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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剑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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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昭阳望着小玉气冲冲跑出去的背影,又低头看着女子落泪的脸。
“人世间除了痛苦,幸福实在寥寥,却又有那么多痴人愿生生世世纠结。我便是放不下,才以鬼魂的身份,回到他身边,而他竟请来得道剑仙除我,我只能将他抓来,这样才能一直一直陪伴他。”女子说的轻柔,单薄的身体颤抖着。
“现在人已死,再说这些,也只是枉然。何必放不开。”秦昭阳低声道。女子却望着他,笑得惨淡。
一道蓝光乍现,穿刺进女鬼隐隐约约如雾的身躯,女鬼顿时消散,仿佛从未存在过。秦昭阳愕然转身,怒从中来。
来人收回剑,是个中年男人,满脸胡渣,冷冷看了他一眼,“小子,你知道吗,一贫一富,乃知交态;一贵一贱,交情乃见;一生一死,乃知前缘。不如让她早归极乐,何必错尝这人间苦果?”
秦昭阳一愣,未做言语。
“古剑龙腾挥长笑,青衣素冠别时晓。踏尽红尘咫尺寒,青霜红腰生死遥!哈哈……”中年男子大笑起来,神态痴狂。
秦昭阳听来一阵悲怆。那剑仙却道:“那叫小玉的丫头可比你看得远,好好怜取眼前人吧!后会有期!”说完幻作一道蓝光,消失无踪。
泰州城外正是春色浓郁,芳华香草,遍布郊野。好一派春色,浓如许,熏得人心情大好。一红衣少女手里拿一串糖葫芦细细咬着,腰上挂着一串青铜色的古怪铃铛,边走边发出清脆的铃声,煞是引人注目。不知是吃了糖葫芦还是本色,少女的薄唇煞是红润,面容白皙,越发显得灵动。小玉慢慢行至城里,四下里看了看,面上泛起一丝怒色,抬头望了望,见不远处有一客栈,匾额上书“泰安客栈”。刚欲启步便听一声狗叫,寻声望去,见一只黄狗对着自己大叫不已,极不友善。少女美目一瞪没好气的骂道:“果然狗眼看人低,看本姑娘撕下你的狗皮,看你还敢不敢对人叫唤!”话音方落,一白面书生从店里出来,摇摇头道:“果然最毒妇人心,长得越美越是如此,姑娘怕是嫁不出去的啦!”
小玉一滞,咬住银牙。“你说什么?够胆就再说一遍试试!”说时已拿着糖葫芦指着白面书生。书生吓了一跳,忙道:“君子动口不动手,况 ……况且在下也不与女子斤斤计较。大黄,我们走。”
“还好你这书呆子跑得快,否则非毒死你不可!可恶!”
小玉气未消,用力拽了一把手上的糖葫芦,见有人回头好奇的看她,便径自走进客栈坐下。少少吃了些甜品,竟都没有胃口,便要了一间客房。
刚欲上楼却听见有人议论道:“莫不是有人见过,俺还真不信有人能有如此能耐,三两下就将那虎精制服,是像仙人一样会用仙术!”
“俺可是亲眼见到的!”一个大胡子樵夫模样的男人激动地道。
一旁的人连连兴叹。
小玉撇了撇嘴,进房休息。
“怎么还不来寻?不会是迷路了吧?”少女坐在窗前,闷闷不乐的绞着衣带。
天色渐渐暗下来,时候已不早,秦昭阳到这个时辰还未寻来,煞是叫人担心,少女有些心急了。
“掌柜的,请问店里可有一穿着红色衣服的姑娘住下?”一少年提着一把青铜古剑,客气的向正打着哈欠的掌柜问道,“那姑娘腰间挂着一串铜铃,相貌娇小。”
“是有个小姑娘,走路叮玲玲响。”老板招呼一声,“可不知是不是少侠要找的那位.”
“有劳引我去看一看。”秦昭阳一喜,忙道。
“有劳了。”
听门外有声响,少女忙起身,问:“谁?”
“小玉,是我。”秦昭阳忙道,“你睡了吗?”
