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秘密（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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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受惩罚的第三天，已经没有人在意过道中间放了一条板凳，上面排排坐着三个人了。
更何况第二天起我们还要步行到南边的吉娜耶镇，然后在那里开始野外训练，早点吃完饭回去休息才是正确的选择。
视线刚从明显情绪低落走出食堂门口的三笠身上挪开，我就对上了一双探究的金色眼睛。
“从昨天开始就一直盯着我和三笠看，你是有什么想问的吗？”
其实中途艾伦已经用眼神向我发问了好几回，不过周围来来往往都是同期，让也在旁边，所以我不好说什么。
等到大家都吃完晚饭，陆陆续续离开食堂，我们最后一天的惩罚也结束了。
食物是阿尔敏和马可各自帮我们提前拿好的，我和艾伦面对面坐在同一张桌子前。让拿着面包回宿舍了，说是要顺便在回去路上和马可一起去找基斯先生。
也就是说，现在食堂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没有需要隐藏的地方，于是我坦白，“其实也没什么，昨天汉娜说你突然莫名其妙避开三笠，我只是在确认这件事。”
“你还真是悠闲啊……”
艾伦似是疲倦地感叹了一句，和平时精神十足的模样像是完全换了一个人，表情略带苦闷，“老实说，我都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没有点名“不知道该怎么办”的事情是什么，但我却微妙地有种能明白的感觉，而且艾伦好像也觉得我能懂的样子。
单方面地作出判断，我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其实我后来发现了一点漏洞……逻辑性很强的事情我不是很擅长，所以用了不少时间。”
说来惭愧，我能够把看到的都记下来，但前因后果的推导却一点都不擅长，以至于在某天半夜从睡梦中惊醒才突然意识到有漏洞存在。
“艾伦，为什么你能断定对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呢？你对那个人关于未来的预言深信不疑，应该是有什么前提条件吧？说不定她只是个性格恶劣的家伙，觉得愚弄你很好玩呢？”
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还能消除特定对象的记忆，说不定还真的拥有穿越时空的力量。这种描述只能是魔术师了吧？或者说以我目前为止所有的见闻能猜到的只有魔术师了。而且我从斯芬那里听说了，魔术师大部分都是些是人却非人，性格恶劣的家伙。
“那是因为……”
艾伦拿起最后半块面包，撕开沾上盘子里的浓汤吃。他看了我一眼，眼神太过复杂，我没办法理解。
该不会等下食堂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吧？有点不愿意啊。
我盯着手上还剩下四分之三的面包发愁，心想要是艾伦吃晚餐的速度能慢下来就好了。大家都是在差不多时间开始消灭面包的，为什么对面已经在进行收尾工作了，我却连汤也才只喝了几口呢？真是个让人头痛的问题。
“那是因为她真的解答了一直以来让我感到很困惑的问题，而且我从来都没有告诉她我察觉到的不对劲的地方。”
话说到一半，艾伦声音兀地变大，他握拳砸在桌子上，咬牙切齿的模样就算突然指着某个人臭骂一顿也不奇怪，“而且你猜对了！艾露就是个性格超——级——恶劣的家伙！你知道吗？就只有你能应付她！”
没想到艾伦会那么激动，我有点愣住了，可是看他生气又无处发泄的样子又觉得很好笑，“哈哈……真是不思议，我竟然会拥有自己都不记得的朋友，虽然一个人走夜路想起来的时候会觉得很可怕。”
说完，我真的就打了个冷战，并且想到等下还要自己走回女生宿舍就觉得头皮发麻。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
很快，艾伦眼中愤怒的情绪散去，他把剩下的面包一次性扔进嘴里，塞得两边脸颊鼓鼓的。
“我以为你会直接问我，避开三笠是不是和想要改变未来这件事有关。”
“哈哈……”
原来还真的是啊……
话说，这不是等同于自己坦白了吗？
不知道做什么才好，我低头咬了一口面包。咀嚼的这段时间正好给了我思考的空隙。
“虽然我确实觉得你这样对三笠不太好，但我不知道你看到的未来是怎么样的，既然也没办法帮上忙，那就更加没有立场说三道四了，你打算用什么方法去改变更不是我应该干涉的。”
非要说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其实我意识到了，因为我心里的天秤出现了偏向。
