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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第四十七章 斩乱麻 ...

  •   他们走后不久,一个黑影悄无声息出现在秋澜面前。

      是顾十二回来了。

      顾十二穿着夜行衣,面上还顶着柳璃墨的容颜。秋澜看着这张一模一样的脸又开始想念柳璃墨了,笑问道:“如何?过了几日大小姐的生活,是不是特别滋润?”

      顾十二嘴一撇,柳璃墨端庄秀丽的脸愣是被她做出了一丝痞气,她哼哼道:“这大小姐的活儿真不是一般人干的,整日呆住府里这不能做那不能做,还有一群人跟着,好不自在!我是怕了,比那酷刑更难熬。”

      她的表情跟那张脸太违和了,秋澜担心易容久了对顾十二有伤害,赶紧吩咐道:“十二,辛苦你了!快去把脸洗了吧,莫伤了皮肤。”

      顾十二连忙摸了摸脸,一阵风似的跑了。

      她经过沈莺莺孙半夏的院子时,见到沈莺莺抱着几个酒坛子,脚步轻浮地往自己房间走去,看样子已经喝了不少了。顾十二啧啧称奇,想不到平日里时刻保持着清醒和警惕的沈大楼主竟然也会喝醉酒。

      顾十二正想离开,忽然又看见旁边孙半夏的门开了,孙半夏蹙着眉走了出来,然后径直进了沈莺莺的房间,接着里面传来絮絮的说话声。

      啧,一个醉鬼,一个醉鬼的冤家,孤女寡女共处一室什么的太刺激了!顾十二的八卦之心熊熊燃烧,干脆悄悄摸过去,趴在人家墙头听起了墙角。

      都说酒易误事,因为身份的关系,沈莺莺生平几乎从来不沾酒,而且她的酒量奇差,属于一杯倒。

      也许是李三郎的府里处境安全,日子安逸,不需再时刻保持警觉,又或许是这几日的心情太过苦闷,总找不到一个宣泄口,沈莺莺今夜里一时兴起,独自喝起了闷酒。

      孙半夏在自己的房里听着她喝光丢掉了好几个坛子,心口一阵阵发闷,又听见她出去抱了几个坛子回来,终于呆不下去了,推开门进了沈莺莺的房间。

      沈莺莺已经醉了。她半身趴在桌子上,双颊染上绯红,眉目慵懒,嘟囔着不知在说些什么,听到开门的动静时飘过来一个迷离的眼神,又软软地收回去了。

      见此情形,孙半夏呼吸一滞,原本就要出口的指责消散在嘴边,她轻轻走过去,在沈莺莺对面坐下。

      “喝……”沈莺莺抱着酒坛子,面色如霞,眼底好似有波光流转,朝孙半夏笑得毫无防备。

      醉人不外花共酒,花是丽人酒是愁。孙半夏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饮尽,那苦涩的味道从舌尖一直漫入胸口,像极了她的心情。

      孙半夏长叹一声,说道:“作何要这般为难自己?”

      沈莺莺虽然醉得不轻,神志还是保持着一丝清醒的,她指了指自己的心口,柳眉一蹙,下一秒仿佛就要哭出来:“难受……”

      她的表情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泛着水雾的眼眸盈盈动人,孙半夏看得怜惜不已。

      头一次,她嫉妒起了自己的师姐。

      “她不爱你,你再找一个便是了,何苦痴恋至此?”

      她们两人很难得这般平静地对话,不再是针尖对麦芒。沈莺莺凑近坛子口,歪着坛子又喝了几口,口齿不清道:“可李季姜她曾是我的命啊…即便不能再爱她,我亦很难放下,我亏欠她太多了……”

      这话孙半夏不爱听,她按住沈莺莺的手,不让她再喝,严肃地看着她的眼睛道:“她已经不是李季姜了,你记住,她姓秋,名澜,字咫凉,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你不欠她的。”

      再次听到这样的言论,沈莺莺痴愣片刻,又笑了起来:“是啊,我如何不明白。我无意再插足她与柳璃墨,不能再一厢情愿去惹她烦……过去就真的只能过去了!”

      见她还算清醒,孙半夏略略放心,松开了手:“既然你都明白,为何还要深夜买醉?”

      沈莺莺沉默几息,终是泛起了泪意:“……就当是与过去作别吧。”

      今后,她将收起所有的爱意,以普通朋友的身份出现在她面前。

      今后,她将努力做一个她想看到的沈莺莺,一个有着自我的沈莺莺。

      今后,她也许还会再喜欢上别人,今后的日子也许会别有一番希望……

      不能再想下去了,沈莺莺手一探,抱着坛子一口气喝到了底,扔掉,又抓起了另一坛。

      孙半夏看着她发狠的模样,莫名其妙却有些欣喜,看样子她真的打算放下秋澜了,这是一个好兆头。但她又担心酒多伤身,还是拦住了沈莺莺,不让她继续糟蹋自己的身子。

      “唔…放开我……”沈莺莺已经模糊了意识,拉扯半天抢不过酒坛子,孙半夏那张晃动的脸又晃得她难受,于是撒了手,捂着孙半夏两颊,吧唧一口咬了上去。

      “嘶!”孙半夏被一个醉鬼咬住了唇,生疼生疼的,顿时不敢妄动,只能含含糊糊斥她:“松口!”

