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子被狗拐了》犬十三

18、听见爱情摔倒的声音(2)

　　狗狗的生活渐渐地又向这个五彩斑斓的世界敞开，但并不是很多。
　　程龙家里又热闹起来，红烧鲳鱼、青椒肉丝、咖喱牛肉、清炒豆芽、酸辣包心菜、冬瓜清汤，以及围着折叠桌的男男女女。嘟嘟和杨扬并排坐着，表情略显尴尬，狗狗肆无忌惮地横扫荤菜，程龙则心满意足地看着自己的成果消失在众人的口中。
　　狗狗猛吃了一顿，终于放下手里筷子，拍拍鼓胀的腹部，心情愉悦地环顾了身边的伙伴，忽然深有感触，目光迷离低垂，嘴里含糊地咕哝，“这样才有家的感觉。”
　　“啪！”嘟嘟手里的筷子飞落地面，眼睛瞪得跟牛铃似的，她伸手搭在狗狗的额头上，大惊小怪地嚷嚷，“你、你发烧了？疯了？还是……狗狗你开窍了？！”
　　“都不是。”狗狗说得轻描淡写，眼神游移，停顿了几分钟后，她无意地对着程龙，突然冒出一句，“你会是个好丈夫。”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程龙的脸登时红了，别过脸去，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其余的人则坏心眼地默不作声，等着看好戏。
　　“哈哈哈哈……跟你开玩笑的啦。”清醒过来的狗狗立刻就发现了程龙的窘境，大力拍着他的肩膀，故意显露出自己的假小子气概。
　　众人吃完后，程龙躲在厨房里整理，看似平静的他，却心乱如麻，狗狗的话莫名地让他动容，而他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身高令他自卑。

　　风很轻，带着秋天的凉意，树叶黄了，飘零落下，落在狗狗眼底，成了缤纷多彩的世界。她也说不出为什么，心情自然而然就好了，任凭可恶的赵东在她面前晃来晃去，狗狗也能笑得巍然不动。简直就是奇迹！原来时间能够治愈所有的伤痛。尽管狗狗只承认那是一场小小的意外，尽管狗狗认为那次只是轻微碰伤……反正都已经过去了。
　　白平衍提着一摞子水果从狗狗的办公室过，探出半个脑袋靠在浅黄色的旧门框，抑扬顿挫地唤，“汪酱~”
　　狗狗从小山高的文件堆里抬起头，瞪着白平衍无辜的脸，“白胖子，把你的死脸给我挪进来。”她开着玩笑，黑色水笔在指间轻盈地转动。秋日斜斜地照进来，打在她的侧面。
　　“我只是来问问……你想不想吃橘子？”他递出双手拎着的水果，在半空中晃动。
　　“要！”水笔在空中划过漂亮的弧度，狗狗兴奋地跳起身，绕过桌子，伸脚就要跨过去，但瞬间凝固了。她看到一张脸，带着深深地皱纹，悬挂在白胖子身后，发出低沉的声音，“狗狗！白平衍，你们两个给到办公室来。”
　　啊！该死！
　　狗狗苍白着脸与无奈的白平衍对望，低下头，乖乖地跟着在后头。
　　俞总的办公室在走廊的最北边，桌子正对着大门，侧面开着两扇窗，窗下一张组合红木沙发，他坐在办公桌后面的皮椅里，眼底隐含怒意，“上班时间吃东西……”他严厉的目光扫过面前胆战心惊的两人，继续说，“狗狗，你这是第几次被我抓到了？”
　　“……”狗狗真想挖个坑，把自己给埋了。
　　“按规章制度扣分，这次不能饶了你。”说着，他抽出钢笔，在笔记本上草草地写下，“还有，白平衍，你这个月的计划写得很差，给我拿回去重写。”
　　“哦，马上就去。”白平衍说着，就想丢下狗狗自己逃命，手里还提着水果。
　　白平衍人快走到门口，俞总突然补充了一句，“楼梯间有垃圾桶。”
　　狗狗偷偷地向门口挪动，害怕一个人留下来受训的气氛，但俞总还不打算放过她，“狗狗，工作上我没什么好说的，但是在平时纪律上，你要增强自我约束意识，形象问题在我们公司也是很重要的，桌面、地板要保持干净，头发整洁，淡妆……你根本就不化妆。从今天开始，你得学会形象包装，明天我要看到你化淡妆上班。”
　　“是。”嘴巴上是应下来，但狗狗心虚得要命。
　　淡妆上班？天！她会被嘲笑的。

　　“回来了？”高科一大早到单位，就看见猴子弯腰将行李往桌下塞，便敲敲门走进去。
　　猴子抬起脸，疲倦中带着笑容，“嘿！我就回来呆三天，接下来，又要出差。”
　　“听说，你接了个工程，三个月时间，会不会太拼命了？”
　　他在自己的椅子上坐下，“这个工程是我期待已久的，怎么样都不想错过。我还怕你跟我抢呢，哈哈……”
　　高科看着猴子的笑容，稍稍地放下心来。前些日子，猴子几乎很少笑，即使笑了，也充满了忧郁和勉强，而如今，他的笑里明显有了喜悦。“那……我跟你提了无数次的相亲……”他走到猴子的桌前，语气轻松，半开玩笑地说。
　　“啊……”猴子没料到高科会重提这件事，毕竟已经被自己拒绝了好几次。一般人都不会再提吧，可是，高科像是铁了心，非要成功不可似的。“好吧，等我工程完结，找天出来见见也行。”他让步了，因为就算坚持也没有用。
　　“好！就这么说定了。”像是怕猴子反悔，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后，高科立马闪人。

