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纪之少女七七》望月梅有酒

45、闵穰穰的过去

　　已临近年根，13号基地的天气越发见冷，今儿一大早，云层厚的浓重，闵穰穰正看着窗外，想着什么时候才能下雪，听见身后脚步声，阿星拿来厚毯子盖在她腿上，身后跟着进来的是薛爷爷。
　　闵穰穰回头见薛爷爷穿着黑色大衣，她嗔怪：“薛爷爷怎么穿这么少，今天看着像要下雪。”
　　“没事，下雪并不冷，下过雪我再换上厚羽绒服，穰穰今天感觉如何？”薛老博士关心的问。
　　能如何，维持罢了！但这话却不能对薛爷爷说，否则伤了薛爷爷大老远的来为她医治的心。她答很好，转移话题的问：“也不知阿清哥他们如何了，他们都走一个多月了，眼看着快过年，也应该快回来了吧。”
　　“快了，你不要担心，前天不是说还有最后一个基地要巡视，巡视完就回来过年吗？也就这几天！”
　　“等阿清哥回来之后，我要好好谢谢七七姑娘。”
　　想起七七吃肉的模样，薛老博士不禁笑了，说：“谢她容易，给她准备一锅红烧肉和酱肉包就行。”
　　闵穰穰也笑了，心奇七七一个小姑娘居然爱吃红烧肉，这个年龄的女孩子不正应该注重身形什么的吗，可爱吃的人一般都不坏，于是她点点头。
　　薛老博士又想起一事，问：“付大明，你打算怎么处理？”
　　原先还明亮的眉眼瞬间黯淡，闵穰穰沉静的声音缓缓的说出让人发冷的话，她平静无波的说：“杀了吧，是我的错，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在我死之前，我会将堂哥杀了，这冤孽这仇怨因我起因我销，不要再纠缠无辜，我身已负罪孽，不在乎再添一个。”
　　薛老博士不禁生出几分世事无常的悲凉来，他是知道他们两家的故事的，又是一出《哈姆雷特》式悲剧，闵穰穰就是现实版的哈姆雷特，但是她复仇的年纪要比哈姆雷特要小很多，更重要的是她成功了。
　　十二年前，他初来南方这边做秘密基因研究，深居简出的藏身于自己的小屋子，晚上夜行去偷盗刚刚咽气的人来做实验，为什么这么做呢，因为南方相对于北方安稳，人又多，那时候混战，人类也不重视基因学这一块，所以他另辟蹊径，没有活人可以做实验，他就偷盗刚刚下葬的死人来研究。
　　在已有研究成果的基础上，经过几个月的潜心研究，他成功的研制出一种能控制基因变化的药，能使死人肉身由腐烂到饱满生机，他们可以张开眼和自由行动，同时具备异于常人的攻击力，却没有自己的思想，但因为他们身上的细胞本来就是死的，只能维持一段时间的激活。
　　在这种状态下，他急切地想要一名活人来做实验，试用他新配置的药品。
　　这个时候，闵穰穰出现了，他不知道她从哪里知道他的。
　　八岁的闵穰穰一进门开门见山的跟他说：“我要成为异化人，只要你能帮我，我就提供我自己给你做实验。
　　他点点头，内心有挣扎，但是只维持了一会儿，便屈服在他对实验的狂热态度下。
　　那时候他只看见一名小女孩儿想要报仇的强烈决心和他想要活人做实验的强烈渴望，所以他犯了他这辈子数不清的错误当中最严重的一个。
　　连续两年，闵穰穰一共接受过四次基因注射，外表上是没有任何伤害的，只是瘦的厉害，闵家人只当她是贪长。那时候基因药物还不完善，有时候出现不良反应，异化到一半，生长到一半的骨架又猛地缩回去，剧烈的痛苦折磨得她几欲窒息，甚至求生。
　　他以为这个小姑娘是挺不下去的，没想到下一次他给她递消息，她还是如约而至，默默地忍受痛苦的折磨。
　　在她十岁生日的那一天，他以为他又一次失败了，在药物注射下去后，闵穰穰并没有任何反应，可是在闵穰穰醒过来的时候，她成功的一拳将二楼地板打出个窟窿。
　　闵穰穰跟他说了一声谢谢后，就离开了。
　　一个星期后，他才听说闵家家主换人了，新任家主是一个十岁的小姑娘，他便明了了。
　　后来闵穰穰光明正大的将他接到身边，提供实验室和一应所需，供他做实验，那是他基因研究最为突飞猛进的几年。
　　所以在得知阿清还活着时，他毫不犹豫的将阿清接过来和他一起生活。
　　他带着阿清回来时，闵穰穰已经称病不理公务两周了，人心涣散，闵穰穰刚刚收服的人开始不断的探听闵穰穰的病情，随时准备取而代之，情况非常不乐观。
　　闵穰穰的腿在他离开的那一段日子因为基因突变产生后遗症，腿部肌肉开始萎缩，已经不能维持正常走路。