你是知道我秘密的人。
艾伦显然不满意我给出的回应，打量我的眼神就像在读一本书，“林，你的确是个很好的人没错啦，就算你不认同对方的想法和做法也不会和对方争辩，只是安静地在一边听，对谁都很包容，但正因为包容过头了，反过来说你其实是个很冷淡又冷漠的家伙吧？只是因为态度很柔软，所以几乎没有被发现。”
“嗯？”
原来是这样吗？
艾伦的话让我体会到了一种醍醐灌顶的豁然。不过，也许是解读过度了也说不定，我似乎从这番话里听出了另一层意思。
“所以和我说了那么多，其实你是想我责备你的做法吗？”大不了就是被嘲笑自作多情，艾伦总不可能比让还毒舌吧？所以我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不，把话说完之后我就意识到了，自己的表述有偏差。不是责备，而是他似乎希望我能主动询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对面的艾伦脸上突然大变，这次真的唰地一下从长板凳上跳了起来，“我才不会满足你！阿尔敏说了，你这个叫‘抖S’！话说，你还是赶紧改过来比较好吧？而且我才没有这种奇怪的爱好！”
“哈……？”
嘴角抽搐，我觉得自己完全没办法理解。为什么会话题一不留神就往奇怪的方向走去了。就在刚才的一瞬间，我是听漏了什么吗？
“如果我说我也许有一个更加可怕的秘密，你会相信吗？”
我想起了大脑始终不想跨越的“一线”，如果哪天我终于鼓起勇气向斯芬他们确认了，艾伦会是一个适合分享这个秘密的人吗？
艾伦拖长了语调半开玩笑道，“更劲爆的秘密是什么？难道你想说你除了是魔女还发现自己是个能随意变身成巨人的厉害角色？”
他一脸无语地坐了回去，“这算什么？看谁的秘密更劲爆比赛大会？”
“那你还有什么压轴的吗？”我顺着话题接了句毫无意义的话。
“当然是有的啊！”艾伦突然大声道，但渐渐地声音又弱了下去，“你根本不知……”
似乎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艾伦的表情变得严肃，认真地看着我的眼睛，“林，我是认真的。接下来我要说的话，你可不要因为太惊讶而咬到舌头。”
“嗯？”
“其实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以为只是自己眼花了，但是……”
“额……竟然是跟我有关的事情？”
我张开手掌把掌心朝向艾伦，示意他先暂停下来，因为我有点反应不过来了。
“所以我才说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暗金色的眼中多了些许犹豫，艾伦躲开了我的视线别过脸去，可下一秒又强迫自己转了过来。
“……”
艾伦煞有介事的模样害我真的跟着变紧张起来。
所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是我被抓住把柄了吗？
上次和萨莎到厨房偷了两条鱼到后山去烤的事情？还有上上次悄悄拿走了一段腌猪腿的事情？啊，对了，还有上上上次……
“你自己也许不知道，但同样的事情已经发生过好几次了。”
然而艾伦看起来比我这个当事人还有紧张，额角还夸张地渗出了几滴冷汗，“林，你……”
……
…………
……………………
意识回笼的瞬间，我有种肺部空气被抽出又重新注满的错觉。
记忆已经很模糊了，但在意识进入某种状态的前一个瞬间，我好像隐约听到一阵砂砾倒落到地面的噪音。
我像一尊倒下的石像一样躺在地上，视线范围内只除了食堂的天花板，就只用用来放烛台的架子，从这个角度可以清楚看到烛火摇曳的影子被映在上面。
直觉告诉我，就在刚才，似乎有什么被停止了。
身体比平时要重，我整个人被重重地压住。
仔细听，还有人在哭。
“太好了……”
颤抖的声音从下方传来，我低下头，只能看到一颗深棕色短发的脑袋，顶上有个白色发旋尤为明显。
“太好了……”
毫无疑问，这是艾伦的声音。
他整个人都像放在奶油层上的海绵蛋糕一样将我紧紧抱住，在意识到这件事后我几乎要被吓得尖叫出来。但滴落在颈窝的温热液体让我没来及从喉咙里冲出来的尖叫变成了疑惑。
“艾……伦……？”
“太好了，你终于恢复原样了……”
艾伦颤抖着还在不停地重复着我没办法理解的话，带着止不住的哭腔。
我想要摸摸艾伦的脑袋，告诉他再不起来我才是要哭的那个人，却发现手臂和手指都僵硬得像是连续睡了一个星期的病人。
而且，突然出现在门边的那个人也让我自觉地收回了举起到一半的手。
“你们……在做什么？”
吃完晚餐没多久就离开了食堂的三笠，偏偏在这个时间点折返了回来。她一只手扶在门框上，脸色比烧焦了的黑色铸铁锅还要难看。
我想，我恐怕没办法看到今晚的月亮升上中空了。
作者有话说
第78章 秘密（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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