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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置之死地而后生(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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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宴觉得自己应该是睡糊涂了,不然怎么会出现如此莫名其妙的幻觉,可是身上的疼痛,让他清楚的意识到此刻自己可能根本就不是在做梦。
他想要微微抬手,却发现自己的身体竟然被一条暗色的铁链紧紧束缚在一根十字架上,他的手筋似乎被挑断了,以至于连动动手指这种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到。
眼前的一切诡异又陌生,傅宴实在想不明白自己到底作了什么孽,才导致被关在了这里,他缓缓睁开双眼,只觉得眼前灰蒙蒙的一片,然后他才感觉到自己的脸上更加的疼,哪怕是做一个简单的微笑表情都痛得撕心裂肺。
强烈的刺痛感让傅宴忍不住叫出了声,他费力的看着周围的环境,猜测自己应该是被关押在一个幽深漆黑的山洞之中,地方看上去很开阔,有一丝光亮从头顶的洞口透了进来让傅宴依稀能够分辨现在是什么时间。
傅宴忽然发现鬓角有两缕黑色长条状的东西,咦!他头皮发麻,无语凝噎,这,这莫不是……头发?他记不得自己什么时候头发长这么长了?看着这黏腻的模样,莫不是戴了什么劣质的假发套?
从眼前光线的颜色和角度,傅宴判断现在应该是中午之前,但是洞中幽暗,气温极低,冻得他牙齿打颤,差点咬到舌头,好在冻一阵儿也就麻木没知觉了,也不知是好是坏。
傅宴轻轻嗅着周围的味道,有一股很重的血腥味,阴冷,腐败,刺鼻,是一种从骨子中透出的寒冷的味道,他平生第一次嗅到这种让人恐惧的味道。
等等,刺鼻?傅宴嫌弃的想干呕,他这是多久没洗澡了,身上血腥味混着酸臭味让人简直要疯了,但是到了后面他才知道自己疯的确实有些早了。
洞中除了那点光线照耀的地方外,其余地方漆黑一片,傅宴能够清楚的听到水低落石头的撞击声,滴答,滴答,滴答……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声音,一丝也没有。
他连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声都听不到,他们太微弱了,以至于洞中仿佛根本没有活物一般。
傅宴想回忆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只要一回忆之前的事情他便头痛欲裂,就像是要爆炸一般,嗡嗡作响,根本不给他一丝回忆的机会。
借着前方不远的微光他低头瞧了瞧,看见自己身上穿着一身深色的长袍,上面似乎用银色的丝线还绣着什么图案,不过光线太暗,他也看不出来。
傅宴想轻轻的动动腿,却发现自己下肢因为长时间站立早已经麻木,根本没有任何知觉,他费劲的想抬抬脚,却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
忽然,傅宴想起了自己手筋似乎被挑断的事情,不由猜测到他的脚筋应该也未能幸免于难吧!
这个认知让傅宴哭笑不得,他此刻神游天外,感觉这具身体根本不是自己的,而自己犹如一抹残魂被囚/禁在这身体之中,不得动弹。
太痛苦了!傅宴费力的动了动面部,他微微抿唇,发现自己应当很久没有喝水了,嘴已经干的起了皮,呼吸稍微重些便感觉浑身都疼得厉害,像是被针扎一般,所谓的切肤之痛也不过如此吧!
