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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奇葩爷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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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多久,章易玲抱了把古琴进来,王有才眼尖,一下子就认出来,是他前些日送给辛子墨的那张古琴。
“咦?这是什么琴弦?”王有才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七根琴弦根根饱满,乌黑发亮,隐隐有风雷之势。
“哼哼,这可是成了精的琴弦,比你这张琴的年纪还大呢。”章易玲昂着布满钢丝棕的脑袋,傲气十足地从王有才身边走过。
“不可能吧?这张琴六百多年了,朱元璋的儿子亲手制作的呢。”王有才挠着脑袋,一副打死不信的模样。
“管你朱元璋牛元璋呢,反正比他们久远多了,不信你问子墨好了。”章易玲把古琴往长桌上一放,勾起小指头轻轻一扣琴弦。
“综”的一声,如凤鸣九霄,似沧海腾龙。
“妙哉!号钟绕梁莫过于此!”朱长林闭着眼睛抚掌长笑。
辛子墨轻轻一笑,章易玲瞪大了眼睛,王有才直接绝倒。
“别酸不拉唧的了,有屁就放!”王有才最看不惯朱长林冒充斯文。
章易玲惊恐地望着王有才,古琴艺术中心倒闭的原因,她终于知道了。
朱长林轻轻叹了口气,实在没有话说,这位兄弟根本不是同道中人。
辛子墨笑吟吟地站起身来,走到古琴边上,轻轻一抚琴弦,旋即以指腹扼住琴音说道:“他说的没错,配上这种琴弦之后,这张琴的音色确实不亚于周代名琴。”
王有才总算明白过来了,原来朱长林说得“号钟”和“绕梁”是两张周朝的名琴。以前聘请的古琴女教师跟他说过,只是一时没想起来而已。
辛子墨清了清嗓子,介绍道:“号钟是伯牙弹过的琴,后来传到了齐桓公的手上,曾与牛角共奏,听的人全部感动得哭了。至于绕梁,是被楚庄王砸碎的古琴,因为它的音色太过优美,楚庄王为了这张琴,整整七天没上朝,后来担心荒废王业,这才亲手砸了。”
王有才和章易玲听了惊叹不已,齐声问道:“配了这样的琴弦,这张琴的音色果然能和那两张古琴媲美?”
“二位如果不相信,让子墨弹奏一曲不就明白了?”朱长林至始至终就没睁开过眼睛,一直敲着桌子摇头晃脑,好像他就是伯牙子期似的。
章易玲被朱长林说得心驰神往。
王有才瞄了一眼章易玲,对辛子墨说:“子墨,那就弹一曲听听呗。”
朱长林摇了摇头,没想到王有才这样的粗人,心思居然如此缜密。
都是爱情惹的祸,这小子粗中有细。
“也好,我就弹奏一曲。”辛子墨拢了拢头发说道:“不过,抚琴之前,必须沐浴更衣,你们若是愿意听,就到书房等我。”
“等等等,我们当然愿意等啦。”章易玲率先欢呼起来,昨夜听过辛子墨抚琴,可惜当时的环境不容许细细欣赏。
“那行,一个小时。”辛子墨竖了竖食指,走出了屋子。
一个小时?洗个澡竟然要一个小时?
“快快快,啊呀,愣着干嘛了啦,赶紧把琴抱到书房里去呀。”章易玲推着王有才,让他赶紧去收拾书房。
王有才头前带路,章易玲抱着琴跟在身后,朱长林背负着双手。三人鱼贯而行,往书房走去。
“唉,你们说,待会子墨出来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章易玲把琴摆放齐整之后,忽然问道。
朱长林眉尖一挑欲言又止。
王有才把眼一瞪说道:“洗白白焚香弹琴呗。”
“对哟!我怎么没想到呢?对对对,古人弹琴都要沐浴焚香的。”章易玲毛手毛脚,在抽屉里一阵乱翻,翻来翻去就是没找到她想要的东西。
“太爷爷有。”王有才轻声轻气地说道。
“赶紧去拿呀!”章易玲斥道。
“我不敢。”王有才说。
“为啥?”章易玲问。
“太奶奶会打我。”王有才扭扭捏捏像个小孩子。
在章易玲的追问下,他才把实情说了出来。
原来王有才的太爷爷曾经是民国时期有名的琴师,那张明代古琴是一位心仪他的富家女子送于他的,还有一罐子上好檀木香。
王有才之所以敢把这张古琴送给辛子墨,是因为太奶奶对这张琴怀有成见。
知道王有才要把古琴送给别人的时候,他太爷爷急得不得了,可是老伴儿一瞪眼,老太爷子也不敢阻拦。
要不是太奶奶年纪大了记性不好,那罐檀木香肯定会翻出来,让王有才一并送与辛子墨。
“哇哦,原来你太爷爷还有那么一段风流韵事呀?”章易玲最喜欢听这些绯闻八卦。
