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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第六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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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人称视角————————————
“我最爱之人,是小跳。”
无崖子回过身时,仍带着淡淡的微笑。事实上当少女仓皇失措地落荒而逃时,他脸上的微笑仍是那么无懈可击。
听到身旁勉强可以称作“同伴”的人倒吸冷气的声音,无崖子没有立刻追出去,尽管他知道如果他想要追上她也许一秒钟都用不到——她需要静一静,他也是。
一行人全部以诡异的眼光看向他,想忽视都难。只有包不同上前拍着他的肩大声道:“我包不同一向认为自己是最与众不同的,没想到还是败给你了,老兄。哈哈。”
……这时候是该笑吗?
大家都隐藏着鄙视的目光,毕竟无崖子也算长辈,不管他再怎么年轻英俊,他们也是师徒。只是女主角已经落荒而逃了,此人多少也算个可怜人。
“那,那个……我们要不要先去把惊蛰妹妹找回来,再从长计议?”段誉打圆场,毕竟他连续爱上自己妹子,兄妹恋不比师徒恋高尚多少,总之还是同情大于厌恶。
无崖子没同意也没反对,走出去的时候不出意外发现她已经不见了——这只不甘寂寞的小狼妖,她要跑还能拦的住吗?
虽然一起生活了这些年,可惊蛰若是落跑会去哪,他可一点概念都没有。
苏杭吗?大理吗?还是回聋哑门?不过那里只剩一片废墟了想来她应该不会怀旧到那地步……也可能继续去没去过的地方旅行,如果是那样的话猜中的机率比乱走在街上遇到高不了多少。
无崖子懂得占星卜卦,而就他和惊蛰七世缘来看,似乎不想相信命运或缘分也是不太可能的。但就无崖子本身来讲,他并不是很相信运气。
总觉得,遇到惊蛰这件事就把他一生的运气都用光了。
如果再次相遇,他有很大的把握把惊蛰继续留在自己身边。如果惊蛰拒绝成为他的恋人,那她大概再活几辈子都不会有恋人。单纯以徒弟的身份留在他身边,陪他渡过剩下这些明显是偷来的岁月,这样也不错。
但是对于究竟什么时候会再相遇……老实说,无崖子没有什么把握。
毕竟面对的是一只妖,就像是要把某种液体,某种气味留在掌心一般。
告别段誉等人,离开灵州,无崖子首先想的是往南走,大理的方向。毕竟在完全没有头绪的时候往哪边走都是一样的,虽然他对苏杭有着很大的好奇心,不过还是想把做导游的机会留给惊蛰。
三十年在暗室里的隐居让无崖子与时代严重脱节,而过于广泛的知识面又让他的好奇心格外旺盛,最终结果便是——大到亭台楼阁的建筑特点小到客栈盆栽的照料方法,从客栈的菜式到马车的结构,从围栏的浮雕到妇人的首饰……只有他看不见的,没有他不好奇的。
并不是刚从聋哑门出来,不知为何却刚刚开始注意这个新奇的世界。无崖子试图回忆在此之前自己都在做什么,悲哀地发现所有的记忆只有一张脸——惊蛰、小跳。有她在身边他似乎很难注意到其它事情,虽然她的确长一张实在不能算倾国倾城的脸……
也许分开一段时间是必须的——在一起他根本没办法好好思考。
为什么会在那个时候说出那样的话,其实明明知道会出现那种对自己而言比较棘手的后果?这些天无崖子一直都在思考这个。其实不是什么非明白不可的事,不研究新奇事物的时候他总是会想到惊蛰,然后……
“秋……秋公子?”
然后就会像这样站在街上开始发呆。
“秋公子??”
“嗯?啊……”无崖子回过神,辨认了一下眼前人的外表,然后露出无懈可击的微笑,“木姑娘,你怎么自己在这?段公子他们呢?”
木婉清脸微红,说道:“我想起有些事要和惊蛰妹妹说,所以和他们分开了。秋公子,你刚刚在发什么呆?”