傅宴忍不住苦笑一声,当然,是心里的,他此刻可连动都不敢动一下,脸上更不敢多有一个表情,傅宴心想人临死前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不过他倒希望自己头脑能够不这么清醒。
对于眼前的情况,傅宴不禁猜测自己可能遇到了什么变态杀人狂,还是喜欢折磨人的那种,不过他想到了德州电锯杀人狂,电锯惊魂,汉尼拔之后又觉得心中微微好受了一些,他不由调侃道:看着架势自己死后至少应该会留个全尸。
时间就这样一秒一秒的流逝,在傅宴无聊的数落水声数到夜色降临,周围黑漆漆一片时,依旧没有人进入这个山洞,傅宴不知自己是饿得没了知觉,还是根本感受不到饿,他仿佛被人遗忘在此处一般。
傅宴很想睡觉,他觉得自己只要睡着了便能够醒来,彻底打破这个可怕的噩梦,但他浑身疼的厉害,根本就睡不着。
在这清醒的一天时间里,他想了许多,从记忆中找到曾经小时候美好的过往,想到他上学时的那群狐朋狗友,想到他放浪不羁的大学时光,脑海中甚至已经放完了几部搞笑的电视剧。
他从未觉得时间过得如此之慢,仿佛度日如年,一日三秋都止不住,终于傅宴看到眼前的光线渐渐明亮,他知道应该是到了第二天。
天终于亮了,他终于可以摆脱那幽深寂静,长夜难明的黑夜了。
傅宴觉得自己的脑子现在已经成了一团浆糊,乱七八糟,黏黏糊糊,他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但又清醒的可怕,就在阳光升起的清晨,傅宴眼皮打架,终是忍不住睡了过去。
真幸福,睡着了真幸福,傅宴感觉自己又回到了二十一世纪,回到了自己柔软舒适的双人床上,他觉得之前所经历的就是一场恐怖的噩梦,他终于可以好好睡个觉,等睡醒之后他还要去上班。
对,这才是他一个小人物傅宴的人生。
平平淡淡,普普通通的人生。
但是现实却朝着傅宴狠狠的泼了一身水,还是加了盐的特制水。
结果可想而知,他又醒了过来,傅宴终于体会到了之前在电视剧上看到那些犯人被打一顿之后还泼盐水的滋味了,太酸爽了,爽到傅宴在心中用最脏的脏话直接问候对面人渣的祖宗八辈。
拜他所赐,傅宴这下头脑清晰了不少,他微微睁开眼睛,盐水顺着眼角流了下来,蛰的他根本睁不开眼,鬓角之前垂下的头发直接贴到了脸上,和他脸上的伤口纠缠在一起。
此时此刻傅宴疼的想骂娘,可惜嗓子更疼,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他费力的睁大眼睛,想要看清眼前这个折磨他的人,此刻他脑海中突然飘过一句十分应景的话:我化成厉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傅宴向来信奉唯物主义,死后自己真的能成什么无实体鬼魂吗?其实他也不知道,但是总想说些话来安慰一下自己,否则他怕自己真的会先崩溃发疯。
脑海中胡思乱想着,傅宴也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人,这都要感谢来人用火把将周围的山洞照亮,此刻傅宴终于看清了困着他的山洞长什么模样。
山洞空旷异常,即便生着火把,也一眼望不到底,周围石壁上光滑的痕迹一看就知道不是人工开凿的,而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傅宴这才把视线拉回,低头看着眼前面容俊美,气质出众的白衣男子,他忍不住在心中吐槽道:“凶手竟然还有这种爱好,看来应该是个惯犯了。”
男子看着眼前被吊着的人不禁皱着眉头,他的眼神在火光中显得深不可测,只听他厉声威胁道:“傅宴殊,说出‘祝余’的下落,我可以给你一个痛快。”
傅宴第一想法竟然是他说话声音还挺好听的,然而一直安静的山洞突然来这么一句,还挺吓人的,不过庆幸的是这个山洞终于有了人气,可随后傅宴便感觉头痛欲裂,像被针扎一般。
傅宴殊是谁?那个祝余又是谁?
傅宴殊?这名字听着好熟悉,傅宴觉得自己之前好像见过,傅宴殊?傅宴殊?
傅宴瞬间从记忆深处找到了它的踪影,傅宴殊!那是他之前刚追完的一本玄幻逆袭修仙小说《舒白》里的人物,而傅宴殊好像是里面最大的反派boss的名字。
这个认知让傅宴不由生出了冷汗,他咽了口口水,强行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随后他长吸一口气,费力的吐出了三个字试探道:“江舒白?”
果然,眼前的白衣男子轻笑一声,以为傅宴终于选择了妥协,“怎么?傅宴殊你改主意了?”
