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城轶事》韩七酒

24、第 24 章

　　天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雨的样子，不过街上的却不像是要躲雨的样子，纷纷喊着热闹围到了宝昌赌局的门口，一时间水将那里堵的是水泄不通。
　　“你小子不去拉车，跑到赌局来闹什么事！”说话的是看场子的泼三，原先也就是个地痞流氓，靠着拍马屁惹了掌柜的欢心，这才让他来看场子。
　　“嘿嘿！”来人咧嘴一笑，有些憨厚的模样“三哥说错了，我今天不是来闹事的，我是来要钱的。”
　　“要你他娘的钱！”
　　“三哥说笑了，我娘早死了，要了也没人花啊，这回我是来给隔壁买包子的李家大嫂要钱的。”那人往前走了一步，拱了拱手“李家大嫂她男人李大头前些日子跟着三哥去收保护费，结果从升平记的三楼给摔掉下来摔死了，人家李家大嫂孤儿寡母的没个着落，就想来要个安家费，您看多少您也给点，好歹也是条人命呢。”
　　“滚你妈的！”泼三本就无赖，哪能认账“趁着三爷还没火，赶紧滚！”
　　那人弯着腰弓着背，还是一副笑脸迎人“我好歹也被李大头生前叫过一声大哥，就这么空手回去，实在是没脸啊。”话罢又摆了摆手“不过我也不白要，道儿上的规矩我都懂。”话一说完，便立刻脱下了衣裳，绷紧了全身的肌肉，捡起一旁被烧的通红的煤球在掌心中搓揉了起来，瞬间指缝里冒出了烧焦的烟来，但那人却依旧不吭一声，两眼死死盯住泼三，反而笑道：“三哥你看兄弟我这样行不行？”
　　泼三明白这是碰见狠人了，可道上的规矩谁也不能打破，比的就是个狠字，吞咽了几下口水，便也跟着脱掉了衣服，望看着那烧的通红的煤球，不自觉的有些发抖，可又抬头看了看人群，咬着牙狠了心去捡煤球，可手刚碰到煤球，就哇哇大叫起来。
　　“这就是你找的人？”云逸朗低沉着嗓音，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茶，他在二楼靠窗边的雅间里一直看着这场闹剧。
　　“云大爷，我、我这就让他泼三滚。”赌场的林主事连忙说着。
　　“等一下。”云逸朗撩起衣摆，翘起二郎腿“再找几个人跟他拼，安家费也不能拿的这么容易不是。”
　　“是，我这就去办。”
　　林主事连忙下了楼，他皱着眉头看着那人“你是个狠人，不过安家费是要吃一辈子的，总不能那么容易的就给你。”说罢转身就狠狠地踢了一跤泼三“没用的东西！还不快滚！”
　　“那您说怎么办？我听您的。”
　　林主事别过头又转头看着他，接着命人将赌局里的一张四方桌子收拾干净，朝着那人拱手笑道：“不知道小哥敢不敢上这张桌子，只要你能挨得过半刻钟，别说李大头的安家费，你的安家费我都照给。”
　　“这么好！”那人的手已经被烧焦了，站得老远都能闻到一股浓浓的烟味儿，可他却依旧面不改色地笑着点头“好啊好啊！”说着就往里头走。
　　里头的人都已经散开了，所有的流氓地痞跟赌徒无赖顿时将那个四方赌桌里跟那人死死的围成了一个圈，意在将他箍死。
　　“小阿弟，现在挺不住还能后悔，要是上了桌子，那就开弓没有回头箭了。”林主事眼里全是阴森森的冷意。
　　那人也不急，看着林主事又看了看围在一圈的人，接着便一点犹豫都没有的爬上了赌桌，蜷缩着身体两只胳膊牢牢的护住头，喊道：“各位大哥大爷，动手吧。”
　　“这小子不要命！打死他”也不知道是谁带头喊的这一句，话音还没落下四周就冲出几个身形健硕的大汉，抡起拳头挥了上去。
　　云逸朗此时依旧出了雅间，站在二楼的楼梯拐角处冷冷的看着这一幕，慢慢悠悠的拿出伸出左手看着表盘上一分一秒的转动。
　　那人被打的都快失去了意识，可就是不肯吭一下声，两只眼睛肿的比核桃还大，牙齿也被打落了几颗，昏沉之际又被两三人从赌桌上扔到了地下，其中一人手上抄了根狼牙棒，正举起来要狠狠的砸下去，身后传来一声冷清的低音。
　　“行了。”转身一看说话的人正是云逸朗，不知他什么时候已经从二楼的拐角处走了下来。
　　“云大爷。”林主事弯着腰，对着手下的人使了使眼色，那人这才被放下，算是逃过一劫。
　　云逸朗越过林主事，径直走到被打的人身前，低着头看他问道：“你要多少安家费？”
　　那人被打的眼睛都已经睁不开了，颤颤巍巍的伸出右手的食指与中指“二、二十块大洋。”顿了一下又说道：“这是三哥之前说好的价钱，我、我绝不敢多要。”
　　云逸朗冷冷的看了眼林主事，又狠狠的瞪了一眼不远处的泼三，低头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张世宝。”
