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A》归鸿落雪

4、宝贝

　　本利星是个非常偏僻落后的星球，不管是生活环境还是教育水平都远远落后于其他星球。

　　司允看着坑坑洼洼的课桌，半晌无语。

　　谢天和面无表情地坐下，随手擦了擦上面的灰尘，从书包里拿出了课本。

　　司允转头看了他一眼，清了清嗓子，微微皱着眉勉强坐下。

　　“我们欢迎转校来的两位新同学。”老师是个年轻的女老师，十分热情地补充了方才他们自我介绍中缺少的部分，“齐允和齐和是兄弟两个，他们刚搬到本利星来，平常在生活中大家要多多帮助他们，知道了吗？”

　　“是——”班里几十个人稀稀拉拉地拖着长腔回应道。

　　不少omega若有若无的视线都落在两人身上，Alpha虽然并不欢迎，但是也有些十分好奇。

　　无怪乎两人的颜值过于出众，即便是他们的容貌进行过暂时的基因修整，也架不住底子好，两人的容貌现在至少有五分相似，任谁一眼看去都会以为他们是亲兄弟。

　　司允对高中的听课并不感兴趣，他微微歪过头看向谢天和，却发现这人坐得笔直，抬头认认真真地听讲。

　　司允有些新奇，他悄悄地捣了捣谢天和的胳膊，小声道：“喂，不至于吧？”

　　谢天和闻言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身子向外侧了侧，表示自己并不想搭理他。

　　司允觉得自己应该生气，但是方才谢天和那一眼像极了司亦童养的那只大黑猫，高冷傲慢不让人碰，撩拨狠了还会给你一爪子。

　　啧。

　　司允往后一靠，结果扯到了肚子上的伤口，昨天谢天和踹的时候可一点都没留情。

　　司允又突然有点不爽，尤其是想到昨天他们打架的原因，因为他随口提了句宋雨。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周围的同学就都围了上来，有的是真打招呼，有的就纯粹来挑事儿的了。

　　一个大胖子一屁股坐在了谢天和的桌子上，笑道：“你们兄弟俩都是Alpha吗？”

　　谢天和眼神冷淡，“下来。”

　　“哟，坐坐怎么了？你这个新同学怎么这么不友好啊？”大胖子嘻嘻哈哈道。

　　旁边几个Alpha也推推搡搡地挤过来，有一个还踹了桌子一脚，“小气鬼吗你？”

　　谢天和面色冷了下来，眼神暗沉，微微抬起手，半途却被另一只手一把拉住，谢天和愣了一下，转头看向司允。

　　司允觉得他的反应有些大了，不过几个高中的小孩，犯不着动手，太掉价了。

　　“同学，我弟他脾气可不好。”司允微微笑着，非常和善可亲，但是看得人头皮发麻，“知道我们为什么转学吗？”

　　坐在桌子上的胖子被他笑得浑身发凉，但还是硬着头发嗤笑，“那你倒是说说为什么？”

　　“因为有位不知轻重的同学，坐在我弟的桌子上，被他打断了胳膊和腿。”司允的目光轻飘飘的落到他滚圆的胳膊上，然后又轻飘飘地落在了他的腿上，“那位同学一辈子都站不起来了，我们家赔了好多钱呢。”

　　坐在桌子上的某位同学一点点地挪了下来，嚣张道：“吓唬谁呢！”
　　然后带着跟班“嚣张”地离开了。

　　周围的小同学似乎是被新同学的“凶残”吓到了，不管真假都挺唬人的，万一是真的呢？

　　一圈人缓缓散开，司允还在笑，就听见凶残的“弟弟”冷到掉冰碴的声音：“松开。”
　　“嗯？”司允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谢天和微微蹙眉，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司允故意捏了捏，笑道：“还挺软。”

　　趁着谢天和没反应过来，他连忙撒手，干咳了一声转移话题，“一群小屁孩而已，你千万别冲动。”

　　谢天和目光有些奇怪地看着他，“你以为我要动手？”
　　司允转了转手里的笔，“难道不是吗？”

　　谢天和笑了一下。

　　司允手里的笔“啪嗒”一声掉在了桌子上，滚了几圈被书挡住。

　　司允面容严肃地盯着他，好一会儿才开口，“你……还会笑呢？”

