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Chapter 11 努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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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体育馆回到宿舍，刚关上房门，一声长长的呼气就从天海一夏的唇边逸出。
她放下书包，闭着眼睛靠在门上，脑海中回放着入部以来的一幕幕，直至记忆的画面定格在两位前辈最后望着自己的眼神上。
睁开眼睛，视野里是房间墙上贴着的社团宣传海报。大大的“常胜”二字，鲜明地印在跳跃的运动员身旁。
成为队长——真是前所未有的挑战啊。
之前她还从未当过领导者，完全没有任何经验。
国中时虽然是队伍的王牌，但职位依然是普通球员。从小到大在班里也不曾担任过班长之类的职务。
这一晚，天海毫无意外地失眠了。
夜深人静，她独自站在宿舍的阳台上，一边望着自己的影子，一边想着心事。
身后的灯光投下自己的影子。光线将地面照亮，影子的边缘依旧是浓重的夜色。校园的夜晚很安静。微风吹过，附近的树也沙沙地响起来。
教练尚未出院，无法提供有效的指导和监督。这些天部活训练时，队员们都是自主练习，多少有些散漫随意。
如何让训练重新步入正轨，是首先要解决的问题。
十几岁的青春期，正是叛逆心旺盛的时候。很多人会听教练的话，但未必愿意听她的话。
再加上部里大半成员都是二、三年级的前辈，能留在队伍里的，都是骄傲的优秀球员，就连前任加藤队长都无法做到完全服众。
没有服众的压倒性实力，却意外接手了一支零散又士气低落的队伍，真是颇有种赶鸭子上架、新手直接误入BOSS关的感觉。
但是，逃避困难是没有用的。
小学时妈妈就告诉过她，不要害怕努力与失败，这个世界上最大的谎言就是“你不行”。
想到这里，天海抬起双手拍了拍自己的脸。脸颊传来的些许刺痛感，让她的头脑冷静了下来。
遇到问题就要解决问题。想必加藤前辈和伊吹前辈就是看中了她的责任心和解决问题的能力，才会把队长的位置交给她吧。
没有人告诉她要如何当队长，但是她认识很多队长。
国中篮球部的队长，加藤队长，三井寿国中时也当过队长，或许她可以从他们身上得到启发和灵感。
还有牧绅一和藤真健司，这两人也是一年级就当上了队长。
只不过与她不同，他们在国中时就已经很有名气，实力也很强大，能令所有队员服气。
想到牧绅一，耳边便回响起他那天中午说的话——“既然如此，那就由你肩负起来。”
真是一语成谶。
没想到才过去几天时间，篮球部的重担真的要由她来肩负了。
要想改变别人，首先要先改变自己。或许这次难得的挑战能让她变成不一样的自己。
从今往后，作为队长，她不仅要关注自己，也要关注队里每个球员的状态。
教练不在的情况下，她需要代替教练稳定队伍，维持社团的正常运转，并且针对每个队友的强项和弱点，思考今后训练的方向和比赛阵容。
加藤前辈临走前对她说过——“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前辈说得没错，虽然距离冬季的比赛还有半年时间，但现在就应该提前准备起来了。
首先是三年级。
在她的劝说下，有两位三年级前辈决定留在队伍里，打算在冬季的比赛上一雪前耻。
其中一人是校运动会短跑记录的保持者，另一人善于跳跃，能以超出一般女生的速度起跳，因此在比赛中经常负责抢篮板。
天海自认再怎么努力，身体条件所限，也做不到像她们那样。
两位前辈经验丰富，冬季的比赛可以让她们继续担任前锋。
接下来是二年级的四位前辈。
除了一位柊前辈擅长防守，远距离投篮成绩还不错之外，没有其他能力特别突出的球员。
其实原本表现最优秀的是藤村前辈，但可惜对方并不愿意回到篮球部。她去劝说了两次也没有结果。
最后是一年级的同学。
这学期橘令花又长高了两公分，身高达到了一米八二。原先打中锋的前辈退役了，橘刚好可以顶上。
如月身材比较结实，爆发力也强，星梨在身高和弹跳上都有优势。两人可以作为前锋的替补。
伊藤佳寿子以前是田径社成员，跑步跳跃能力都不错，但身高不够，最关键的是刚接触篮球不久，还需要多练习，冬季的比赛大概率还无法上场。
想到这里，天海揉了揉眉心，叹了口气，回到房间洗漱。
脑内继续思索分析队内每个人的能力和性格，队员之间的关系，以及自己需要克服的困难……她就这样一边想着心事，直到夜色变深，心神被困意拉进梦乡。
一夜安眠，清早起床出门而去。
房间墙壁的海报上是一行用马克笔写下的大字：