“是啊,所以我才敢把古琴送给子墨啊,当年开艺术中心的时候,太爷爷都不肯借给我呢。”对当年的事,王有才怨气未消。
“那问你太奶奶拿呀,不告诉太爷爷不就行了。”章易玲出了个自认为很稳当的好主意。
“不行不行不行,那要是被我太爷爷知道了,还不得背地里整死我呀?”王有才的脑袋摇得象拨浪鼓似的。
章易玲实在没有办法了,这家人真是奇葩,王有才他爷爷的厉害,她是见识过的。村里刚会走路的娃娃拿了他家半根稻草,老头子都会找上门去骂上个三天三夜。
能生出这样的儿子,他太爷爷的脾气应该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王有才最看不得章易玲不开心,沉吟片刻之后,看了看朱长林说道:“易玲都急哭了,你就辛苦一趟吧。”
“唉,管我什么事啦,没看到她的眼泪呀。”朱长林一直听着没发过言。
“噫!你这人怎么这么无情?不就是拿点檀木香吗?要不是易玲难受,老子才不会求你。”王有才很不高兴。
“他能拿到?”章易玲对他俩的关系一直很好奇,两人只要一碰面就开始斗嘴,要么就是搂脖子拍头皮,从来没见他们正常过。
朱王两家确实渊源深长,朱长林的爷爷,辈分比王有才的太爷爷小,不过严格来说,他们却是师生关系。
王有才的太爷爷是朱长林爷爷的学生,这里头的关系复杂得很,王有才也弄不清楚。
反正朱长林这小子,问太爷爷讨点东西,老太爷子基本上都会同意。
朱长林不愿意去,也有他的原因,因为王有才他爷爷实在不是东西,上次拿了他半袋子萝卜种子,被他深更半夜骂得狗血喷头。
虽然是太爷爷的东西,不过有才他爷爷,始终把王家的一针一线当成他个人的私产。
“要我去也可以,不过你得想法子引开你爷爷。”朱长林提出条件。
王有才挠挠头皮,看了章易玲两眼,最终还是答应了:“行!”
这个“行”字,好像要了他半条命似的,章易玲实在无法想象。
二人出去了不到十分钟,就听见外面骂声四起,章易玲躲到大门口往外一看,笑得她差点背过气去。
就看到王有才抱头鼠窜,他爷爷一手拎着两只杀到半死的公鸡,另一只手提着把滴着鸡血的大砍刀,在后面死追。
“你个死兔崽子!今天不劈死你,老子王字倒过来写!”
“倒过来还是王,有本事换个毒一点的。”
“王八羔子的,越来越不要脸了,你老子就不是个东西,你小子更不是东西。今天拿这样,明天拿那样,老子的鸡你也敢偷?这把刀可是砍过美国鬼子的,今天劈不死你,就让你个兔崽子劈死我!”
挨着王有才家的邻居们全都跑了出来,有才他妈跟在老爷子后面,急得都快发疯了。
“有才!快跟爷爷磕头认错!跟爷爷磕头认错呀!”有才他妈连声喊道。
王有才跑着跳着,冲着他妈直挥手,意思是让她赶紧回去,别到时候老头子再去找她的麻烦。
可是他的嘴一直都没闲着,一边跑一边回过头来挑衅:“爷爷爷爷,我可不敢劈死你,还是你劈了我吧,索性把王家的根断掉拉倒。”
“好!这可是你说的!”王有才的爷爷面目狰狞。
王有才突然停下脚步,伸着脑袋往他爷爷的钢刀迎了上去:“头来喽!”
“啊!别…”章易玲捂着嘴巴一声惊呼。
“小王八蛋,你以为老子说着玩的?”
老头子一亮钢刀,双足腾空,来了个力劈华山。
“有才快逃!”章易玲的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
王有才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低着头冲章易玲做了个鬼脸。
真是把人急死了,这家伙还在寻开心。
王有才爷爷的钢刀可不是吃素的,老头子七十来岁的人了,当年上过朝鲜战场。
据说他用手里的钢刀,干翻过十来个美国大兵。这是大槐村里,人人都知道的英雄事迹,也是有才他爷爷唯一被人称道的往事。
“死去吧你!”老头子一声大喝。
钢刀“唰”的一声,奔着王有才的脖子劈了下来,距离还有七八公分的时候,老头子的左手突然一举。
王有才只觉得脖子里一热,脸上身上全是鲜血。
“妈呀!杀了了人啦!救命呀!”章易玲双脚乱跳,拼命撕扯她的钢丝棕发丝。
“哈哈!怎么不砍了呢?有本事你来砍呐!”王有才哈哈大笑。
章易玲睁眼一看,就见两只鸡头齐刷刷地竖在地上,硬硬的鸡嘴巴戳进了土里。
“老天爷呀,我怎么生了这么个王八孙子呀!不想活了呀,把老子的命拿了去吧!天雷滚滚快来劈死老子呀!”王有才他爷爷拎着钢刀和滴血的公鸡,发了疯似的往后山跑去,速度极快,几乎脚不沾地。
一时间,满地鸡血。
“哈哈哈哈!跟我斗?你还嫩了点!”王有才一边抹着脸上的鸡血,一边得意洋洋仰天大笑。
章易玲彻底疯了,这家都是些什么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