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使愿无违》坐标

6、第 6 章

　　6.
　　坐在地板上，耳边是刘家明的鼾声。许东篱渐渐清醒过来。刚才，她居然答应了王南山和他一起去西安，是疯了嘛？脑子进水了嘛？难道循规蹈矩了小半辈子，在尘埃即将落定的时候，突然就进入了叛逆期？而王南山，作为刘家明的好友，居然会对他的未婚妻发出这样的邀请，他也是疯了吧。
　　是这样的夜色太蛊惑人心，让人迷失了本性？
　　明天，必须告诉他，不行……不去了……

　　许东篱是被刘家明叫醒的。醒来，发现自己坐在地板上，胳膊放在床沿上。因为头枕着胳膊睡觉，所以，整个手臂都麻木了。
　　“你怎么这样睡？看看手臂都麻了吧。”刘家明替她捏着手臂，很温柔。
　　“我……坐着想事情就睡着了。”
　　“想什么呢？”
　　“没什么。”许东篱低下了头回避刘家明的温柔关注。
　　许东篱怏怏不乐的模样让刘家明以为自己昨夜又喝醉了，所以惹她不高兴了。于是带着歉意 ：“对不起，昨天我又喝醉了……那个，不知道为什么南山这里就是让人很放松。“
　　提到王南山，许东篱抬头看了看刘家明。他带着微笑的脸庞让她心里越发的纠结……等下，就去告诉王南山，昨夜的她是昏了头了，今天她清醒了，她不能和他一起去西安。

　　刘家明要出差，傍晚的飞机，所以要和许东篱先离开。
　　找到王南山的时候，他居然在和大厨研究菜谱。
　　听说刘家明和许东篱要走，王南山不胜遗憾的说，已经预订了钱塘江的游船，本来计划是等大家都醒了乘游船游钱塘江。
　　刘家明爽朗地大笑：“南山，你这里我已经当作自家的地盘了，会常来。”
　　他们两人说话的时候，许东篱只是望着半空中飞舞的蜻蜓。
　　一直找不到和王南山单独说话的机会，好不容易刘家明去停车场开车，许东篱终于有时间和王南山说话了。
　　王南山个子有点高，许东篱和他说话，需微微仰着头。还未开口，望到他眼里，早就想好的说辞竟然在喉咙口徘徊无法说出口。
　　“机票已经订好了。”王南山低头看着她，带着一丝暖暖的笑意，“明天11点的飞机，上午我去接你。”
　　“我想……我不能……”许东篱喃喃说着，越来越小声，直到自己都听不见。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冷心冷情的人，然而就是无法拒绝他这样的眼神这样的笑容。
　　无言相向，直到刘家明把车开过来。

　　第二天早上醒的特别早，其实一夜都没怎么睡好。天刚蒙蒙亮，靠在床头刚好可以看到窗外合欢树上小鸟飞来飞去欢快地鸣叫着。
　　跟见过三次面说过两次话的王南山去西安，还是去那个暮气沉沉的毫无创新的单位去上班，许东篱开始思想斗争。
　　“东篱，起床了，该上班了。今天星期一，早点出门。”妈妈敲着房门。
　　许东篱腾一下从床上跳下，拉开门，说：“妈，我要出差一个星期。“
　　“什么？”老妈没有反应过来。
　　“我要出差一个星期，上午的飞机。”
　　“去哪儿？怎么这么突然？”
　　“西安……”许东篱发现说的挺顺溜的。难道，难道这是内心深处深切的渴望？
　　决定了，许东篱动作马上利索起来。先给办公室的头儿打电话请假，胡乱编了个借口。然后马上收拾东西。正在吃早饭，老妈做的红豆汤、煎鸡蛋，手机响了。
　　“准备好了吗？我在你小区大门口。”
　　“马上吃好早饭了，等我十分钟。”

　　小区外的马路上人来车往，正是早高峰时间。一辆白色的丰田霸道停在小区门口。王南山胳膊搁在放下车窗玻璃的车门上，托着腮望着小区的甬道。
　　远远地看着拖着小巧行李箱的许东篱急急地走来。浅绿色雪纺纱小碎花的收腰上衣，米色麻质的阔腿裤，米色的凉鞋，长发用发带松松地扎着，有一股子飘逸的味儿。
　　王南山下了车，迎上去：“早。”伸手过来接她的行李箱。
　　“早上好。”还是有一点点局促，明知道是错误，还是来了，只能用鬼迷了心窍来解释了。
　　上了车，等许东篱系好安全带，王南山开车。
　　人流、自行车流、汽车流，或平行、或交叉，汇聚成人生的湍流。
　　“谢谢你。”王南山忽然说。
　　“嗯？”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知道该回答他什么。
　　车子里回荡着汽车电台女主播嗲嗲的声音：“XX路有排队等候的情况。XX路有两车相擦事故造成拥堵，请提前绕行。XX高架拥堵，建议走地面道路……”
　　人们都在生活的洪流里匆匆行进在路上。而此刻的她和他，却突然拐出了正常的轨道，走向不知前路的方向。
　　许东篱恍然有一种和王南山私奔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