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次》何浅轻

7、深呼吸

　　医院就是酒精的天堂，天天泡在里面，不是输液就是扎针，然后酒精顺着箴言进入身体，看着淤血的手背，看着镜子里穿大号病号服的自己。久违的光泽竟然铺在脸颊上，笑容也不再是那么难求。我大笑着跑在走廊里，护士，病人，看护仍然用异样的眼神，可是我就是高兴。
　　推开医师的门，仿佛她就是我的替身，潜伏在我的心里。上来就说有新情况吧。
　　也许我的新情况就写在脸上，扭扭捏捏地跟她说，给我几个小时时间我想逛街。心情好了，天气也不错，何不出去遛街。
　　她批准了。
　　熙熙攘攘的商业街上过完的行人很多，她揣兜晃来晃去，没什么想要得，只是想吸取曾经错过的阳光。
　　闭上眼睛是血红色的，可突然暗淡下来，眼前的孙逸亮让我感到质疑，人海中他怎会出现再此？可这就是真的，他身上多是淡淡的香水味，而那个混球多是汗渍的臭味。见到他，我是无比的反常，没得到他的允许，不知他的由来，硬是拉去照大头贴。是的，我对自己的那次离别感到愧疚，对他对我的好感的懊恼，对他仍旧有着不可捉摸的感情。
　　我把最大的那张合照塞进钱夹里，然后漫无目的地向前走。在这样的天里，我猜想自己还是有生的希望的，我想恋爱，被爱的人牵引着。
　　他不计前嫌，所以我们就是恋人。
　　等我将抛弃到九霄云外的约定抓起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一是大人肯定早就下班了，可是我还是得回去。而这边我只能找个借口，找个他放任我一个人离开的借口。我说，本来是看护生病的姐姐的，跑出来透气已经很久了，怕她等不及我先回去了，这么晚了你也早点回去吧。然后他拉开车门，自己却离开，我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只是看他淡漠的表情有些不安。
　　等来的是一簇鲜花，还有外卖。他说话是给我的，外卖是给生命的姐姐的。然后车就开到医院。姐姐哪里有？既然撒谎一次就继续圆谎。他极力想上去说见见姐姐，我只能说那不是亲姐，就是曾经不错的好朋友。不管这个谎言他是否信，总之他走了我就满足。
　　换上病号服，我还是那个疾病累累的忧郁女子。护士看我回来，只是盯着那一簇血红的玫瑰，然后点点头示意我又要输液了。我没有陪护，所以不能睡觉。一个人蹲坐在床上盖着厚厚的被子，眼前是那簇让我心花怒放的玫瑰，恋爱是这样的美好，那么结婚是不是该更加……
　　我没有往下去想，因为被我忽略的往往超出我的智商的。孙逸亮站在我面前，看着我如此狼狈不堪，就连生病了都是一个人。我给他指旁边空旷的床位，坐下吧。他应该是冻住了，高大的身体像块冰，没有表情。他是不是感到被欺骗？那就转身走吧，我就当作是失恋好了。
　　什么时候开始的？他问得有些莫名其妙，这是病，我也不知道是与生俱有的，还是后天某些行为促使病情更加严重，把头埋在棉被上。眼泪吧嗒吧嗒的掉。他的问题我没法回答。
　　他重重的脚步声停止在我床前，我看着他，用没有扎针的那只手拉他坐下。只是发烧，不想在家呆着只是凑凑热闹来医院享受一把。他把我抱进怀里，因为他知道了一切，他是个聪明人，而我却不小心认识了他。他要我跟他在一起，要带我去国外更好的医院治疗。我说谢谢，不了，人早晚一死，我为何要连累别人，你说这像鬼鬼的作风吗？
　　龟龟这样做是不是很有大无畏精神，临别前也要一个人，而之前做的就是欺骗所有人。他不出声，我变脸比变天快。你要是不说话就给我看着药水，我困诶。说着不管三七二十几，我重重的仰躺在床上，想想很多个夜晚没有早早的睡觉了。闭上眼睛那瞬间，嘴边是温暖的，瞪着眼睛看他。却无力反抗。
　　龟龟别再跟我犟了，你永远都是那么无所谓，可是你很寂寞，你想得不敢要。他字字像箭一样射进我的心里，只有寂寞的人才会常常说无所谓。心思被戳穿，所以泰然自若的躺在床上，安稳的睡一觉。
　　深呼吸。原来有人这样关切我。感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