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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都说了不要封建迷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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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东西方神秘力量体系碰撞的故事里,连阿布德尔的几只鸡都有名字,我而没有。
事情要从1978年那个老人和南方开始说起,哦不好意思,时间线在这之前,彼时我正在香港流浪,为了维持生计在港口集市里摆摊给人算命写符,顺便还兜售一些书籍,大部分是《道德经》偶尔掺进去几本奇怪的东西。
阿布德尔就是那个时候来集市里看看古籍的,一看就知道是个不懂汉字的外国佬,反正都是要被骗,这钱还不如让我挣了,我操着一口比咖喱鱼蛋还咖喱的英文向他推销道德经。
一本收他三千港币,不过见他有缘,如果买书的话可以免费送他一卦。
谁知他当场就说我是骗子,脸上还带着不屑的微笑,我心头火起,哪里还管他讲了什么咖喱味英语,我们俩很快就因为语言不通打起来了。
他妈的,要不是城管来了,我能把他头拆下来当香炉用。
大难临头,先跑为上。我往他身上贴了个符,诅咒他接下来吃嘛嘛不香、干嘛嘛不行,迅速消失在香港的小巷里。
我是真没想到他还能找到我,半夜就带了个会喷火的鸟人扬言要把我家烧了,以此来威胁我解除他身上的“诅咒”。我看着他一身狼狈当即狂笑,想说你懂个屁这他娘就是□□的力量,还没来得及把嘲讽说出口,我满屋的符纸就着了。
好一出震惊我妈全家的大戏。
于是他慌张地冲我比划咆哮“water!”,我只能迷惑地咆哮回去“what?!”他点点头说“yes”。事实证明塑料口语真能害死人,我们因为语言不通差一点急死了,终于在整个房间被烧掉之前,以拆掉我家一根水龙头的代价把火灭了。
我终于想起给他戴个通译符,这样好歹我们能听懂对方说的什么东西。
你问我为什么有这种东西?
时代变了啊,大人。
我们俩在烧焦的屋子里终于能正常谈话,我学聪明把撒有磷粉的符纸提前收好,给他倒了一杯茶。
“......烧了你家......抱歉,”我是没想到他穿个铁裤衩还挺有礼貌的,“我叫阿布德尔,是个旅途中的占卜师,不管要赔多少都好说,如果可以的话还是把我身上的诅咒解除了吧。”
“哦,行啊。”我冷静地说:“赔偿费不用多给,把你那只喷火的鸟人留下吧。”
“你看得到?!”他瞳孔地震,几乎有些失态地问我:”你是替身使者吗?“
是你个鸟人锤锤,都说了老娘他妈的是个纯种道士,替身使者又是什么邪门歪道,鸟人不想给我就算了,还要叭叭叭地和我讲了一堆“替身”和“替身使者“有的没有的东西。
我不耐烦地掏出我的本命法宝来对着他激动的脸,谁知道他对着我凭空掏出的风水罗盘瞬间不能自己:
“你就是个替身使者啊!”
他强烈要求我在塔罗牌里抽一张作为替身的名字,我气得直接抽出挂在墙上的桃木剑搭在他肩膀上:“你他妈再说一遍?!”
在我的怒火之下,他终于歇了这个心思。
我和阿布德尔熟识之后他也重新踏上了旅途,带走了几个我送给他的符,在这期间还给我寄来过几次信,说是找到了别的替身使者,有一次还说自己遇到了美丽妖娆(?)的吸血鬼。我在香港的日子里偶尔靠这些冒险故事打发时间,不过有一说一,我竟然对他信里提到的吸血鬼有些心生向往。
简直罪过,我当即就给三清天尊上了柱香。
到阿布德尔再来到香港的时候已经是几年后了,和他同行的还有一个老人和两个学生,中途还加入了一个法国男人,我看不懂这是什么旅游团成分,阿布德尔倒是很爽朗地向我介绍他们。
当时我已经不再摆摊,在一个安静的街角租下了一个小铺。头发花白却依旧很有精气神的老爷子指着我挂在柜台后的牌匾出声:“这个我也知道哦,写的是‘风水’对吧?“
“对,“我有些诧异地抬起头,对上老爷子精神的眼睛:”您看得懂这个?“
“反正也就是瞎猜吧,”银发的男人揭他老底,“之前还在饭馆里点出了烤青蛙。”
“嗯、”我仔细地观察老爷子:“您命里多折,多灾多难,好在都能逢凶化吉、有惊无险,不过晚年的时候有一小劫,影响家庭,如果想避难的话可以带上这个开过光的手串,现在买的话——“
“好了,时候也不早了,”阿布德尔阻止我向老年人兜售产品:“我们该走了。”
“您会很长寿的。”我和老爷子说。
短命的估计是阿布德尔,他们走后没多久,我就收到了他重伤的消息。至于为什么要通知我,估计也是因为那什么奇怪的“替身使者”吧。
我有些痛心,好好一个浓眉大眼的小伙,怎么脑子就被削了一点呢。我被委托照顾如今受重伤的阿布德尔,想说喝点符水会不会好的快一点,被虚弱的阿布德尔拼死抵抗了。
“封建迷信要不得。”他说。
“你什么立场来讲我?”我质问他:“都是迷信,还要分个高低贵贱吗?”