成为优秀的队长！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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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一天的早晨。海南大男子篮球部的教练高头力正如往常一般，准备去监督社团早训。
不过，在前往体育馆的路上，他被一名女子高中生拦截了。
“……在前田教练回来之前，请您给予女子篮球部一些指导。”
“你就是新任的队长天海吧。”
高头力打量着眼前神色诚恳、言谈举止大方利落的少女，心中有些欣赏。
“其实你们教练给我打过电话，但男子这边最近正在进行全国大赛前的特训，没法带着你们一起训练。今天下午部活的时候，我会和顾问老师一起去你们的训练场地看看的。”
听到这句话，天海心中松了口气。
她微微鞠躬道了个谢，顿了顿。
“对了，还有一件事想请您帮忙。”
“什么事？”
天海要拜托的事情，概括下来就是——请教如何转型。
加藤前辈退役后，原本擅长传球的二年级前辈也退部了，队里没有了可靠的控卫。
在经过一晚上的深思熟虑后，她认为自己是最合适顶上的人选。
她的弹跳力、爆发力都属于中上水平，但不算顶级，耐力还不错，而教练曾经特别表扬过她的观察能力和反应能力。
“我对女队没有经验。”
高头教练推了推眼镜，推脱了一句之后，才勉勉强强应道，“不过你一定要求的话，我可以提供一点建议。”
老油条。天海面上感激地微笑道谢，心里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她按照高头教练提供的建议开始特训，除此之外，也向牧绅一请教过防守和传球的技巧。
身为神奈川顶级的后卫，牧绅一经验丰富，能给她提供不少可行建议。
“快攻中传球，尽量传到空的位置。如果传给空位队友，容易被对手拦截或者追上干扰。简单来说，就是让队友去追球，靠剩余速度上篮。”
牧绅一说着，做了个示范。让她cos一下前锋队友，自己从篮筐下传球给她。
天海点了点头，抬步往另一侧的篮筐下跑动。
下一秒，篮球被牧一下子传到了她前方比较远的位置，落在篮筐和中场边线的连线上，不过球在落地后竟然往回弹了。
天海眼睛一亮，脚步不停地上前接住球，持球进入内线上篮，整个过程十分流畅迅速。
她捡起球，转回身，一边拍动着篮球一边往回走。
“确实是很实用的技巧。”
倘若她在比赛中这样传球，既能领着队友快跑，又能让球在落地时回来，让队友轻松接球上篮。
但牧绅一又是怎么做到让球往回弹的呢？
天海闭上眼睛，在脑海中仔细回忆了一下他刚才的动作。
“原来如此，”她睁开眼睛，笑了起来，“传的时候手腕内旋，球就会后旋了 。”
闻言，牧绅一嘴角微微上扬。
此时夕阳已经彻底被夜色吞噬，从体育馆开着的大门可以看到外面夜幕浓重，月光如霜般洒落在台阶上。
“感谢今天的指导，牧老师，明天请你吃饭。”天海手指转了一下球，笑嘻嘻地说道。
“不必客气。”
被叫了声“老师”的牧绅一心情有些复杂。
其实这不是他第一次被叫老师了。拜成熟的长相和高大的身材所赐，入学第一天就有新生找他问路，错把他当成学校里的老师。
不过天海的玩笑显然并不是在嘲讽他的外表，因此并不惹人讨厌。
事实上，他内心深处甚至还有一点微妙的开心。
这种飘然的喜悦就像羽毛般拂过心头，令他感到陌生。
“时间不早了，牧同学忙的话就先回去吧，我再练一会儿。”
牧绅一回过神来，望着面前的少女。
她已经开始埋头研究传球时如何让球后旋了。一双玻璃球般清澈的眼睛正认真地望着手中的橙色篮球，卷曲的细碎鬓发散落在精致的侧脸边。
或许是灯光太明亮的缘故，那深色的眼瞳和栗色的头发，都仿佛披上了一层朦胧而温柔的轻纱。
临走之前，他望着她努力练习的身影。
“没记错的话，天海以前国中时是前锋吧。”
少女转过头：“是。”
“会觉得不甘心吗？”
——放弃自己原本一直熟悉的前锋位置，转型打控卫。
她怔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
“为队伍贡献自己的力量是身为队长的职责——换作是你，也会这么想的对吧？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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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临时教练和指导顾问的监督下，社团训练也终于渐渐回归正轨。