　　曾经有女人跟狗狗说过：就算没有昂贵的化妆品，也得要有101支色彩艳丽的口红。
　　那女人不是别人，正是狗狗的损友——嘟嘟。
　　狗狗手里抓着支正红的唇膏，茫然不知所措地盯着镜中的自己，只抹了隔离霜的素脸，鲜艳的红色显得刺眼夺目，衬得脸色越发苍白，她赶紧用手背擦去这恐怖的颜色，将唇膏丢到化妆袋中，挑起另外一支橙色的淡彩……
　　被遗忘在桌子上的手机不识时务地震动起来，狗狗涂抹的手抖动了一下，一条长长的痕迹划出嘴角。她急忙忙地接起电话，欧阳鑫的声音从听筒里流淌出来，“晚上有空不？”他说这话似乎有点勉强，身后还有一堆吵杂的嚷嚷，但欧阳鑫的口气丝毫不容狗狗拒绝，异常坚定地邀请。
　　“今晚啊……”虽然欧阳鑫很坚定，但狗狗还是勉强地想要拒绝。因为，她觉得欧阳鑫变得越来越难以相处，每次见到他，狗狗就有被盯梢的感觉。她觉得在这样的气氛下，自己无法和欧阳鑫继续当朋友。
　　“大家都等着你呢，原先，在培训时的几个朋友好久没见了，难得聚在一块儿。你总不能让他们失望吧。”
　　“可是……”她望望窗外转凉的天，昏暗的夜景，寥寥无几的行人，不愿出门的心情更浓厚了。
　　“狗狗！我们等你！快点来！”欧阳鑫的手机突然被夺走，陈姚带着浓重乡音，在那头大喊，震得狗狗将手机拿得远远的。
　　“死陈姚！你们不会喝了酒吧？”她抱怨地凑着话筒嘟囔。
　　“哈哈哈哈哈……”
　　手机又回到欧阳鑫手里，“决定来了吗？”
　　“不，一点都不想，你们臭男生玩去吧，我还在烦恼妆容问题，要是明天不能淡妆上班，我们亲爱的俞总就要发火了。”
　　“真不来？”
　　“谢谢，你们开心吧。”不给对方继续劝说的机会，狗狗挂下电话，将手机抛到床上，回到镜前，叹了口气，擦去嘴角的痕迹。
　　手机丢下还没到两分钟，电话又响了，狗狗不耐烦地瞟了眼，不想理会。手机震了很久，中间停顿了一下，再次响起，像是非要将手机的主人唤来才甘休。
　　“喂？”狗狗压下烦躁，瞧了眼手机屏幕，接起来，“白胖子，找我干嘛？”
　　“汪酱~白天真抱歉哈。”白平衍特有的撒娇口气在手机里震颤。
　　“要是真想道歉，请我吃大餐怎么样？”狗狗干脆在床边盘腿坐下，从床底抽出一本《米娜》，翻到化妆部分。
　　“大餐绝对没问题，但是，汪酱~我有个条件撒~”
　　“一点诚意都没有，亏我还把你当朋友看。说吧，啥条件？”
　　“汪酱当我女朋友好不？”
　　“啊？”翻页的手顿了顿，狗狗以为自己听错了。“白胖子，你说啥？”
　　“汪酱当我的女朋友。”
　　开玩笑的吧？对，是开玩笑的。狗狗突然有了这样的想法，便撑起笑容，故意笑得很僵硬“哈！哈！哈！白胖子，你这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我是说真的。”
　　刚刚化解的尴尬瞬间又凝固起来，狗狗脸上的笑意碎了，“不要！”
　　“真的不要？”
　　“真不要。”
　　“汪酱~你回答得也太干脆了吧，不考虑考虑？”
　　“不用了。”
　　“好吧~”白平衍似乎并不以此为意，“那为了让汪酱吃到大餐……”他早有准备，有意地停顿，又说，“汪酱如果25岁还没有男朋友的话，就嫁给我怎么样？”
　　“……”
　　这男人……
　　狗狗对他真的无言了。
　　“啊，汪酱沉默了，就当你同意好了，就这样哈，汪酱~拜拜。”
　　电话挂了，狗狗呆呆地放下手机，有点闹不明白到底是什么状况。
　　25岁没有男朋友的话，就嫁给我……这是表白吗？还是说契约？或是合同？她狗狗难道是货物？！要不是魔物什么的？白胖子到底在想什么啊？！还是别当真的好。
　　狗狗心里琢磨了一番，最后有了决定——全当白胖子发神经。
　　节能灯在头顶持续不断地散发出明亮的白光，狗狗平躺在床上，脑袋枕着硬邦邦的书本，空调风嗡嗡地吹在她身上，暖烘烘的，睡意就浓浓地袭来……

　　欧阳鑫喝了不少酒，摇摇晃晃地出了饭店，心里乱糟糟的，他想起上次聚会，在酒吧里，自己借着嘈杂的环境，对狗狗说：你越来越漂亮了，啥时候当我女朋友？而狗狗只是摇头，什么也没说。
　　他觉得自己很傻，虽然是借着玩笑的口气，说出了心声，但狗狗的拒绝还是令他无法再继续装作是她的朋友。
　　他们终究会越走越远吧。
　　讨厌的感觉在心头萦绕，欧阳鑫在朋友的搀扶下，走向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