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柳无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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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上的人流来来往往。前几日对面还有人品尝自己精心斟出来的清茶，此刻却只剩下了空荡荡的座位。
之前的言辞似乎让西门吹雪有些不悦，也不知道是因为紫阳将他和石观音并列，都算作了自己的朋友，还是因为什么，他没有了慢吞吞在路上闲逛的意思，一路上便是停下来陪紫阳品茶的时间都少了。
于是，等到一个看起来繁华的城市，紫阳独自留下了。
明明是自己选择的离开，可此时，感觉到了萧索的也正是紫阳自己。
紫阳看着桌子微微一叹，将桌上已经有些凉的茶水饮尽，走向了茶楼一楼，准备结账。他虽然下界的时候并没有带什么东西，可是毕竟也不是什么寻常人，循着自己的感觉，从山中转了一圈，便挖到一根几十年的山参，在药铺里卖掉之后，身上便有了银钱。
更何况，本来从黑水城离开的时候，他还顺手拿了一个男式的珠冠，只是莫名的，这珠冠本是准备送给西门吹雪的，却始终都没能送出手，最后倒是进了当铺，换了他最近住客栈用的费用。
所以，现在的紫阳，身上并不缺钱花。
然而，此刻小二的回应，却让紫阳有些微的诧异。
小二对着紫阳一个赔笑，答，“客官，您那一桌，已经有人付过钱了。”
紫阳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认识的人并不多，而朋友就更少了，西门吹雪可以说是他真心相交，而石观音，也可以算得上是难得，可他们一个已经回了万梅山庄，一个却是在外游览风景，时不时还有信件寄来，按照上一封信件来看，此刻她应当正在江南，怎么会有人替自己付钱呢？
紫阳的好奇心并不多。他虽然不是什么性格圆滑的人，却也明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的道理，明白有句话叫做好奇心害死猫。
他向来是极为控制的住自己的人，听闻之后，略一点头，便起身离开，连多问一句是什么人替自己结账都没有。
小二显然是已经被人吩咐了的，这会还等着紫阳来问，却见他毫不犹豫，转身就出了茶楼，竟然急出了不少汗来，扬声道，“客官别走啊，客官，客官，那位替您付账的姑娘可还等着你呢！”
紫阳听了一句，抬脚边准备继续走了。
他认识的能被称作姑娘的，可也就石观音一个。而石观音的行踪，他刚好也知道。
这种浑水，他可不准备趟。
然而，刚走到了门外，便看到一个男人，负手站在了大街上。他背后的手中，还握着一柄剑，脸上带着些许的愧疚，手却依然伸着，拦住了紫阳的去路。
紫阳叹了口气，转过身去。
不出所料，从茶楼里，走出了一个面容苍白，神色里带着几分清愁，不管怎么看，都十分惹人怜惜的女人来。
身形窈窕，年轻美貌，真是不论多少岁的男人都喜欢的那种女人。
“在这里阻拦道长，实在是妾身不对。”那女人走出来，先对着紫阳行了一礼，才抬起头来，一双含着秋水的盈盈美目便看向了紫阳。
紫阳道，“既然知道不对，就放我离开。”
那女人显然是习惯了示弱与人，然后习惯了高高在上，受名声所累的江湖人便一定要冒充自己善良正直，即便不愿意也并不豁达的人，看到她总也要装出几分宽广来的样子，见紫阳毫不给面子的样子，眼睛一垂，一滴晶莹的泪珠便顺着她白皙的脸庞流了下来。
“不是妾身非要强人所难，实在是，妾身若不行此事，怕是便活不了多久了。”那女人道。
紫阳问道，“那，你拦住我了，所以你现在可以长命百岁了吗？”
那女人并不回答。
“失礼了，妾身柳无眉，此刻阻拦道长，也并非是要为难道长什么。道长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真道士，妾身是知晓的，此行也并不是要道长去做什么危险的事情，只是因为您是那大名鼎鼎的盗帅楚留香的朋友，而妾身的病，非楚香帅不能解决，这才来相邀，希望楚香帅看在道长面上，见妾身一见。”柳无眉又是一礼，小巧白皙宛如水莲花的花瓣的面庞掩在发丝间，只露出一片雪腻的脖颈来。