“我睡不睡不关你的事!我反正既任性,又没有同情心,你还来找我干嘛?”小玉略微松了一口气,但本就心中不快,此时便撒起气来。
“你还在生气?那女鬼不过是为情所困,生时心愿未了,才会害死那书生。不是很可怜吗?”少年缓缓的解释,确实句句发自肺腑。只听见“吱呀”一声,房门打开,红衣少女立在门口,咬着唇,一言不发。少年有些不知所措,不敢作声。
“可是她确是害死她夫君的罪魁祸首,若是真心,何必苦守?既然阴阳两隔,何必不忘前世,苦苦追随?这么傻的女子,理她干嘛!”
“小玉 …”
“别叫我!”
少年看着她,“……小玉,你还生我的气吗?”
“师傅如此深不可测的奇人竟有你这么感情用事的徒弟!算了,既然师傅早一步到景县,我们就不必赶那么急了。”
“嗯!这泰州城好不热闹,不如先打听打听师傅的下落再行不迟。”少年点点头。
“我进城时早打听过了,没有什么消息。现在夜已深了,你也累了吧?你先进来,我去端些饭菜来。“小玉体贴的转身下了楼。
将剑从腰间取下,秦昭阳看了看开着的窗外深蓝的暮色,没有月光,只有稀稀落落的几点星子。寒气下来了,少年合上窗扉,小玉已经端来饭菜,放到桌上,秦昭阳坐到桌边,接过碗筷吃了起来。小玉直直的望着他,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少年边吃边道。
“你就不怕我下毒?”小玉摇了摇铃铛,一副忍不住发笑的样子。秦昭阳顿时呆住,握着筷子抬头看她,脸色铁青。
“你不会真的下了毒吧?”
“别怕,这只是略微的惩罚,下了一点我新制的‘有求必应’。”小玉坏心眼的补充道,“暂时还没有解药,你就认命的等着药效过去好了。”
“小玉!那中毒会怎样?”
“不知道。”小玉干脆的摇摇头,见他吓得呆住,又没好心的笑道,“顾名思义,大概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少年额头冷汗直冒,后悔不吸取教训。这些年来,中过的毒不计其数,每每被这丫头整得面目全非,惨不忍睹。心中暗道:这次不知道又是什么,真假难辨。
“放心好了,每隔六个时辰发作一次,三日之后就不会有事了。所以先去睡吧!养精蓄锐才是。”说完将少年赶了出去。
一宿未眠,吃过早饭,还未见不妥,稍稍松了一口气。小玉心情大好,拉他上街逛逛,说定明日启程。
“我们去买白糖糕,听说这儿有家店铺卖的白糖糕又香又甜。(*^__^*)嘻嘻……”说到甜品糕点,小玉便高兴得不得了,馋嘴是她少数弱点中的一个。“你别慢吞吞的,人家可不等你了!”说完已飞奔而去。
“跑这么快!”转眼不见了小玉的踪影,秦昭阳苦恼的抓抓脑袋。正在此时,一白面书生捧着几幅字画,迎面撞了上来,他身体微微一侧,将白面书生扶住,字画却落了一地。少年帮他拾起,递上前。
“多谢少侠,冲撞了,还请见谅。”白面书生谢过,身后还跟了一只大黄狗。“刚才多谢相扶,少侠器宇不凡,定是侠骨柔肠。”
听到此话,秦昭阳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什么侠骨柔肠他却从未想过,更没有那样的自负。
书生见他愣住,转而笑道:“今日有花朝节前会,此处与他处不同,花朝节前城内的待字闺中的姑娘都会盛装出门,与男子缔结姻缘,而待花朝节时一同举行盛大的婚礼,由官府操办。空前盛大,不能不一饱眼福的。少侠想必游历而来,不如留下来凑个热闹。”
少年拱手笑了笑,见那书生倒是热络,确实在不想耽搁行程,若不是小玉,他倒是想今日启程。毕竟还不知师父去向,心中很是担忧。“多谢美意,可是在下再找同行的一位姑娘,现在不便相陪。”
“那好,在下箫伯琴,敢问少侠高姓大名?”书生点头,倒是觉得有些扫兴。
“在下秦昭阳。”秦昭阳回道。不料话音方落,便听到身后一声埋怨,回头一看正是小玉,怀里抱着纸袋,表情有些愠怒。
“昭阳!你怎么总是慢吞吞的!”小玉脚步带跳地走上前来,不待发作便发现身旁那白面书生正瞪大眼睛望着自己。
“小玉,我刚准备去找你,没想到你先过来,我 ……”话未说完便忽觉有些异样。只见她素眉一挑,面露杀气,倒不像是对着自己,而是直指身边的书生。那大黄狗叫了起来,躲到萧伯琴身后。未待反应过来,小玉将纸包塞给秦昭阳。
“你这伪君子的书生!竟又被本姑娘娘撞见!”