没有什么比教外国人说中文更有意思的事情了,我对此深有体会。
“艹—你—吗—”我缓慢又清晰地发音:“听清楚了吗?没清楚我再念一遍,艹—你—吗—”
“哦、”阿布德尔点头,小声地练习,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我强忍笑意,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当你内心强烈的情感无处安放,又没办法找到合适的词语表达的时候就可以这么说,大体意思比‘我爱你’更加浓烈高级。”
阿布德尔认真地记下了。
出院之前,阿布德尔和我喝了一点庆祝酒,接下来就要去完成乔斯达先生的任务,最后会在红海的一个小岛上和他们汇合继续这段旅程。
阿布德尔和我坦白说他给自己进行了占卜,结果塔罗牌显示他将会死在这段旅途里,我们俩面面相对,我看见他眼里的坚定,还是觉得他在犹豫一些事情。
“你这不行啊,兄弟,”我拍拍他的肩膀,掏出我的罗盘来:“哪有自己给自己算的,爷给你算一卦。”
还真是大凶之兆、时日无多啊喂。
这下好了,我们俩因为达成共识不得不悲伤起来。
到最后阿布德尔反倒安慰起我来,又是摸头又是哄我,真他娘是一个男默女泪的经典场面,我听见阿布德尔说:“我们还可以在岛上养鸡,总之在汇合之前还有很多时间。”
好你个卖鸡小子,我都没懂养鸡和他会死有什么关系。
但他说要养鸡是真的就养了。我疑心被削掉的那部分脑子会不会是什么很重要的部分,不然他也真的过于活泼了。他兴致勃勃地给自己化装,去骗波鲁那雷夫的时候,我就在屋里研究我的符纸,我和阿布德尔不一样。
老娘他妈就要逆天改命。
遭天谴就遭天谴,不管了,之前都没机会搞小动作,趁着大家都在演员波鲁那雷夫,我当然也要演员一下阿布德尔。
我送大家大家登上潜水艇,临别前特地拥抱了阿布德尔,把准备好的东西留给他。我被送到附近的机场,那里会有人送我回香港。
回去的当晚我就给师祖烧香磕头谢罪了,我把一部分的风水罗盘留在他身上了,只希望能在关键的时候能给出正确的指向,但是睡觉的时候仍然不安心,屡次梦见师祖骂我是逆徒。
我在某天夜里突然被电话惊醒,接起来还来不及骂人,乔斯达先生元气满满的声音就传过来,问我要不要来医院探望他们,我以为事情已经告一段落,到了医院才知道除了乔斯达先生和他外孙,其他人都还在重症病房里待着。
阿布德尔好得还没狗快,当然我不是在骂人,伊奇已经有余力跳上波鲁那雷夫的床上放屁,阿布德尔仍然在昏迷中。
听说他整个人已经被吞进不知道在哪里的黑暗空间,但是过了一会儿又从扒开别人的嘴从里面里出来了。我觉得波鲁那雷夫讲得有够恶心的,花京院在旁边恰樱桃表示赞同。
阿布德尔睁开眼睛的时候,我正在给他们表演符纸自燃的把戏,他突然发出声音的时候我差点把整团纸吃下去,其他人有眼力价地去找医生了。
他声音嘶哑地对我说:“艹你吗。”
我真情实感地落泪了。
后来回去的时候,阿布德尔也没忘记去红海的岛上把鸡抱回来养,我向他表示家里没有地方养鸡,我们争执再三,最后在乡下买了个带鸡圈的小院子。
或许再过几年,他就能成为这个村里的养鸡大户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