　　谢天和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转过身拿起课本，不说话了。

　　接下来整整一天，司允愣是没找着跟他说话的机会，他甚至怀疑谢天和其实就是个记仇的小气Alpha。

　　为了从各个方面增加隐异人动手的成功率，他们住的地方都被安排在了一个偏僻的破旧小区。
　　谢天和拿着钥匙打开门之后站在原地，神情莫测。

　　司允从他背后探出头看，一言难尽道：“这是为了让我们提前适应牢狱生活吗？”

　　这是一间不超过十平米的房间，还艰难地腾出了一间卫生间，除此之外整个房间空空荡荡，别说什么基本的生活用品和家具，怕是连头发丝都找不出一根来。

　　最过分的是，没有网，连个人终端都没法用。

　　关上门，两个人面面相觑，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只能干站着大眼瞪小眼。

　　十分钟后，司允受不了了，他脱掉外面的校服，露出了里面的白衬衫，“你有多少钱？”
　　谢天和将书包放下，“3000星币。”

　　司允一噎，翻了翻自己的，“我还有4000星币。”

　　本来以为这次行动只要顺利被隐异人抓走就行了，谁知道还要面临艰难的生存问题。

　　“走吧。”司允随便解开了衣领的扣子，拨弄了几下头发，将之前那个乖巧的发型弄得一团糟。
　　“去哪？”谢天和问。

　　“买床。”司允严肃道：“我可不想睡地板。”

　　谢天和思考了三十秒，脱下了身上的校服，一本正经道：“我们的身份卡还都未成年，商场不会卖给我们的。”

　　司允一脸吞了苍蝇的表情，那目光能把身份卡盯出个窟窿来。

　　门咔哒一声响了，司允看谢天和在穿鞋，他道：“买不到还出门干什么？”

　　“不去商场。”谢天和声音十分平淡，“去黑市。”

　　司允一噎，“去黑市……买床？”

　　谢天和蹲在地上系鞋带，微微仰起头看向他，“去不去？”

　　司允走过去穿鞋，“去。”

　　本利星A区的地下黑市十分隐蔽，两个人费了好一番工夫才找到具体的位置。

　　两个人走进了一家杂货店，老板正盘腿坐在椅子上慢吞吞地喝茶，见进来两个人微微眯起了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番，笑道：“两个小鬼，还没成年吧？谁介绍你们来的？”

　　司允刚想开口，就听谢天和道：“自己来的。”

　　老板是个中年男人，高颧骨厚嘴唇，嘴角下边长着个大痦子，一双下三白眼笑起来眯成一条逢，虽然笑着但是目光里却透着凶狠。

　　“小鬼，胆子不小。”

　　“有床吗？”谢天和一手插兜，有些不耐烦地解开了脖子下面系得严严实实的扣子，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阴戾的气息，“双人床，要玩起来带劲的。”

　　老板忽然笑得油腻猥琐起来，目光在他俩身上来回打量，“我这儿什么样的都有，进去看看？”
　　谢天和跟了上去，司允被他这一系列骚操作打得措手不及，站在原地没动。

　　老板停下脚步转过头来看他，危险地眯起了眼睛，“怎么？”

　　谢天和神情有些不爽，语气散漫又不着调，“他害羞呢，哥，跟上。”

　　“亲哥？”老板问。

　　“亲的。”谢天和返回来抓住了司允的手腕，司允本能地挣了一下。

　　“也是，长得这么像。”老板脸上的表情愈发玩味，“没想到现在的年轻人玩得挺野啊。”

　　司允一脸被雷劈了的表情，不得不顺着老板脑补的剧本，沉默地被谢天和拽着走了进去。

　　老板打开地下室，穿过长长的通道，然后打开了许多门中的一个，冲他们仰了仰下巴，“进去看看吧，随便挑。”

　　司允看着偌大的地下室中摆满了各式各样“不堪入目”的床，以及各种不可描述的道具，他走到谢天和身边低声道：“你确定要买这种？”

　　“你觉得黑市会有正常的床吗？”谢天和面无表情道：“改装一下照样能睡，质量不差。”
　　要是买正常的早就被老板轰出去了。

　　两人在里面转悠了大半天，司允觉得自己的眼睛都快被污染得不干净了，谢天和才挑中了一款不那么夸张的床，然后下一秒上面奇奇怪怪的功能让两个人都瞬间沉默了下来。

　　司允内心麻木地质问自己，为什么想不开要睡床呢？睡地板多好。

　　等两人出来，便看见老板一脸暧昧地打量他们，“选好了吗？”