“有话好说,过娘息怒!一场误会!”见来者不善,箫伯琴忙摆低姿态,那大黄狗竟也不敢叫嚣,躲在主人身后。
“哼!早知道如此,应该先翻翻黄历再出门了。娘子,我们走,留在这里小心被狗咬!”说完拉着秦昭阳便走。
像是吓了一跳,箫伯琴低低地道:“天下竟有这样的悍妇!她方才叫秦少侠娘子?莫非是我耳鸣?”本以为那女子走远,说得倒是放心,片刻之后便全然后悔了。
“你以为我没听到吗?”小玉一个腾身,落到箫伯琴身后,红衣衣袖翻飞,恰似一朵红云。箫伯琴大惊,说不出话来。
一个时辰之后,凤鸾阁。
最后一个水晶包被送进嘴里,小玉满意的拿出手帕擦了擦嘴。此时端起茶碗小啜了一口,朱唇一启,吓了箫伯琴一跳,忙起身道:“姑娘还要吃什么尽管开口!”
“吃不下了。”小玉摇摇头,瞟了秦昭阳一眼,见他一脸忧色,心下觉得好笑,便起身绕到他背后,拍了拍他的肩,“再过两个时辰药效怕要发作了,我看我们还是回客栈去。”
“秦兄难道是中了毒?!不瞒你说,府上因为有幼弟中了奇毒,请了各地名医,现在虽还未医好,但都是些久负盛名的名医,相信帮得到你。”箫伯琴闻言忙道。小玉一笑,这书生最是讨人嫌了一点,没想到心肠倒是好。不知他那幼弟是身中何毒?
“我中的毒无碍,三天之后就没事了。倒是令弟,不知如何。”秦昭阳古道热肠,向来好管闲事,听到这番话便又有救人之心了,但这番心思是逃不过小玉那双明眸的。“小玉不如我们去……”
“要去你去好了,我要回客栈休息。要我去也行,你跪在地上给我当马骑我就去。”小玉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起身要走。秦昭阳起身拦她,却顿觉不对劲,身体有些僵硬,不受控制,小玉一惊,想必是药起效。思及此,已被秦昭阳搂过腰,一把背在背上。
箫伯琴吓了一跳,却见秦昭阳一脸的受惊模样,不禁打了个冷战。“这……”
“快放我下来!”小玉红着面颊令道。
秦昭阳立刻将她扔到地上,小玉闷哼一声,咬牙瞪着一脸惊慌失措的少年。
“小玉,你没事吧?”秦昭阳小心翼翼的问。
“走吧,还愣着干嘛?”小玉拍了拍衣袖,向外走去。
萧府倒是十足的气派,府上园景独具匠心,别是一番雅致精巧,一花一木,足见用心,叫人惊叹。秦昭阳抬头看了那白面书生萧伯琴一眼,此人俊秀温和的外表下难言的一身高贵气质,神色沉静,绝非一般人可比。萧伯琴对上他的目光,笑了笑,道:“里边请。”
小玉坐在榻前,细细观察榻上少年。少年沉睡着,面色惨淡,极为瘦削,但依旧看得出他的玲珑可爱。屋里熏了香,门窗都紧掩着。箫伯琴待在一旁大气不敢出,生怕扰了她。
秦昭阳四下看了看,这间屋子里竟摆着不少有名的绝世好剑,这屋子的主人竟是躺在榻上的少年。看起来也不过十四五岁,与小玉一般年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