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逍]元明风云录》君子有礼217

88、第五十九章

　　“妈妈，妈妈，妈妈，……”
　　“小姐，小姐，小姐，……”
　　“不悔！梅香！”为何身体不能动？不要走，你们不要走！
　　“啊！”晓芙猛然睁开眼睛，泪水打湿了脸庞。
　　“晓芙。”杨逍正在一旁着急地看着她，晓芙瞬间整个人弹了起来，抓住杨逍问：“不悔不悔……”杨逍急忙回道：“没事没事，女儿没事。”
　　此时，小不悔刚好拿着药瓶进来，看到晓芙醒了，马上飞奔到她床边，道：“妈妈，你还好吧？”晓芙见之，立马激动地抱住她，良久才分开，仔细地看了一遍，道：“没事，真的没事？可我明明看到那人拍了你一掌。”
　　杨逍道：“九阳神功不愧是天下第一护体神功，不悔才练了第一层就有如此效果，女儿没事，你不用担心。”小不悔赶紧点点头，好让晓芙放心，且道：“那坏蛋一掌拍过来时，是感觉有股气要涌进来，但同时我又感觉到自己身体产生了一股气去与它……”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举起小拳拳互相对撞。
　　杨逍提点她：“抗衡。”
　　“嗯。”小不悔点点头，道：“抗衡，所以没受内伤，就是摔倒时，这里磕破了一点皮。”指了指额头，晓芙伸手轻轻抚摸了一下，只听女儿继续道：“不过抹了伯伯的药膏没事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晓芙仔细地摸摸女儿的脸蛋，安慰一笑，突然想起……又再急问道：“那…梅香呢？”
　　小不悔沉默地看向杨逍，杨逍目光深邃，拍拍晓芙的手，道：“那箭上也粘有剧毒……”无需再多言，梅香一普通女子，中了西域断魂散，自是活不了了。
　　晓芙心痛难耐，泪水如珠帘般落下，喃喃低语道：“是我害了她，是我……”杨逍伸手将晓芙搂进怀里，感受着她在那微微颤抖，低声哭泣。
　　良久，小不悔才反应过来，捧着药瓶给杨逍，喊了一句“爹爹”。杨逍满眼红丝，一手接过药瓶，一手扫了扫晓芙的背，哑声道：“好啦，小心身子，你可是有身孕的人，幸好没动胎气，但还是把这药吃了吧。”向女儿示意，让她倒杯水来，“胡先生可真是有先见之明，安胎药都为我们准备了。”
　　晓芙身子颤了一下，如梦初醒般伸手抚上腹部，立马挺直腰身抹干眼泪，接过药和水，仰头吞服。

　　当日，杨逍飞石击毙拍飞女儿的歹人，便带上妻女去到明教附近的竹林小院养伤，还唤来塞克里及天门弟子当护卫，以防敌人再次来袭。
　　杨逍着塞克里操办梅香的身后事，晓芙有孕在身，红白喜事相冲，不宜出席。
　　出殡之日，晓芙从行李箱翻出一个匣子，慎重打开，拿出一份卖身契，把它交给杨逍，道：“这是梅香的卖身契，在外公家时，曾跟家家提起梅香婚嫁的事，本想着她多年来为了照顾我不辞劳苦，如今也到了岁数，想着为她寻一门可靠的亲事。可她说，她章家育有三女一男，大姐也遇到了好主顾，让她早些年嫁给了青梅竹马的邻家哥哥，可当她连生三女坏了身子不能再怀时，却还是纳了妾，那女子入门一年就生了大胖小子，骄横跋扈，母以子贵，昔日的爱郎……从此她大姐在婆家的日子就不好过了，她说她对男女情爱早已看透，只想…一辈子跟着我。”说到此处，晓芙还是忍不住流下热泪，“但家家还是把她的卖身契给了我，说将来的事谁知道呢？”喉咙哽塞，晓芙心痛的快不能言语，杨逍从她身后环抱着她，只盼能给晓芙一点安慰，“是啊……将来的事没有人能知道。”晓芙大力吸气，稳定了一下情绪，“这卖身契拿去烧了吧，好让她下辈子投个好胎。”转过身来，看着杨逍，“还有，我记得很久以前她还跟我说过，她那小妹，三姐妹里长得最是端正，当年她父母为了儿子，想把剩下的这个女儿卖…到那种地方，被她和大姐极力阻止，拦是拦下来了，可梅香为这小妹也掏空积蓄。数数日子，那小妹今年也该到及笄的年纪，现下梅香没了，她大姐自己日子也过得那么艰难……逍，你帮我把她们姐妹俩找出来，帮帮她们，让她们日子过得好一点，也算是我对梅香能尽的最后一点心意吧。”
　　杨逍接过卖身契，安慰道：“好，放心吧，我会办妥的。”

　　杨逍在竹屋附近选了一块尚好的地为梅香下葬，依山傍水，风景如画，漆黑的大理石上刻着“爱妹章二妹之墓，姐夫杨逍姐姐纪晓芙，敬立”。
　　杨逍拉着小不悔，在梅香墓前一起跪拜谢恩，若非她舍身护主，那毒箭射在晓芙身上……杨逍不敢多想，只是多年前痛彻心扉的那幕又再跃现眼前。
　　在回程的路上，小不悔又再一次问杨逍：“爹爹，我是不是真的再也见不到梅姨了，梅姨被埋在地底下，所以我以后再看不到她了。”杨逍不知该如何回答，他知道女儿不断重复地问，其实是想自己告诉她，梅姨很快就会回来了，到时候又能继续给你做好吃的，可人死不能复生……只听小不悔又道：“所以……梅姨是死了，死了就再也见不到了。”突然大力地拉扯了一下杨逍，杨逍低头看向她，小不悔蹙着眉，认真道：“那我不要小师叔为我死了，小师叔如果死了，六师公师婆该多难过啊，不能下山就不能下山，终南山也挺好的，我不要别人为我而死。”
　　杨逍蹲下与女儿平视，骨节分明的大手轻轻抚摸着小不悔一脸失落的面孔，既欣慰又骄傲地说了一句“傻孩子”，随即，杨逍抱起女儿快步向竹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