好吧!傅宴现在能够确定了,他这是穿书了。
而且他还知道自己现在穿到哪了呢,呵!大结局,真够可以的,傅宴忍不住骂了句脏话来抒发一下自己心头的郁闷之情。
穿书文傅宴也不是没看过,反倒无聊时总爱看小说的他看过不少的穿书文,不过那些大都是男配逆袭男主,走上人生赢家之路。
或者男配凭借剧情外挂抢夺男主所有机缘成为另一个男主,但是傅宴从来可都没看过直接穿到大结局的文啊!
这都大结局了,叫他过来做什么?替傅宴殊直接受死吗?啊?傅宴崩溃的想,一时间脑海中有无数只土拨鼠齐鸣。
原书是傅宴追了两年才完结的一本玄幻小说,作者桀骜少年,是个总心血来潮喜欢挖坑,却从来懒得填坑的渣渣。
主要讲的是生来就是废柴的江舒白如何靠着天道之子,无尽外挂,作者亲儿子的身份一步步走向正道尊主的位置。
而傅宴殊则是个前期伪装成正人君子,后期暴露真面目的假君子真小人。
他自小和男主在一个门派长大,不过傅宴殊却是宗主和宗门中人最喜欢的大弟子,大师兄,天之骄子,天赋异禀,他是宗门中最足智多谋最善解人意的人,无论学识还是人缘都比迟钝蠢笨的男主强上百倍。
可惜他再厉害也不过是个男配,是男主成功路上的垫脚石,是衬托男主光明磊落,大公无私的存在。
这种人在书中只有一个作用,在男主受难时假装心善帮助男主,在男主成功时露出真面目迫害男主,不过一个推动剧情发展的棋子罢了。
傅宴觉得他和傅宴殊好歹还差了一个字,为什么会让他穿越,穿书也就罢了,难道不能穿到故事刚开始时,再不济穿到中间部分,再差些穿到被男主抓住之前也是可以的。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一上来就是大结局,那他还穿什么,直接等死好了,反正原书中此时的傅宴殊早已经死了。
以傅宴殊的骄傲根本不允许自己受男主的折辱,他根本不给男主任何拷问的机会就先咬舌自尽了。
但傅宴可不敢,他怕现在自己稍有自尽的念头,下一刻就会立刻被男主卸了下巴,他已经够惨了,可不想自己再口水直流,活像个智商有问题的傻子。
反正傅宴死是不会死的,谁知道他死了之后能不能回去,若是回不去,那他不是最惨的穿书者,刚穿过来,受了一顿折磨后死了。
那他穿书意义在哪?自虐吗?
知道自己是穿书了之后,傅宴的心稍微舒服了些,他安慰自己好歹不是什么臆想中的变态杀人狂,虽然情况比那也好不到哪去。
男主现在之所以不要他的命,是因为傅宴殊之前给女主下了“知风忘忧”,这是一种让人渐渐失去记忆的毒药,等到脑海中的记忆越来越少直到什么都记不起时,人也就直接迈进了鬼门关了。
而江舒白口中的“祝余”不是什么人,而是一味草药,是“知风忘忧”的解药,但是除了傅宴殊外没人知道哪里能找到它,因为“祝余”世间只剩了一枝,被傅宴殊早就藏了起来。
至于傅宴,他根本就不知道那东西在哪,因为作者那家伙说她喜欢悲剧,因为悲剧能让人记忆犹新,念念不忘。
最终故事结局随着傅宴殊的离世,女主也去世了,她永远的成为了男主心头的白月光,朱砂痣。
谁让这是本男频文,读者虽有怨言,但女主死了也就死了,反正还有女二,女三,她们都会长长久久的陪在男主身边,这就够了,一个戏份全本书加起来不到百分之一的女主算得了什么。
傅宴现在连唯一的筹码都没有,还玩个球球,他心一横,等死吧!
江舒白见傅宴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忍不住皱着眉,出声提醒他,“傅宴殊,你还是不愿意说?”
傅宴心想:“我直接说了是死的痛快些,不说是慢慢被折磨死,这话说的我好像有的选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