　　云逸朗点了点头，蹲下身子从怀中取出二百块钱塞进张世宝手里“等养好伤来云府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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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金郡两手插进口袋，一身新做的浅灰色中山装衣领大敞开，露出里头白色衬衫，搭配上一双黑色皮鞋，两只胳膊的袖管卷的老高，一颠一颠的往前走着，连门都没敲抬手就推开了霍金宜闺房的门，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直直的就瞧见霍金宜对着墙边的那串糖葫芦杆发呆。
　　“你怎么不敲门啊！”霍金宜的脸色一红，连忙转过身。
　　“进你房门我敲什么门啊。”霍金郡本来是没发现什么，可瞧着霍金宜微微发红的脸色，又看看了那的糖葫芦杆，顿时明白了，咧嘴坏笑道：“哦！我知道了！你这睹物思人呢吧！”
　　“胡说八道什么！”被戳中心思的霍金宜脸上挂不住了，打起结巴来“谁、谁睹物思人了。”
　　“说话都结结巴巴，还不承认。”霍金郡走过去，仔细的看了看那个糖葫芦杆，上头儿插着的糖葫芦串已经是风干处理过了的，光冲这点就能看出霍金宜对云逸朗的上心程度“你说，云阿哥送过你那么多礼物，怎么就这个最不值钱的让你最喜欢呢。”
　　霍金宜看着眼前的糖葫芦，又想到那天在集市上她跟云逸朗在一起的场景，心里顿时小鹿乱撞起来，着糖葫芦虽然便宜，但却是她开口跟云逸朗要的第一件东西“礼轻情意重。”
　　“啧啧啧，这话说的酸不酸啊。”霍金郡咂着舌，忽然凑近了些“九姐，你说喜欢一个人什么感觉啊？”
　　霍金宜没想到霍金郡会问这个，脸更加红了“你自己也有阮筠，问我干什么。”
　　“我、我就随便问问——”霍金郡突然语塞了起来，她总不能说到现在为止还不知道喜欢人是什么滋味吧！
　　“没事儿问这个干嘛！闲得慌。”霍金宜别过脸去“这些话还是让娘听去，你又得挨骂。”
　　“嗨！”霍金郡挑着眉毛“我又不是大姑娘，骂就骂呗！倒是你脸皮薄，什么都还没说，就脸红，要是以后嫁人！”
　　“霍金郡！你是不是没事情干了，跑来调侃我！”
　　“你这是被我说中了对不对！”
　　“你再胡说我打你了！”
　　“哈哈哈！”霍金郡来回的躲着霍金宜，笑声越发的大“脸都红了！还不承认！回头我就把云阿哥叫来！看你还嘴硬！”
　　“霍金郡！你个没羞没臊的！”霍金宜抓着手里的毛笔追了过去，抬手就打在她的肩上“让你胡说八道！”
　　“哎呦！”霍金郡佯装着喊疼“云阿哥要娶个母老虎回家了！”
　　“你！”
　　两人打闹的正欢，张玉婉推门就走进来了，没好气的瞪了眼霍金郡。
　　“全院子就听你在这闹了！”
　　“妈。”
　　“娘。”
　　两人立刻停下手，规规矩矩的站到一旁，不敢再胡闹。
　　“你啊！要是再这么欺负你姐姐，小心云逸朗回来饶不了你。”
　　“娘——”让张玉婉这么一说，霍金宜的脸比煮熟的虾子还要红了“金郡胡说，您怎么也—”
　　张玉婉露出慈母的微笑，拉过霍金宜的手，欣慰道：“还好我还有你，不然我早都让这个皮猴子气死了！”
　　“妈啊！你这么说可就太不公平了。”霍金郡笑着一张脸“要是没有我，您得少多少欢乐啊，，每天不这么闹闹您，您晚上能睡的香吗！”
　　张玉婉撇了撇嘴“就你、一天到晚没个正形儿。”
　　霍金郡咽了咽口水，耸着肩“唉——”了一声，就往外走。
　　“站住！”张玉婉喊住她“又去哪儿啊？”
　　“我出去溜溜。”
　　“不许。”张玉婉松开霍金宜的手，扫了眼霍金郡，又对着霍金宜笑着说道：“我给你们请了个先生，往后你们就在家里头儿，好好读书。”
　　“啊！”霍金郡的脸顿时皱成一坨“您就给我九姐请先生吧，我根本就不是读书的料！”
　　张玉婉给霍金郡的衣服一个一个的系着扣子，直到全都系好“往后你就是个读书人。”
　　霍金郡脑子不笨，也够机灵，学堂也上过好几年，可就是调皮的性子改不掉，一天到晚的惹事情，没了办法才退了学，可年纪越发大了总不能就这样放纵吧，张玉婉心里一直操心这件事，霍金宜以后嫁进云府是个享福的命，金郡呢？总不能一辈子都没个正形吧。
　　“趁着年龄还不大，你再多读些书，对你总没有坏处。”张玉婉是为她好，这年头谁知道军阀能当到几时，她不得不多做一些打算。
　　“可是我——”
　　“没有可是！”张玉婉眉头一皱，威严就起来了“刘先生一会儿就来，你们收拾收拾就去书房里候着吧。”
　　霍金郡还想再说话，却被霍金宜拦住了，她对着弟弟摇了摇头。
　　“好好的日子不过，读什么书啊！”张玉婉前脚一走，后脚霍金郡就抱怨了起来。
　　“别说了。”霍金宜拍了下霍金郡的胳膊“娘这么做肯定有她的原因。”
　　霍金郡瘪着嘴一脸不情愿“可我、还有事呢。”
　　“什么事？”
　　“我、我——”
　　霍金宜看她这幅欲言又止的模样，似乎明白了什么“是不是那天跟你一起在集市里的姑娘？”
　　霍金郡眨了眨眼，先是点头随后又摇头，最后干脆皱起了眉“九姐你别问了，我跟她没什么。”
　　“哎、你....”
　　“我先去书房。”

作者有话说

　　往后会多多少少写一点关于云逸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