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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16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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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皓耀醒过来之后,念瑶立马就找了大夫前来瞧他。
许多大夫在给苏皓耀把脉完后,都不可置信地双眸瞪大。
“夫人,令弟这期间是哪位神医帮忙施过针了吧?这...这人之前明明八脉淤堵,明显要搏不动了,这几天不见,竟然好的如此神速...”
苏念瑶摇着头告诉大夫,并没有找到过什么神医,甚至前一天灌下去的汤药根本就全流出来了,是他睡醒一夜之后,人突然就能爬的起来了。
大夫听完,更是惊讶地上下打量着苏皓耀,惊叹道:“那有可能是苏公子本身意志顽强,受意志力影响,所以一夜之间就恢复了。”
听大夫说到这里,苏皓耀便挣扎着坐起,煞有其事地对着姐姐用力点头道:“对!对!我觉得肯定是这个原因,那时候我虽然昏迷了,但仍能感觉到姐在我旁边哭。”
“耀哥儿心里不忍姐姐伤心啊,于是很快就康复过来了,这都是姐姐的功劳啊!”
苏皓耀惯会在得罪了念瑶,或者惹得她不高兴的时候嘴甜哄她。
念瑶被他气笑了,揉了一把他的毛发道:“你这孩子!好吧,姐姐原谅你,但你以后不要做让姐姐担心的事了。”
苏皓耀很是感动,他原以为姐姐生气是怪他老惹祸,现在才终于知道,姐姐虽然也老怨他出风头,但真正在乎的不是他会给她带来麻烦,而是在乎他有没有伤害到自己。
对于这个姐姐,他从来都是当作菩萨一样敬重,所以以前她姐老爱在他面前说姐夫的事,总是让他多亲近姐夫一些,说了好多好多的好话。
儿时的苏皓耀其实对着经常冷脸的姐夫,还是会感觉到害怕的。后来他姐一遍又一遍地在他耳边洗脑,告诉他,他姐夫多么多么地厉害,多么多么有能耐,还告诉他姐夫这人不会笑,但其实人不坏。
久而久之,他自己便慢慢将维护姐夫、追随姐夫的事,变成了如追随信奉姐姐一样至关紧要了。
所以现下姐夫被姐姐拒之门外,死活不肯待见,他就有些疑惑不解了。
“姐,这大冷的天,咱们屋内还燃着碳火呢。你就让我姐夫进来吧,听绯红说,他都在外边站了一天一夜了,估计饭都没法吃,人都要冻僵了,让外头那些人看见了,该如何说我姐弟俩啊...”
“耀哥儿,你别说了。人家要干什么,我能干预吗?以后你也别老黏着他,你姐可能很快会被...”念瑶说到这里,顿了顿,换了说辞道:“可能很快,我们就要和离了。”
“和离?!”
苏皓耀带着不可置信道。
这事情仿佛晴天霹雳,让他有些措不及防。
在苏皓耀眼中,虽然姐夫外表看上去并不和善,但他受姐姐的蛊惑,一直以来都是以为姐姐和姐夫俩是无比恩爱的呀。
而且姐夫除了他姐以外,身边连个通房丫头都没,外边更是干净得不得了,就连达官贵人邀请他一同到花楼喝酒应酬,他都是将他这个小舅子送去代替他喝的。
这样的男子,不是怕夫人的便是独宠夫人的。
他姐这么温婉柔和的一个人,肯定是后者。
“姐!你可想清楚了吗?姐夫这么好的男子,简直世间少有啊,离了可是有大把觊觎他的姑娘啊,就像上回忠勤伯府的...”
“好了,你别说了,这些事情你一个小孩子别管了。姐姐会处理好的。”念瑶打断他,端上了搁他床前的药碗,转身便走了。
很多事情也不是由她想的,人家这回是打算要休弃她了。本来如果苏皓耀没发生挡刀这桩子事的话,念瑶倒是可以念在骆奕承那些年来对她苏家的恩惠,遂了他的意。
但现在不一样了。
他以前为苏家出过一份力又如何?为保住苏家的家财遭人暗算差些丢弃性命又如何?他那时候只是一个不受重视的庶子,他也是需要苏家的财产支持,才会奋力相博而已。说到底她并不欠他的,只是爹娘临终前的那个承诺,加之她真的不大看重钱财,这才不打算争抢的。
现下他为了自己的功劳,竟然可以利用苏皓耀,罔顾他的性命。
这回他骆奕承真的惹到她了。
入夜念瑶看着弟弟喝下掺了安神成分的药,叮嘱他赶紧歇息后,便端了药碗离开,回到自个的院中了。
念瑶掐了掐时辰,心想着这个时候弟弟该睡得沉时,才将院里的丫头婆子都遣散了。
她掐紧了拳头,站在院中,回想着之前弟弟落水后,自己无意识呼喊那妖物名字时的情景,抿了抿唇,忐忑地大呼:“周...”
第一个字才刚脱口而出,身后就被什么小物件砸了一下。念瑶旋身,就发现身后的地上有一小簇粉色的锥花霞草,有一个一身黑衣黑披风的男子盘膝坐在她身后的那个廊庑之上,见她回头抬眼看见他,便朝她龇牙一笑:
“小家伙,是你喜欢的颜色吧?”