“只是在想些事情……”无崖子微微低头,有些腼腆地笑了。阳光斜斜地照射下来,发帘在苍白的面孔上投下淡淡的阴影,木婉清有一瞬间的失神。
“木姑娘,用过午膳了吗?”忽然想起来一般,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浅浅的笑容,“我知道一家很好的酒馆。”
作为从小跟在冒充师父的家母身边第一个正经打过交道的男人就是段誉的木婉清和看所有人都像看晚辈的无崖子来说,孤男寡女一起旅行仿佛并不是什么特别的事情。
一路南下,两人虽没游山玩水,却也没有加紧赶路。
那天来到广元,午后的阳光暖暖得有些晃眼,无涯子照例拐进一间酒楼。他其实并不嗜酒,但总是想起惊蛰抱着酒壶一脸无赖的样子,然后就会不知不觉发现自己在做同样的事。
木婉清极少喝酒,但为了不让无涯子找出“两人习惯不同”这类分道扬镳的理由,握着酒杯时她还是一副大无畏表情的——当然醉倒过,不过无涯子精心泡制的醒酒茶能在一炷香内消除所有的不适感,顺便那白皙修长的十指端来酒盏的动作也足以让木婉清回头再喝两壶。
和无涯子一起旅行是一件无比舒适的事情——这个人似乎天生就是为了照顾别人而存在的。两天后记住木婉清所有喜好的菜式和口味、偶尔逛地摊时提出完美无缺的建议、细心地在她“不方便”那几天选乘马车并放慢旅行速度……虽然从他眼中从来没看出像段誉那种“只有你”的感觉,但木婉清依然觉得自己生活在梦中。
在喝酒上讲,无涯子明显比惊蛰节制了很多——没有欢喜没有愁时其实他对这种饮料并没有什么爱,是以坐在酒楼的时光总是被观察路人填满。
木婉清不谙世事,第一次坠入爱河就是跟段誉,而且美梦没两天就破灭。对于“恋爱正常现象”她是一窍不通了。她只知道自己害怕直视无涯子的眼睛,特别是在他也看她的时候,虽然事实是他很少直着看她,除非他真有什么话想说。更多的时候,他只是一心一意地看着风景,专注到她怀疑自己现在站起来走了他都未必能发现,当然她也决不会这样做就是了。在这些时候,她也只好假装同样看风景,实则用余光瞟他。无涯子不笑的时候总是眉头微皱着,显得有些忧郁。令人心碎,却实在无可救药地唯美。
只是那天,不管木婉清再怎么把注意力放在自己的余光上,也不能忽视瞳孔带给她的信息了:段正淳正走进酒楼来。
当然花花公子段正淳不可能自己一个人,除了侍卫以外他身边还跟着四个女人:镇南王妃刀白凤,钟夫人甘宝宝,一个木婉清不认识的女人,还有自己的母亲秦红棉。
可能是有气场之类的东西让母女俩第一眼就发现了对方,抱在一起叙起旧来。
无涯子被骚乱吸引,目光落会酒馆内部。段正淳和阮星竹都记得此人,是在少室山脚收拾丁春秋的那个身份神秘却武功深不可测的人,似乎是惊蛰的师父。虽然不知两人为何会走在一起,但明显木婉清这小丫头已经看上了他,而这个名叫无涯子的,虽看上去年纪甚轻,举手投足间却颇具成熟之感,明显只把她当小孩子照顾。事情一旦关系到惊蛰就总是有着层出不穷的谜题,段正淳决定先不试图解开它们,上前抱拳道:“在下大理段正淳,和先生在少室山有过一面之缘。先生歼灭星宿老贼,当真武功卓越,在下佩服得很。”
而作为少室山主角之一的无涯子显然就没有那么好记性,却还是回礼道:“在下姓秋,道号无涯子。”既没说“久仰段氏一阳指”也没说些谦虚的话,看上去多少有些敷衍。然而他态度温文尔雅,再加上如若仙人的相貌,倒令人想气也气不起来。这人身上的气质就是如此:不简单,却没危险。总觉得他想要的是些无比简单的东西,从那淡淡的微笑和微皱的眉头中都看不出丝毫野心,有的只是伤感。也许此人也是为情所伤?段正淳不禁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