　　“好了。”谢天和将编号说了，老板一脸了然我懂的神情，挑眉道：“想不到你年纪不大倒是个会玩的，一般人可不知道这一款。”

　　谢天和一脸无所谓，打算付款，就听老板打量着司允道：“你们都是A吧？”

　　“是。”谢天和点点头。

　　老板的神情古怪了一瞬，旋即笑得神神秘秘，“是从Q老板那里拿的货吧？”

　　谢天和脸上的神情不变，司允却皱起了眉，“什么货？”

　　老板笑得一脸暧昧，“你们俩A怎么睡？光对方的Alpha信息素就能打起来，不得用点东西嘛。”
　　司允脸色有些不好看，正想和老板说明两人不是那种关系，却突然被谢天和一把搂住了腰。

　　司允猝不及防，外加上谢天和手劲大，一时竟被他带到了身旁紧贴在一起，扑面而来的Alpha信息素险些让他一拳揍上去。

　　简直是明目张胆地挑衅。

　　“好了宝贝儿，我知道你很激动。”谢天和使劲掐了他的腰一把示意他闭嘴，旋即看向老板，“Q老板在什么地方？”

　　司允猛地明白过来谢天和在想什么，不得不捏着鼻子配合他。

　　“哟，难不成你们还没——”

　　“两个Alpha确实不太方便。”谢天和怕老板说出什么词来再刺激到司允，干脆利落地截住话头，并且适当地表现出自己的急切，“这不天天跟我闹脾气么，不然也不会来这里买床了，您要是能告诉我们Q老板在什么地方，感激不尽。”

　　司允恰到好处地瞪了他一眼。

　　“看在你小子合我胃口的份上。”老板扔给他一个地址，“就跟Q老板说是老狗介绍的，能给你们打个八五折。”

　　谢天和搂着司允笑得一脸风流浪荡，活脱脱一个不着调的纨绔模样，“谢了老板。”

　　老板看着两个人离开的背影，感慨道：“亲兄弟，还是AA恋，不简单啊。”

　　一出店门，谢天和就恢复了面无表情的冷淡模样，仿佛一个提上裤子就不认账的渣男，看的司允啧啧称奇。

　　“没想到啊弟弟，真人不露相。”司允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现在要去找Q老板吗？让他也听听我们兄弟两个艰辛唯美的禁断之恋？”

　　谢天和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浑身的冷气默默发散了好一会儿才道：“先回去。”

　　“方才不是很迫不及待吗？宝、贝、儿。”司允靠近他，强大的Alpha信息素猛地将他包围，若是一般的Alpha在这里指不定要跪下了，而谢天和只是微微皱眉，抬头看向他。

　　“那只是情况需要。”谢天和淡淡道：“如果冒犯你了，我道歉，对不起。”

　　真的是毫无歉意甚至理直气壮的道歉。

　　司允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有些气闷，他耸了耸肩，“我可不是那么小气的人，下次记得你当宝贝儿。”
　　联想到方才在地下室里司允时不时露出的惊恐的眼神和红透的耳朵尖，谢天和眉梢微动。

　　难不成真是什么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少爷？

　　等到了家，谢天和拿出老板给的Q老板的联系地址，看向司允，方才在外面不宜多谈。

　　“你怀疑是信息素转化剂？”司允问道。

　　“嗯。”谢天和点点头，“但有可能是半成品，或者是干脆拿Alpha来不着痕迹地做实验。”

　　“没错，隐异人可能需要大量的实验体，亲自动手抓走人引起的动静可能太大，所以他们选择用这种方式来变相实验，AA恋人刚好成为这种转化剂的需求者。”司允点点头，“但是也有一种可能，这只是人类自己研究出来的东西。”

　　“毕竟抑制Alpha的信息素就可以了，没有必要将A转化成O吧？”司允不解道。

　　“是不是等明天去一趟就知道了。”谢天和道：“把我们放在本利星果然没错，这地方不简单。”

　　两个人说完没多久，床就被送到了，谢天和拿出路上买的工具，开始对着那张床拆拆卸卸，司允眼中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就都被拆了下来，恢复成了一张正常的双人床。

　　司允在一旁帮忙，他看着谢天和熟练的动作，忍不住道：“我从刚才就想问了，为什么你对黑市还有这些东西都这么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