　　他提出闵穰穰的这种情况短期内是恢复不了的，需要长时间的治疗。
　　在短暂的犹豫后，还是十岁小姑娘的闵穰穰，看见眉眼清秀的阿清后，迅速的做出决定，让阿清代替她出面理事，面见其余11个基地的闵家人，她则安心的接受治疗。
　　薛博士担心的问：“这能行吗？”
　　闵穰穰笑的沧桑，一点都不像十岁的小姑娘，反而像一位历经沧桑的老妪，斩钉截铁的说：“行的，他们本来也没见过我几次，他身量和我相仿，眉眼再画上几笔就可以。”闵穰穰仿佛看透了薛老博士，指着阿清说：“而且他也需要一个身份，不是吗？”
　　薛老博士陡然一惊，现在的孩子真是了不得啊，聪慧近妖！正犹豫之际，阿清主动站出来，说：“我愿意。”
　　阿清经过一番捯饬，果然很像穰穰，从此阿清一当穰穰就是十年。
　　三年前因为人类阵营开始重视基因学，他被抽调到1号基地总部做实验，但是每年都会回来和阿清和穰穰过年并治病。
　　他很高兴，在没有他的帮助下，两个孩子把闵家阵营中的基地经营的铁桶一般，看着闵家基地越发繁盛，兵强马壮，欣欣向荣，他很为他们高兴，毕竟他都这么大年纪了，又能陪他们几年呢？
　　此时，他听见闵穰穰这样说，心里像被通了一个窟窿一般难受，劝闵穰穰：“让下面人去做吧，你就不要去了。”
　　“不，要去，我一定要去，不去的话，我如何能记得被人恨的滋味，等我死的时候我又如何能甘愿！”
　　薛老博士连忙劝慰：“不至于，经过我的治疗，你起码还能活到我这么大的岁数。”
　　知道是安慰，闵穰穰却不好拂了薛老博士的好意，只是笑了，笑的苦涩。
　　因为闵清宴要回来，当天下午，闵穰穰就让阿星推着她去看付大明。
　　阿星推着闵穰穰走过干净整洁的走廊，守卫为她们打开一间牢门，听见动静的付大明头朝着窗外先说话了，“我一直在等你来杀我，等了一个月了。”
　　闵穰穰并没有将付大明关在地牢里，而是将他关在普通住房里面，外面派人把手。
　　付大明虽然精神萎靡，但身体上并没有受什么罪，虽然有些瘦，但还是微胖的身材。
　　“哥……”
　　闵穰穰还没说完，就被付大明，也就是闵稷拦住话头，他看着窗外繁茂的大树，讽刺的笑：“哥，不敢当不敢当，你不觉得这个字对我来说很讽刺吗？”
　　闵穰穰静静地听着，没有阻断他说话，毕竟这是他们最后的一面。
　　闵稷边说边落下来泪，哭泣的身子一抖一抖，满脸泪痕的看着她，“我当做女儿养大的妹妹杀了我的父亲母亲，我的妻子儿子还有未出生的孩子，即使在你的角度上这并没有错，你甚至认为你做了你应该做的事，可到如今，我也只能叹一句，权利真是一个好东西。它让我爸杀了大伯大娘，它又让你杀了我们全家，不愧是我闵家人，我想我爸在天之灵应该感到慰藉，至少闵家没有衰落，闵家有一个比他还狠心的继承人。说到狠心，你得承认，因为他还留下来了你，而你，谁都没留。多说无益，送我走吧。从那天起，我就一直想去找他们啦。”
　　阿星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个针管和一瓶50毫升装有透明液体的安瓿瓶放到闵稷的床头柜上。
　　在阿星来到闵穰穰身后，闵稷拿起安瓿瓶，徒手掰开，对着嘴就咽下去。
　　闵稷喝完之后，阿星就带闵穰穰离开，身后传来闵稷癫狂的声音，“我们都是被命运玩弄的棋子，哈哈哈哈哈，谁也逃不了，谁也逃不了啊！”
　　门在身后关上，闵穰穰心中只剩悲凉，想起小时候，叔叔和婶婶都不太喜欢搭理她，嫂子作为新媳妇是看公婆的眼色做事的，也不太亲近她，虽然不曾少了吃穿，却也没有家人的陪伴。
　　只有一个人，每一天下班后就会来她的房间，问她“今天都做了些什么？”“吃了什么好东西？”“有没有出去晒太阳？”“有没有认真学写字？”
　　她慢慢地答了，说着不着边际的话，可是闵稷就是觉得有意思，还会耐心的陪她玩。他会抱她，会将她举的高高的玩飞机游戏，会陪她给洋娃娃做衣服，犯错时会为她求情，会给她讲故事。
　　那时候，她每一天都在期待闵稷下班回来。
　　十年前，她没有办法对闵稷下手，放他逃跑了。
　　十年后，她还是杀了对她最好的人，如果他们生在普通百姓家，不，这个世界并没有如果。混乱的心一下子又变得坚毅。
　　闵稷，你说的对，我不配叫你哥。
　　你先走一步，我随后来！
　　闵家的时代应该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