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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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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宴会快要结束,李皇后顾不得那么多了,强行出声留下齐瑛,笑着对她嘘寒问暖。
凌灵担忧的看向齐瑛,齐瑛却捏捏她的手,示意她可以放心离去。
目送走凌灵后,齐瑛恭敬回答:“谢娘娘关心,祖父他老人家最近身子还是有些不大好。”
李皇后顺势说:“本宫这里有些贡来的药材,一会让坤儿带你去库房瞧瞧,看看有没有用得上的。”
“那小女先谢过娘娘了。”
司徒坤匆匆赶来,按李皇后的吩咐,态度热切地带齐瑛去往药材库房。
路上,他绞尽脑汁地寻找话题,想与她拉近些距离,可都被她不冷不热的堵了回去。
司徒坤心觉难堪,只好暂时闭嘴。
总算走到库房里后,他才重新打起精神,开始卖力介绍:“这是吐蕃进贡来的奇草,能医毒蝎之毒;这是南疆送来的……”
前几日,他被李皇后关进书房狂背药材,总算是起了些效果。
越背越流利了。
看他侃侃而谈,齐瑛边笑着附和,边暗自观察他。
她意识到,司徒坤虽然是个不求上进的草包,但从不屑于用下三滥手段去对付女子。
这也是她至今,还没对中宫下手的最大原因。
毫不客气地拿走几味药材后,齐瑛就带着侍女,与他告别了:“多谢娘娘和殿下赐药,但天色已晚,臣女也该回府侍奉祖父进药了。”
司徒坤试图挽留,但又找不到合适的借口,只得眼巴巴目送着她离开。
一腔热情,被尽数浇灭。
司徒坤不由得满腹沮丧。
见他独自归来,李皇后登时气得柳眉倒竖,指着他恨铁不成钢的骂:“愚蠢!连个女人都弄不到手,气死本宫了。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愚笨的儿子!”
“母后,那齐瑛实在是刀枪不入、心思深沉,儿子真没办法啊。”
司徒坤再次苦苦哀求:“母后,另为儿子挑个正妃吧!”
“愚蠢!你可知那齐瑛在民间多有声望么?你若得了她相助,就已经半只脚踏在太子之位上了!”
“更别说什么白虹贯日……若你得了她,完全可以说成是她具有旺夫之相。”
“若能得此一女,必将事半功倍,你懂不懂啊我的儿!”
然而任凭李皇后再怎么苦口婆心的分析,司徒坤就是听不进去,脑海里全是方才在库房里,齐瑛无比平静地、上下打量他的那种眼神。
怎么说呢?
就好像他在她面前一览无余,宛若透明一样。
光是想想,他都觉得寒毛直竖了,更别提娶她了。
不不不,他绝对降不住她的。
有李皇后这么一个心思缜密的母亲就算了,他可不想再娶一个比李皇后更难对付的正妃回来。
见他油盐不进,李皇后也说的口渴了,索性烦躁的挥手,让他出去。
为人父母者,则为之计深远。
坤儿现在还小,不懂她的苦心。没关系,等他长大了,就会懂了。
自从司徒骞意图插手春闱、安插自己的人,却反被禁足的事情之后,李皇后就开始焦躁难安至今。
她虽然知道太子一向无法无天,但没想到他居然敢胆子这么大!
不过这也说明,太子耐心不多了。
李皇后移目看向外面兀自快乐大笑、鼓捣些小玩意儿的司徒坤,终于闭眼长叹一声,下定了决心。
……
来自中宫的邀贴越来越多,齐瑛烦不胜烦,就让吴尚把这事儿透露给了司徒骞。
司徒骞自然没注意到,李皇后居然敢明目张胆的跟他抢人,登时眼神阴狠,将名贵的青花瓷酒杯摔得稀碎。
他的报复来得很快。
——没过几日,司徒坤就出事了。
彼时的他正奉旨外出办差,将军用粮草分别押运至京外几个大驿站。
按理说,这是个很轻松的活儿。
可就在办完差事后,经过京郊的那片茂盛林子时,突然有一伙蒙面贼盗将他所带人马围了个水泄不通,二话不说提刀就砍。
司徒坤从小在中宫被娇养长大,哪里见识过这种血腥场面,当场就被吓呆了。
多亏李皇后特意给他调派去的那一小支精兵侍卫奋力搏杀,这才把他的小命给捡了回来。
不过司徒坤死里逃生后,就躲进中宫怎么也不出来,一连好几日都看不见人。
司徒骞听耳目说,是他夜夜梦魇缠身、至今仍不敢出门的缘故。
他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真是胆小……废物!”
“就这,还想担得起’白虹贯日’的名头?真是找死。”
他心里痛快极了,心道,这也算是报了上元节被刺杀之仇。
次日,被老皇帝遣人叫过去时,司徒骞还没事儿人似的,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老皇帝让宫人们都退了出去,手捂着心口,脸色发青的质问他:“你说,是不是你派人去截杀你二弟的?”
