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文修改完202305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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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以前写在大纲里的王爷另一个前世,与正文稍有不同,放上来给大家瞅瞅——
王爷的路人前世
01
《观沧海》,曾梦沧海难为水,逐浪飞花空自许。
陶管家叹息。凝妃、皇上、管家花式试探求亲。
“王爷!王爷!我回来了!”
问过陶管家说王爷正在花园东侧书房作画,陶初一进王府便兴奋地一路直奔花园。
“何事如此慌张?”见陶初抱着一沓书册上气不接下气跑来,顾宁远挽袖停笔,好气又好笑,又问:“你怀里抱着一摞什么书?”
“王爷!”陶初乐颠颠一脸邀功请赏的意气,把一沓子卷册往书案上一墩,道:“花满楼今上午新出了《天上人间》的珍藏版,小的赶着排队抢到了最后一匣。”
他笑得像个孩子似的,开心道:
“小的数了数,统共三十六本,正正好可在王府里每个房间亭子各备一本,供王爷随时赏玩。”
“是吗?”
顾宁远脸色一喜,正要说话,不料手一抖,狼毫笔端蘸饱的浓墨直直滴落,好端端一幅远山飞瀑、临水小亭的山水画,清幽意境顿时被这滴不速之墨毁得彻底,一旁陶初见这情状,吓得倒抽一口气。
顾宁远却不甚慌忙,只见他凝眉细思片刻,索性就着那点黑墨,笔端另蘸绿彩,在亭中描出半个隐约人影。绿衣翠袖,一侧隐约留白,远远看去像是两个人在依偎着赏景,只亭帘悠荡,遮了面目不得见。
陶初见状有惊无险,这才大大松口气。顾宁远搁下笔,走到堆得高高的书册旁,压抑着心中喜悦,忙不迭取了一本细细翻阅,一边问道:
“昨日吩咐你送的丹药可送到了?”
“这个……”陶初闻言,顿时抓耳挠腮,东张西望支吾起来。
“嗯?”
“王爷……”陶初见实在含糊不过去了,只好从腰间掏出一个玉瓶递给王爷,苦着脸实话实说:“沈小姐似乎发现了是王爷在送药,就着初一硬塞回来了。还有……”
见王爷神色似乎还算平静,陶初接着从袖内掏出一件件物什,瓶子罐子药包色色皆有,低着头道:
“还有从前暗中送的敷眼药、安神香、凝露、消食丹丸……”他越说声音越低,“沈小姐一并退还回来了。还说她身体并无大碍,不劳王爷费心了……”
室内一时静寂。
陶初低着头一脸内疚,他是一介武夫,不懂风花雪月儿女情长,王爷更是从未说过心仪那位沈家小姐,可是王爷对沈家小姐这份心,他就算是个铁石心肠都看着不忍心了。此时王爷得知礼物全部被退回……定是心里难受的很吧?
再抬眼时,却见王爷已放下了诗集,又回到案前,正端详着方才作好的画卷,表情平静看不出悲喜之色。
陶初正犹豫着要不要退出去,以免打扰王爷清静,却听王爷问道:
“花满楼近来是不是要筹办一个义卖会?”
陶初一怔,想了一下,连忙用力点头道:“是!”