已经入了晚秋,京城这儿的天都渐渐严寒起来了,再过上一段时日兴许就天天下起鹅毛大雪,这样的天,也不知他打哪里找来的锥花霞草。
念瑶缓缓地将那束小花拾起,如漫天辰星般肆张开来的小花,一朵朵如霜花如晚霞般绚烂,轻轻凑近鼻尖,竟还有淡淡的香气。
“为何要给我这个?”念瑶蹙了蹙秀眉,疑惑地盯着手边的一簇小花。
周琅琛忍笑摇了摇头,这么多年了,这小家伙还总是一副不解风情的模样。
一个可爱的榆木脑袋!
周琅琛这么暗想着,便从廊庑上纵身跳了下来,仿佛一下子便出现在她眼前一般。
“你刚才是要喊我出来吗?小家伙。”说完,他老怀甚慰地用指尖点了点他的小家伙俏挺的鼻尖。
念瑶被触碰了鼻尖后,很不高兴地挪开了与他的距离。
“做什么呢,你这登徒子,不是跟你说过让你别靠近别碰我吗?这是于礼不合的...”
她话虽这么说,之前也曾说过不下千遍百遍了,但到底已经比以往反应要缓和多了,也没那么激烈和抗拒了,尤其是做完那个梦,见识过另外一个世界男女间可以坦诚交往之后。
“天冷,进里面再说吧。”周琅琛今日心情格外地好,虽然他平日也极少遇上烦心的事,但今天他真的比往常笑得要开怀,嘴角都快咧到耳朵上了。
他拉着她进了屋。
进入黑漆漆尚未掌灯的屋中时,被他灼热的手拉着,冻僵小手渐渐恢复血色之际,念瑶又暗暗感觉到不妥,慌忙挣脱了他,始终和他保持两人距离,匆匆跑去找火折子点灯。
只听“轰”的一声,面前的男子随意扬出一指,便从指间处燃起了一小簇火焰。那火焰晃晃荡荡地栖息在他指尖,瞬间驱散了一屋子令念瑶尴尬的逼仄和漆黑。
周琅琛举着火焰大步来到方案的莲花灯座旁,轻轻一点,点燃了烛芯,手一挥,指尖间的火焰瞬即熄灭,徒留案前莲花灯。
这么多年来,苏念瑶早已对他身上一些奇奇怪怪的本领见怪不怪了,只是仍对他一身的登徒子流氓般的轻浮举动不甚习惯罢了。
苏念瑶趁着有火光,到角落边寻了一个精致的小瓷瓶插好手中的花束,随后挣扎着走近了过来。
她以为他会开口问她,谁知他并没,只是笑眯眯地看着她。像是在等待她开口,始终好整以暇地抱臂盘膝坐在嵌大理石的八仙圆桌上,把圆桌上的一套茶具都挪到了边缘位置。
被他挪到桌边缘位置的茶具瞬间吸引了念瑶的注意力,她看着那套茶具擦边,龟毛的性格让她情不自禁地又悄悄挪近了一些,生怕那套瓷制茶具被他弄摔到地上。
见她一步步移近了些,周琅琛很满意地始终将目光投放在她身上,并且假装无意地,将弯起的双膝往外翻了翻。
眼见那托着一壶五杯的青紫镇白瓷茶具的托盘,一点点往边缘挪移,快将摔碎之际,念瑶一双翦水秋瞳里波涛暗涌不断,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往他膝边扑了过来。
周琅琛也趁机笑着一手捞起她纤细的身子,将她捞到自己的怀里坐定,一手稳稳地托起了那套原本会摔到地上的茶具。
“你!!”坐在他怀里的念瑶又一下子恼红了脸,双手在胡乱挥抓下,又不小心抓了他的唇边的脸颊,抓出了几道浅浅的渗着粉色的血痕。
“啊!”周琅琛有些遗憾地摸着自己才伤愈不久,就又添新伤的脸。
念瑶趁机跳下桌子,离开他的怀里,像避恶鬼般退至这房间最远的角落,忿忿不平地瞪着他,把一双好看的圆杏眸瞪得更加圆。
“你这流氓!痞子!呸!我苏念瑶是被鬼蒙了眼才会找你商量和离的事!!你个大混球!!”这混球骂人的话是从梦中那个世界听来的,念瑶觉得做了那个梦其中有一好处就是,不愁找不到骂人的词汇了,梦里头多的是泼辣的姑娘骂男子的话。
周琅琛听到她说“和离”二字时,眼睛亮了一亮,但很快又修掩起来,一腾身便跳下八仙桌,抚着受伤的脸颊,朝着角落边骂他的姑娘,一步步靠近。
念瑶见他不怀好意地靠过来,警惕心生起,慌忙四下眼寻能够助力的工具,很可惜除了脚下那瓶插好的锥花霞草外,别无二物。
她犹豫了下,始终不忍心将栽种好摆好姿态的花簇摘掉,便连花举着花瓶充当武器,指向了周琅琛,威胁道:
“你别靠近哦!不然我...我...”
周琅琛真的不想取笑她,但看那小家伙举着鲜花,用活像在示爱的姿势公然朝他挑衅的模样,真的是可爱得直想把她往怀里揣放。
而事实上他也接受了她的花,将她围困在自己臂膀里了。
“你想干嘛?!!”
“喔,是这样的,上回有个人问我,那个抓伤我脸的人,被我碎成粉末没有。”
周琅琛邪魅绝美的容颜映衬着火光,低下头来凑近了她,笑着捧起了她莹白冒汗的小脸,邪笑道:“我来将你碎粉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