生着异常秀气的面容;第二次见到他,觉得他没有礼貌。因为在看到我伸出的手后,他的眼光在我残缺的右手、我的脸还有秦淮的脸上来回看了几遍,才终于勉强握了一下我的。
他的手很光滑,也很软;在我手心象条滑溜的泥鳅,挨了一下,就迅速溜走了。
“前天接到你的电话后,就已经准备好了;合约也草拟了一个,等一会小丛会拿过来给你。” 陈嘉坤闪身把我带到进门正对的屋角,那里已经设置好了一个小柜台,不大,一米半多长,一米左右高,三层红木竖板的玻璃搁架,架子后面是把藤椅。这时候,我恍然:原来秦淮根本就没有考虑过我拒绝的可能性。这让我有一种被设计了的的感觉,浑身不舒服。
我很纳闷:他能图我什么?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可有什么办法呢?我一个穷小子,在这个城市里无依无靠,就算他真的有什么对我不利的想法,我也只能暂时忍受一下了。
更让我惊诧的是上方悬挂的红底金字的“别样卫风”小招牌和不能称为“对联”的红色对联:剪如风景致,观纤毫人生”。
“这是你弄的?”我看看这个陈嘉坤。他今天穿了件很有热带风情的花衬衣。
“这是你秦大哥的主意。我才懒得管你这么多。”他一撇嘴。
我看一眼秦淮。他把从刚进门的一个肤色白皙的女孩手里取过的合约递给我:“我不会占你的便宜。你看看,如果有意见我们可以商量。”
我完全不会有意见。这个合约以我目前的能力来判断,对我是绝对有利。我美其名曰“租用”,却不用交租金,只是从每天我的营业额中扣除一半费用。每个月他们还给我底薪,对于我自己,简直是天大的美差,没有任何风险。从拟这个合约的情况看,他也不见得适合做个生意人。如果按照他现在给我的条件,要是我每天有十单以上的生意,年内还清欠赵叔的钱应该不难。天上平白掉了个大馅饼。
和他们约好后天正式开始工作。我就在心里盘算找地方租间房子。在周围是不可能了,价格太高。今天晚上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回去住了,否则,看到老毛我会想吐。刚才听秦淮介绍,店里的三个小姑娘都是外地来沈阳打工的,没准她们能知道那里租房便宜。
我正想把那个小从喊到边上问问,进来了一批客人,而且是老外。大家忙了起来,包括陈嘉坤在内。他的英语很好。不象我,考试对付,可我的英语发音并不准。这主要是中学英语老师口音的功劳,我简直和他是一模一样的。
秦淮示意我出来。我跟出去,他对我交代:“现在是不是和搬家公司的人住在一起?你回去收拾一下东西,今天晚上就可以搬家了。我等会带你去,不远,在宁关小区有个小套间。等会我把钥匙给你。”
等等——有这样优厚条件的工作我已是万幸,再给我提供住所,不能不让我怀疑他的动机。
“合约里没有这一条。我很感激但是不能接受。”我看着他。
秦淮摘下了眼睛,端详了一下:“不要逞强。你能找到合适的房子吗?放心,是一个很小的套间,朋友的,闲着也是闲着,你不用它也就干闲着。”他的鼻梁一侧,被眼镜脚压出了一个浅浅的红印。
“你戴的是平光镜?”我忍不住问他。
秦淮的嘴角牵动着,笑了起来:“不错,你看出来了?眼镜是个好东西,他让人看不清你,还能把你打扮得更老成;我要不戴眼镜人家看不出我的实际年纪。”
“你多大?二十七?”我又多嘴问了一句。
“这下你倒没有眼力了。我今年已经三十三了。我的年龄起码是你的一倍。” 秦淮又笑了。眼角确实有些浅浅的细小皱纹。
“我今年已经十八了!”我再次强调。确实,到了十月九日,我就满十八了,也就不到三个月了。
“知道了,你满十八了。”他有力的手落在我的肩头重重按了一下,戴上了眼镜:“走吧,带你去看房子。你放心,我会把所有钥匙都留给你,一把备用的都不会留。只要你到时候别赖在别人房子里不走就行。”他笑得有些夸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