司徒骞慢条斯理的坐下,剥了个橘子递给他:“父皇说的哪里话,我和二弟兄友弟恭,如何做得出那等残忍事来。”
老皇帝猛烈咳嗽起来,挥手打掉饱满清甜的橘子,骂道:“皇子遇袭这等大事,底下那些朝臣早就麻溜儿查清楚了……还有那些贼盗,也都已经招了,都说是你这个太子指使的,你又怎么说?!”
司徒骞紧紧盯着在地上滚远了的橘子,故作委屈:“父皇明知二弟和皇后一向视我为眼中钉,就算此事不是我做的,他们也会栽赃陷害于我。”
老皇帝听出他的弦外之音,气得话都说不利索了:“所以你就不管三七二十一,索性去做了吗?!”
他愤怒的吼声回荡在偌大的殿内,吓得在外等候的宫人们也慌忙纷纷伏地跪拜,浑身颤抖。
但殿内的司徒骞,却只发出了阵宛如魔鬼的轻笑。
他悚然望去,只见司徒骞负手而立,一脚踩在掉落在地的橘子上,用脚尖一点点碾出黏腻旳汁液,宛如在踩碎谁的头颅。
末了,他的声音也似毒蛇般,黏腻阴冷:“是……又如何呢?”
“父皇你也知道的……若是二弟不死,我会很难办的啊。”
“你!”老皇帝被他气得气血上涌,眼前一黑,直挺挺的躺倒在塌上。
司徒骞赶忙瞥了眼殿外,大声吼道:“父皇,父皇你怎么了啊,快醒醒——”
“陛下——”
宫人们赶忙涌进来扑到老皇帝身边,又是喊人端水拿药,又是喊人去请太医的,乱作一团。
司徒骞冷眼以对,意兴阑珊地走到一旁坐下,神情恢复如初,暗自盘算着老皇帝这次到底能不能一命呜呼。
不过很可惜的是,这老皇帝生命力着实顽强,居然又醒过来了。
他被搀扶着坐起来后,费力睁眼辨认一圈,愤怒地伸手指向司徒骞:“朕要废了你这个……你这个,行事荒唐的太子!”
刹那间,整个殿内一片死寂,无人敢说半个字。
……
齐府院内,秋高气爽。
爷孙俩正坐在绿荫下,吃刚摘下来的秋果子。
“太子这回……怕是要不好过了吧。”齐瑛吐出果核,鼓起腮帮含混说道。
齐太傅却摇摇头:“应该还是雷声大雨点小,做做样子算了。”
难道这就是男主光环?
齐瑛皱眉不解:“就算他是太子,做出了残害手足的事,也该被废黜示众了吧。”
“这就要说到先皇后了。”
原来,司徒骞的生母王皇后,是老皇帝的发妻,二人多年也是恩爱有加。但少时的老皇帝生性自由,就算要篡夺江山,也耐不住好玩的性子。
有次,王氏陪他外出游玩,不幸遇到了追兵。王氏奋力为他挡了一箭,当场死亡,留下了尚在襁褓中的司徒骞。
因为那箭头上,有剧毒。
老皇帝悔恨不已,由此觉得对司徒骞亏欠太多,对他也格外宽容了。
齐瑛听得瞠目结舌,不理解其中的逻辑关系:“既然想弥补他,那就更要好好教导他才是,为何还要放纵他?”
“毕竟,惯子如杀子啊。看看司徒骞现在那个暴力凶残的模样,都是老皇帝纵容的苦果。不过……就算他现在不杀司徒骞,将来也有的是人会替他杀。”
听她这话中杀气满满,齐太傅欲言又止,最终只是简单说了句:“因为,皇帝老了。”
齐瑛:“……”懂了。
人在即将面对老病死的时候,总归是会“仁慈”一些的。
对老皇帝来说,这种仁慈的本质,其实是他想以此来弥补曾经的遗憾,甚至于是想为自己积点阴德。
可惜,司徒骞是条忘恩负义、蛰伏在暗处的毒蛇。
他只会恶狠狠地咬伤别人,冷眼看着对方在痛苦中挣扎至死,唯独不见得会接受他人的“好意”。
……
总之,老皇帝终究还是没有废太子。
但他削弱了司徒骞手握的实权,还给他身边的丁世尧升了个虚职。
对了,丁世尧上次幸免于难,没被查出暗中参与了科举舞弊。
而这……是齐瑛思索再三后,决定下来的。
只因兵法有云,穷寇莫追。总要让司徒骞稍微缓一缓,才好让他放松警惕不是?
这不这会儿,丁世尧正坐在芙蓉娘子糕点铺里,对着齐瑛愁眉苦脸呢。
“也不知是哪个活得不耐烦了的,竟敢弹劾太子殿下,让我们这些无辜之人跟着遭白眼唾弃……”
齐瑛表面上笑嘻嘻,心里却说,不巧,正是不才我哟。
说着说着,丁世尧突然又高兴起来:“好在陛下明察秋毫,给我升了官!如今我也是太子殿下中的一员啦!”
嗯,官确实是升了,但无实权。
齐瑛不禁朝他投去怜悯的目光,温柔推给他一碟小巧可爱的糕点,在心中悠悠道了声抱歉。
——丁兄啊,恭喜你……成为我的下一个炮灰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