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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初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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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莞原以为秦岩他们很快就能到,孰知过了好一会儿,仍是不见人,也没听见任何动静,洞穴外竟然慢慢飘起了雪。
“公主,草民到附近探查一番,请您莫要走动。”霍袭担心会乔甫渊的人搜山,他昨夜只是粗略将这座山瞧了个大概,仍是有些不放心。
于他而言,但凡涉及到公主,总是得更小心妥帖才行。
晏莞点了点头,面色犹豫了一瞬,补了一句,“小心为上。”她刚说完就看到高大沉稳的男人平底趔趄了一下,回头看了她一眼后就步伐匆匆出去了。
她茫然的看向玉竹,她是吓到他了?
玉竹轻咳一声,试图为主子解惑,“您是公主,您的关切会让百姓感到惊讶和无上欣喜,是正常的。”
“原来如此。”晏莞似懂非懂点点头,她从未与民间百姓有过任何交际,而这个男人,或许是话本里的那种来无影去无踪侠肝义胆的武林高手,她更是不知该如何相处。
出了洞穴的霍袭默念了几遍那四个字,忍不住笑了笑,在原地站了几息才回了神。他在狭窄的山洞口用植物石块做了些掩饰,让洞穴更难被发现。之后,他在附近转了一圈,这才发现这是濛山山背,相对于山前,这里既阴且湿,平日里应当少有人来。
看了看飘起小雪的天际,他脚步飞快捡了些尚且干燥的木材,有心想去猎点野物以防来援太晚,但离得太远,他实在放心不下。
摸了摸怀里的鼓包,那是今早从寺庙厨房带出来的两张葱饼,很硬很干,不知她吃不吃得下。
看了看寂静的山林斜坡,他还是转身回到山洞,现在特殊时候,还是以安全为上。看着天色雪会越下越大,不管是乔甫渊的人还是公主的人手,恐怕都想赶紧找到公主,若是离得远了,有什么万一,他不能及时赶回来的话,他定会后悔一辈子。
不过,回去前,他就在附近寻了些能嚼吃的草植,草根甘甜又水嫩,可以解渴用。
即便是山洞洞口狭窄,晏莞还是能感受到细细的寒风吹在她脸上。她低头看了看身上裹着的厚厚披风,对玉竹道:“披风够大,过来与我挤一挤吧。”
“不用,奴婢不冷,奴婢虽然对小时候没甚印象了,但也记得家乡年年冷得早,比湛京冷多了,虽然没在家乡过活几年,但好像也不怕冷了。”玉竹怕公主不信,细细与她解释,伸手将她颈项更系紧了。
不远处‘咔嚓’一声,晏莞忙看过去,见是那个男人的身影,松了口气,见到他怀里抱了不少木材,绽了抹笑颜,“能燃火取暖了。”
“嗯,”霍袭把木材堆在离她们脚边,掏出随身携带的打火石将木材点燃,站起身时不忘提醒她们,“公主小心些,莫要碰着火。”
晏莞点点头,身子还是不自觉往前挪了挪,终于,脸上那丝丝缕缕的寒风没了,替代的是燃火带来的暖意。
洞穴内昏昏暗暗的,有了火光,能将人脸看了个大概了。霍袭坐在另一个角落,沉沉的黑眸落在那取暖的小公主脸上,他用心有力地看着,这次见面后,他们应当会有很长的时间不会再见。
前世,他们第一次离得这么近,是在他举兵前的半个月前,他为了搜集情报在湛京活动,临走前到临江楼找谢不言,不想竟是在五楼撞见了她。
那时她刚登基不久,因为明霁帝驾崩的缘故,她一身素白衣裙,刚刚从一间包房出来。虽然她蒙着面,但他一眼就认出来了是她。
他当时呆呆愣愣地挡在楼梯口,就见公主站在离他三步远,抬眸看向他,轻轻说了句,“劳驾让让。”
少女的眼神如无水枯泉,嗓音轻渺,他听着心轻轻一抽,老老实实的侧身让了他们一行人离开。他们下楼后,他还算着时候在窗边等着,然后就看到了乔甫渊的心腹之一就随在她的马车旁。
也不知他们是做了什么交易,已经做了女帝的她能得以出宫。
他想着想着目光就慢慢痴了,前世他们见面次数很少,但每一次都让他印象深刻,也对她动心渐深。
似乎是察觉到他的目光,晏莞歪头看过来,轻启唇说:“你要不要也坐过来暖和暖和?”
听到她的嗓音,霍袭猝然回神,他抹了把脸,回道:“草民不冷,公主饿不饿?”
是有些饿了,现在这时辰应当是快申时了,晏莞摸了摸扁平的小腹,有些后悔早膳因为心神不属而没用多少。
“本宫不饿。”晏莞摇摇头,纵使她不闻民生,也知这境地想要吃上东西只会让面前的男人更奔波。
霍袭从怀里取出个油纸包,起身走到她身边几步远,蹲下身将油纸包递给她,说:“这是草民在寺里的朝食,因为时间匆忙没来得及用,用油纸包包的很好,公主垫垫肚子?”他说完,看着这干硬的饼,再看她娇嫩的小脸,突然后悔。
她怎么能吃这种粗糙的食物,她应该享用更好的,霍袭懊恼的收回手说:“公主稍等,草民去寻些其他吃的。”
“不用,”晏莞摇头,从他手心里将油纸包拿过来,轻声说,“这就很好了。”
玉竹伺候晏莞久了,知道她现在心里约摸在想些什么,对霍袭说:“是啊,而且现在外面下着雪又冷又滑,还不安全,还是莫要出去了。”
“公主,奴婢烤一烤它您再用。”玉竹用帕子反反复复擦干净手,才两手捏着葱饼利索地在火上反复炙烤。
经过火烤,葱饼的香味渐渐弥漫,晏莞忍不住被勾住了眼睛,直勾勾盯着面前的葱饼。
霍袭只觉得这样的公主尤为可爱,他紧了紧指骨,起身到山洞外,找了张大叶子取了些干净的雪捧到晏莞一边。
男人靠近后存在感很强,晏莞自然地看了他一眼,看到他手里捧着雪,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伸手用渐渐融化的雪擦手。
擦完后,晏莞看着用她用过了的雪水擦手的男人,心上又是微动。这个男人与兄长不同,与她在宫里见过的任何侍卫都不同,他强大又细致,在他眼里,仿佛能感受到这个男人是在虔诚又认真的照顾他。
“你叫什么名字?”她终是没忍住,问出这个想问许久的问题。
霍袭僵立一旁半晌,“霍袭,草民名叫霍袭,重雍袭熙的袭。”
“重雍袭熙,太平和乐啊......”晏莞复念了一遍,自言自语道。
霍袭‘嗯’了声,“有皇上和公主在,晏朝便是既重雍而袭熙。”
晏莞意外地看向他,几息后,她笑弯了眸,“你的名字,真好。”
你认为它好,那它便是好名字。霍袭垂下眸,心里的激荡几乎冲破胸腔。
“公主觉得好,是霍袭之福。”
晏莞与玉竹将一块饼子分了,另外一块她没愿意吃,又塞给了霍袭,只是让她想不通的是男人并没有吃,反而用油纸包又包了起来放进了怀里。
也许他不太饿吧。晏莞心想着,视线又转向火堆,开始为回宫后的事谋算,只是秦岩还未到,若是秦岩迟迟未到,对她而言,并非好事。
不过好在,没过多久,她就听到了一声鸟雀扑扇翅膀的动静。她松了口气,目光转向同样听到动静警惕起来的男人,一个陌生的情绪袭上心头。
她竟有些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