      沈莺莺的脑子已经成了浆糊,她咬到一个软软甜甜的东西,不舍得松口了,下意识就改咬为舔,迷迷糊糊吮吸着那美味的糕点。

      孙半夏浑身僵硬,脑子“嗡”的一声就炸了!就在她愣神的间隙,沈莺莺的舌头已经伸了过来,笨拙地挤进她的唇间,吻得越来越起劲。

      酥酥麻麻的陌生感觉袭来,从唇上一直蔓延至四肢百骸,孙半夏慌乱间一把推开她,愤愤说道:“沈莺莺你看清楚了!我是孙半夏,不是秋澜!”

      沈莺莺充耳不闻,只知道自己到嘴的甜点突然飞了,很不高兴,睁着迷蒙的双眼凑过来,对着那嫣红的唇又要咬。

      孙半夏双手抵着她的胸口不让她更进一步,跟她讲不清,又怕她撒起酒疯来没完没了,只好点了她的睡穴。沈莺莺瞬间瘫软在地,呼呼大睡起来。

      孙半夏手脚发软地坐在一旁,失神地捂着狂跳的心口,又抚着唇,久久回不过神来。

      这死家伙…居然、居然亲了她……

      孙半天回想了几遍,又羞又恼,又喜又悲,最后狠狠对着地上昏睡的沈莺莺的脑袋敲了个爆栗,听到她痛哼一声,这才解气。

      她把沈莺莺搬到床上,脱去鞋袜和外衣,给她盖了被子,又静静看了她甜美的睡颜半晌,才悄悄离去。

      顾十二在墙头听到这样劲爆的好戏,简直比听书还精彩,不过她们间的感情纠葛太复杂,顾十二这个局外人也有些揪心,于是心情复杂地去向秋澜禀告。

      秋澜见她顶着柳璃墨的脸又回来了,倍感诧异,待听她说完,反而露出了真切的笑容,说道:“十二莫忧,有半夏在,莺莺会好好的。现下她或许会痛苦难过,但时间是良药,既然她已决心要放下,她便能做到。”

      第二天沈莺莺醒来的时候头很疼,除了宿醉,好像还有另一种钝钝的疼,让她好不纳闷。而且孙半夏看她的眼神也很奇怪,好像有些愤恨,还有点不明不白的意味?

      沈莺莺寻思着自己是不是醉酒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惹到她了,但后面的事怎么也想不起来,索性作罢,只当孙半夏时不时瞪过来的眼神是空气。

      孙半夏见沈莺莺的反应,知道她不记得自己做过的混账事了,心里顿时升起一股浓浓的失落,又有些气愤,咬着银牙恨不得用眼神把她瞪穿。

      只是她还没有气够,沈莺莺却要辞行了。

      秋澜倒没有很意外,沉吟片刻问出了孙半夏心中的疑问:“何故要离开?”

      沈莺莺笑了笑,平静说道:“一来,我不惯寄人篱下,这种闲散日子我适应不来。二者,如今长安局势还算稳定,不需我操心,而我已决心重整玉剑楼,不再做拿钱杀人的阴损行当,可玉剑楼上百兄弟的生计还握在我手里,我总得回去为他们谋划一条生路。”

      这番说辞甚是合理,秋澜深深看了她一眼,由衷笑道:“你心有挂念,我自是不敢自私留你,你有想做的事情便去做,只是世间险恶,此去务必当心。”

      “我会的。”沈莺莺目不转睛看着她,明明对自己说要放下,可眼中还是流露出不舍:“若有需要,传信与我,玉剑楼必来相助。”

      一直静默的孙半夏闻言侧目,沈莺莺又迅速补充道:“即便你不找我,待事情了了,我也会再来寻你的。”

      个中深情,在场的人如何听不出?秋澜心中感动,亦有些无奈,笑着应了。孙半夏则像堵了一口棉花在嗓子里,喉头艰涩,梗得浑身难受。

      道别后,沈莺莺回屋收拾行李,孙半夏忍不住跟过去,双手抱胸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在房里忙碌。

      沈莺莺嫌她碍眼:嫌弃道:“你要帮忙便帮,杵着冷眼旁观算怎么回事?”

      孙半夏深吸一口气,压制着心头烦躁:“你突然要离开长安,是不是为了躲我师姐?”

      “我躲她作甚?”沈莺莺冷睨她一眼,手上动作不停:“我只是去办些事罢了,办完自然会回来。你们都说要我做些自己想做的事,如今我试着去做了,想想玉剑楼这个烂摊子还要费些功夫去收拾,我发现还蛮期待结果的,感觉不赖。”

      “此话当真?”

      作为杀伐果断的杀手头子,一旦决定了某事,沈莺莺就看得十分通透:“这叫快刀斩乱麻你懂不懂。我要放下过去,为自己而活,总得先找些事来做,不然闷在这儿伤春悲秋的,怕是很难走出去。”

      孙半夏怔了怔,见她表情平静不似说谎,心中的郁结松了些,暗自哂笑道:孙半夏啊孙半夏,你何时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

      沈莺莺抽空观察了她几下,发现今日的孙半夏格外柔和,也不跟她拌嘴了,那欲言又止的纠结模样甚至取悦了她,让她心情大好,玩笑似的说道:“怎么,你舍不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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