顾宁远指指东侧楠木柜上的一个包袱,道:“那是我方才让陶管家收拾出来的,都是些华而不实的物件,放在此处也无甚用处,你拿去一并捐了吧。”顿了顿,叹息一声:“也算本王结下一桩善缘了。”
陶初连忙称是,走过去拎起硕大的包袱,正要退出,忽想起什么,又道:
“王爷,属下尚有一事要禀报。”
顾宁远目视他。
“今早小的去送药时正好碰上十五,他说义卖会沈小姐也会到场,带头参加拍卖。”
“哦。”顾宁远复又低头看画,却是良久没有言语,陶初正要转身掩门时,却见王爷援笔疾书几句,又拉开抽屉,取出一枚精致的小印,珍之重之钤了。他卷起画卷,对愣住的陶初道:
“这幅画也一并拿去捐了吧。我方才钤的是别号,你也小心些别透露是我作的。下去吧,本王此刻想一个人静静。”
陶初讷讷道了句“是”便退了出去。
02
水城分店救场未果,王爷帮忙料理沈学士后事,好事不留名。笛埙相和,悼念亡人。
03
他好久没见她了。王爷论法走神,云空的劝慰。王爷犹豫,沈浪苍山寺宴遇刺。
04
王爷主动请缨,只身刺杀忽律,重伤不愿治。
05
弥留之际,王爷坚持来苍山寺。
记忆又回到最初的起点。
三月的苍山寺后山,草长莺飞,“飞花逐浪”烟波荡漾,四周白岩堆叠,而竹林青翠,一株株春桃错杂其间,含苞待放,鸟语花香。
正逢三月十五,苍山寺法会之日,后山园林难得静寂无人,顾宁远心血来潮来至后山,他尤其喜爱此处园林景色。即便微染风寒,还是忍不住至此赏景。
青青翠翠的竹林,粉白待放的春桃,还有那一湾仿若遗世独立的碧湖,都令他觉得心旷神怡,有物我皆忘之境。头脑昏昏沉沉,顾宁远随意靠在湖边一块白石旁,静静看着波平如镜的湖面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湖面忽然泛起阵阵白雾,且愈来愈浓,待顾宁远察觉时,白雾已扩散至湖四周,朦朦胧胧的,与层层叠叠的白岩几乎融为一体。
顾宁远正疑惑间,身后大石不远忽传来一声慌乱的尖叫——
“天黑了?呜!疼!我的眼睛……初一!”
顾宁远转眼看去,只见白茫茫一片雾气中,一个娇小苗条的绿色身影,双手捂眼,踉踉跄跄摸索盲行。顾宁远好整以暇的端详着,看这人的步伐与身形,显见是个女扮男装的小姑娘。
这小姑娘正是沈浪。正逢三月十五法会日,沈浪是被沈二娘例行公事撵来听法会的,她不信佛,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是以撂下初一在会场便自个躲懒到后山觅凉快歇觉去了。
她是被奇怪的香气“臭”醒的,一睁眼却发现自己眼睛竟看不见了。她为寻清静,这一路特意跑到了林子深处,此时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慌乱间沈浪只好试着摸索出去。
奈何她方向感实在不行,乱冲乱撞间,也不知自己跌跌撞撞地眼见就要直直冲到湖里了。一旁顾宁远再也无法袖手旁观,当下也不顾自己发烧沙哑的声音,嘶哑失声——
“小心——”
边说边快步上前拦住,孰料沈浪虽然路痴,速度却不含糊,顾宁远走到近前本欲拦住她,竟被直直扑了个五体投地、四肢朝天。
顾宁远:“……”
他被撞的眼冒金星,一时未及反应,沈浪却已一骨碌坐了起来,双目紧闭却是满面喜色,兴奋道——
“啊,有人!”
说着她双手乱挥把顾宁远身上从头到脚瞎摸一通,似要确定些什么,最后她一把抱住顾宁远大腿,道:
“兄台,天有不测风云,我突然瞎了,请兄台大慈大悲救我一命。”
顾宁远本被沈浪的大胆“轻薄”骇得脸色涨红,兀自羞怒,听了这直白无心机的话语不禁一愣,只觉哭笑不得。
沈浪一时没听到回应,以为对方是在犹豫不定。她是个商人,自己小人之心看重得失,便不自觉以此度君子之腹,当下言语铿锵道:
“我跟你说,你救了我,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说完似是怕对方不信,她闭着眼睛,一颗小脑袋却慌乱地四下晃动,似乎急着要找什么东西证明似的。
顾宁远见她如此急切,心中不忍,奈何他的嗓子尚未痊愈,发声困难,只好伸手握住沈浪手心,表示回应。
沈浪大喜,急促呼吸几次,再次信誓旦旦道:
“你放心,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待她一睁眼,却认错了人,报错了恩。
顾宁远单手捂眼,眼角温热沾湿指尖,短促的一生如走马灯般一帧帧闪过脑海,遗恨无穷——
那个调皮顽劣、说话不算话的小姑娘,顾宁远想,他真讨厌她。若有来世,他再不愿遇见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