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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08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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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正是上早朝之际。
殷旭拎着刀一出现,朝臣们就火烧屁股似的往皇城里冲。
“都给本侯站住!”殷旭火冒三丈,推开冲上来的内侍监,大吼,“是谁要将我儿打入诏狱?!”
这一嗓子吼得朱墙上的乌鸦都飞走了大半,朝臣们更是作鸟兽散。
“站住!”殷旭怒目圆瞪,“有胆子弹劾我儿,没胆子承认吗?”
“侯爷此言差矣!”遥遥的,传来一声微弱的反驳,“难不成是咱们冤枉了世子不成?……那通敌叛国的侍从,可是世子的亲随!”
“你都说了,通敌叛国的不是我儿,还闲出屁来弹劾我儿?!”殷旭毫不犹豫地骂回去。
文臣们说不出如此有辱斯文的话,骚动了片刻,又有人开口:“既然世子问心无愧,为何要将侍从杀死在诏狱里?此举……此举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我呸你的此地无银三百两。”殷旭卷起衣袖,狠狠地啐了一声,“在北境,通敌叛国之辈就该死,压根不像在盛京城,有这么多的弯弯道道,抓了人不杀,非要先关进诏狱……”
“侯爷,您也知道这儿是盛京城,不是北境啊?”
殷旭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文臣打断。
他气得脸红脖子粗,望着乌泱泱的朝臣,只觉得天灵盖都疼得要命,浑身更是止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好,好,好!”殷旭将手中的刀丢给一旁的内侍监,怒极反笑,“你们说得有理,可再有理又有什么用呢?本侯就不信了,摄政王殿下会听你们的废话!”
朝臣们不以为意。
在他们看来,前些时日的奏疏已经起了作用。
如若不然,摄政王殿下的脸色怎么会那么差啊?
不日,说不准就将世子打入诏狱了!
在场的大多数朝臣们的心思都是一样的,看向殷旭的目光便掺杂了怜悯与幸灾乐祸。
武将果然都是没脑子的蠢货!
荣国公能在摄政王殿下面前说什么呢?
说多错多。
保不齐,世子爷本来只需要在诏狱中呆个十天半个月的,就能出来,荣国公一掺和,他说不准就要被立刻问斩了!
文臣瞧不起荣国公,荣国公同样瞧不起文臣。
赫连辞怎么可能将殷雪辰打入诏狱?
殷旭阴测测地想,摄政王都是他儿子的人了,动什么心思,都不会动将人打入诏狱的心思。
要不然,不是那什么……那什么谋杀亲夫吗?
殷旭臭着一张脸,怀着此般异样的心情,大摇大摆地越过文臣,直奔宣政殿而去。
文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紧随着荣国公走上了甬道。
两拨人各怀心思,双双做好了在赫连辞面前打嘴仗的准备,却没料到,赫连辞不按常理出牌,直言,殷雪辰手刃阿霜,是听从了自己的口谕。
群情激愤的朝臣们被一盆冷水从头泼到脚,唯有殷旭得意扬扬地站在宣政殿上,连看赫连辞的目光都带了几分亲切。
但也只有几分,且很快演变成了愤怒。
别以为一道口谕,就能让他接受惊世骇俗的关系!
赫连辞察觉到殷旭的视线,眉心微蹙。换了旁人如此瞪眼,他说不定直接将人拖出去斩了,或是定个大不敬的罪名。
但殷旭不是“旁人”。
赫连辞自觉地移开视线,转而去看小皇帝。
坐在龙椅上的打盹的李知知连忙直起腰:“众爱卿可还有本上奏?”
还能有什么本?
朝堂之上,一大半的朝臣都将精力放在了弹劾殷雪辰上,如今,此事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他们连反应都反应不过来。
但是朝臣们不说话,殷旭却重重地哼了一声。
众人的视线一时间全被荣国公吸引了过去。
只见殷旭双手负在身后,气梗梗地瞪着面无表情的赫连辞,态度恶劣得就差没将“大不敬”三个字写在脸上了。
朝臣们不由傻了眼。
在场的都是人精,谁不知道摄政王殿下的手段?
一场宫变,血流成河,如今能活着站在朝堂之上的人,都见识过赫连辞的手段。
不及荣国公胆大妄为之辈,都已经死绝了。
至于荣国公……朝臣们竟连他的死法都想象不出来,只觉得宣政殿前又要血流成河。
赫连辞的神情也如他们所愿阴沉了下来,修长的手指更是又一下没一下地点着膝盖。
朝堂上落针可闻。
杵在赫连辞身旁的梁公公察觉到朝臣们的紧张情绪,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旁人不了解赫连辞,他成日侍奉在赫连辞的身前,却是知道,此刻的摄政王并没有发怒,只是有些发愁而已。
愁什么?
愁如何讨好老泰山啊!
果不其然,就在朝臣们等到逐渐麻木的时候,赫连辞终于动了。
他缓缓转头,对梁公公说:“荣国公不辞辛劳从北境赶回来,你怎可让他一直站着,还不赐座?”
梁公公:“……”
梁公公面无表情地躬身:“是老奴的错。”
继而领着几个内侍监,亲自为荣国公搬来软垫。
殷旭也不推辞,大咧咧地坐了下来。
大臣们早在摄政王说要赐座时,目瞪口呆,现下见荣国公坐下,各个都以为自己在做梦,忍不住用藏在袖笼里的手用力掐起手臂。
疼的。
不是梦。
不是梦就更可怕了啊!
赫连辞却觉得自己做了一件正确的事,等会儿去见殷雪辰的时候,说不定能讨个好。
赫连辞念及此,用手指按了按嘴唇。
……最好,是能亲一下。
赫连辞想得很深,面上却丝毫不露。
直到下朝,回了寝殿,见到趴在龙案边,懒洋洋地翻阅奏疏的殷雪辰,才勾起唇角。
“下朝了?”殷雪辰闻声抬头,懒洋洋地将奏疏丢在一旁,“我听内侍监说,我阿爹来上朝了?”
“嗯。”
“我阿爹没说什么……”他皱皱眉,仔细地组织起语言,“没说什么奇怪的话吧?”
赫连辞摇头。
“那他出宫了吗?”殷雪辰微微直起腰,有些紧张地问,“若是没出宫,我去见见他。”
赫连辞并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垂下眼帘,一下又一下地捏着他的指尖。
殷雪辰会意,不无遗憾地倒回去,忧愁地叹息:“看来我还是不能回府。”
他言罢,嗔怪地瞪了赫连辞一眼:“都怪你。”
赫连辞心尖一麻,直接将殷雪辰抱在了怀里。
双唇相贴,气氛正好,梁公公尖细的嗓音忽然从殿外传来:“殿下,荣国公求见——!”
赫连辞尚未反应过来,怀里的人已经毫不犹豫地将他推开,直奔殿门前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