天海比任何一个队员练习时间都长，无论是基础训练还是练习赛，她都一丝不苟，做好表率。和大家一起训练到晚上六点，她还会继续在篮球馆练球到晚上九点以后。
回宿舍后再写作业、复习功课，等到上床睡觉时通常都已经快十二点了。
除了自己练习刻苦之外，她也会尽职尽力做好队长的工作。很多队员们不想做的事，天海都会去做。
早上大家还没来时，她会提前去打扫更衣室和球场。
众人练球时，她会认真注意每个球员的状态，记录和分析她们的表现。
队员们在休息时，她会去帮忙捡球，擦拭球上的灰尘和汗水。
女孩子大多心思细腻，忙碌之余，她还要费尽心思调解队友之间的小矛盾。
哪怕只是一两句拌嘴，天海都不敢怠慢。队伍好不容易才放下芥蒂重新弥合在一起，她不想再次出现人际关系问题。
队友被教练批评时，练习赛打得不好时，她会说：“没事没事，不要紧，没关系，继续加油。”
队友打得好时，她就大声喝彩表扬，不吝惜任何言语表达。
各种各样的杂事不可谓不繁重，再加上训练艰苦，天海每天都累到倒头就能睡着的程度，有时上课也会犯困。
幸好有橘令花和星梨一起帮忙，帮她减轻了些许负担。
忙碌至极的日子就这样持续到了七月下旬，期末考试结束。
暑假开始，就意味着全国大赛正式开赛。
全国大赛，全称“全国高等学校体育大会（Inter-high school championships）”，每年在日本各地巡回举办。今年是在爱知县。
八月初，天海带着几名部员乘上了开往赛场的新干线。
所谓知己知彼，了解对手是战胜对手的前提。今年清泉女高凭借强劲的实力打进了全国大赛。去现场观摩比赛也是一种了解她们的方式。
以及，顺便有空还能去给男子篮球部当拉拉队加油。
按照赛程表，清泉女高vs樱霜学园的比赛在开赛的第二天下午。
走进赛场的一瞬间，就像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
头顶的灯光耀眼夺目，把整个场馆角角落落都照得明亮清晰。一眼望去，观众席上几乎坐满了人。
爱知县的樱霜学园是一所女子学校，蝉联了七年女篮全国大赛冠军，实力非同小可，再加上又是东道主，也难怪观众如此之多。
中间的球场上，运动员们在挥洒汗水，她们是舞台的中心，视线的聚焦点。
鼓掌声、谈话声、喝彩声、啦啦队的敲鼓呐喊声、赛场上的哨声和球员们的叫喊声、球落在地面上的撞击声……所有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此起彼伏，回荡在整个体育馆内。
天海几近震撼地望着眼前的一切。
脑海中浮现不久之前神奈川体育馆的画面。
最后一球落下，比赛结束的哨声响起时，队里所有的女孩子们都控制不住哭了。她们互相搀扶着离开球场，拼命忍着，却怎么也忍不住，眼泪还是不听话地顺着脸颊往下掉。
此时此刻，她就站在前辈们无比向往、却终究遗憾错失、没能踏入的地方。
她所身处的这个明亮又气派的体育馆，承载着全国各地无数少年少女们的梦想。
这个认知令她心潮澎湃——
冬季、明年、后年，她是否也会带领队伍站在这个赛场上，征战全国？
这场比赛打得格外精彩，上半场比分一度胶着，不相上下。
但山外有山，清泉最终不敌王者樱霜学园，以将近二十分之差落败。
天海坐在原地，望着场上欢呼拥抱的胜者与颓丧落泪的败者，心里五味陈杂。
清泉也好，樱霜也好，都是赛场上的强者，也都有自己的优势。
而这场全国性的盛会，还有其他几十支来自不同学校的队伍参与。没有谁是弱者。
每支队伍都是那么渴望胜利，都不想输。但比赛谁输谁赢，从来都不是看你有多努力。因为每个人都很努力，努力只是获胜的必要条件之一。
……多么残酷。
但又是多么令人热血沸腾。
看完比赛后，天海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队里的其他女孩们也同样都在回味。一路上气氛莫名的沉静。
直到离开体育馆，与另一边场馆出来的男子篮球部会合后一起吃午饭，气氛才重新活跃起来。
餐厅在男子篮球部入住的民宿。老板是领队老师的熟人，很了解青春期男孩们的食量，准备了足量又丰盛的饭菜。天海她们跟着蹭一顿完全不成问题。
人多自然热闹，少年少女们凑在一起说话，整个餐厅充斥着嬉笑打闹的声音。
而就在吃完饭后的午休时间里，一位客人忽然到访，打破了平静休闲的时光。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Chapter 11 努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