紫阳微微偏头，冷漠到，“哦，你认错了，我不是楚留香的朋友，你可以另找他人了。”
那病弱的美人处处示弱，而作为男人的紫阳，句句都是刁难拒绝，旁人便都忍不住看起了热闹，寻常百姓暂且还没说什么，那之前阻拦紫阳的男人却是忍不住了。他上前一步，握在手中的剑便横在了紫阳的面前。
他一张端正俊朗的脸上带着些不悦的神色，却依然带着堂皇的正气“无眉为了活下去，才殷殷恳求，你却不肯答应，怕不是铁铸的心肠，才有你这样的反应。”
紫阳一个挑眉，笑道，“啊呀，我倒不知道，原来，这姑娘竟然是请了一个唱戏的来拦我吗？”
李玉函一噎，可他到底是金尊玉贵养大的小少爷，虽然单纯了些，却也明白自己这会的言行怎么看都不妥当，这才招致了对方的无礼言论，他立马便是一个躬身，“失礼了，我心系无眉，便忍耐不了旁人对她有半分不好，我乃是神剑山庄的少庄主李玉函，家父……”
不等李玉函说完，紫阳便抬起了手。
这是一个非常明确的，阻挡对方说下去的手势。
换上旁人，说不定不管对方做什么，都要先说完自己想说的，可李玉函却不能。他父亲有着一手出神入化的剑法，才换来了神剑山庄的赫赫威名，可是李玉函却并没有什么练剑的天赋，只能说是勉强算的上江湖一流，别说什么及得上西门吹雪，便是那峨眉派的三英四秀，在江湖上的名头，都要比他强上不知道多少。
可是，李玉函到底还是一个极为有教养的人，看到了紫阳的手势，即便自己的话仍未说完，却也还是看向紫阳，奉上了一个堪称乖巧的疑惑眼神。
紫阳笑了一下。却不是什么善意的笑容，“你喜欢她，又不是我喜欢她，所以，与我何干？”
他拒绝的干脆利落，剩下的话语甚至还带着些嘲讽和高高在上的意味。
“我问的，是你是谁。你口中的神剑山庄是你建的，还是你爹是你悉心教导，精心培育出来的？你只说自己就罢了。你便是连自己能被旁人知道的底气都没有，还要带上你家，你爹的名头，帮一个除了你喜欢，和你家没有半分关系的女人，可真是让我开了眼界。”
李玉函梗住了，他的脸慢慢的涨红了起来，像是愤怒，又像是羞耻，可是当他抬头，看到了对面的柳无眉，那羞耻与愤怒便又都收敛了起来，他含着几分羞怒道，“无眉并非什么没有关系的女人，我喜欢无眉，便是要娶无眉的，日后无眉便是神剑山庄的少庄主夫人，庄主夫人，此刻说神剑山庄，又有什么错呢？阁下愿说什么便说什么吧，李玉函此行，只是为了给自己心爱的女人求一个活路，怎么，便是这么简单的要求，阁下也是不愿意的吗？”
紫阳轻笑，问道，“那我问一句，我看你不舒服，想要你回去再练三十年的剑，等能打得过西门吹雪了，你的武力衬得上神剑山庄这个名头了，再用自己的名头来替你心爱的女人来求情，你觉得如何？”
李玉函此刻是真的有点端不住了。
他一甩袖子，却依然是之前那副文质彬彬的样子，简直不像是个江湖人，“你，你这是无理取闹。”
紫阳一个摊手，“瞧，你看，我不过是说了我的想法，为你好，希望你能成才，甚至不需要你为我去什么地方，你尚且不愿意，那么，你要我，为你喜欢的人，做我不喜欢，对我也没有任何好处的事情。”
紫阳脸上的笑意此刻完全收敛了起来，一双眼睛清澈而透亮，里面干净纯粹的不带一点波动，“我又为什么，要答应你呢？毕竟，你和你心爱的人。”
紫阳说着，眼睛里的冷漠，几乎都要结成寒冰。“管我何事？”
周围的人，一片安静。而紫阳刚离开的，茶楼二楼的对面，却响起了一阵掌声。
一个穿着白衣的人翩然落地，他身姿轻盈，动作灵巧，一看便知道应该是有着不低的轻功造诣。
“世间之事，不过两件事，管你何事，关我何事。兄台，你这话实在和我心意，不妨交个朋友如何？”来人抬起了一张笑意盈盈的脸来。
他实在是个非常好看的人。只是并不很年轻了，有着岁月积淀出来的从容，只是脸上看不出岁月的痕迹，加上两家略鼓，一些没有经验的人光是看着这张脸，怕不是会以为这是个还未来的及加冠的年轻人。
“能认识一下吗？这个道长？啊，按照你们中原的说法，我该当先报上自己的名字的。”来人一双蓝色的眼睛像是映照着天空的清澈河水，干净的没有半分杂质，温暖又美丽。
“我叫甘罗思，是个西域人。”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柳无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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