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白玉伶仃

1、第 1 章

　　秋城大学旁边最近多了一家名叫慢慢的糖水店，时值深秋，天气慢慢变冷，糖水店的生意倒是一直不错。
　　“老板，我们走了。”
　　“好，慢走啊，有空常来，注意安全。”
　　晚上9点，姜慢送走了店里的最后一波客人。把店里打扫了一遍。姜慢解开身上的围裙，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腰。外面还在下着雨，姜慢顺着窗口看了一眼，雨势渐大，看来一时半会是不会停了。秋城最近一直处于雨季，城里的一方天空像是被人用刀砍开了一道口子，绵延不断地向大地倾洒泪水。
　　雨很大，姜慢也不急着回家了。她从自己的背包里拿了本书，坐在沙发上慢慢翻阅。店门口悬挂着的风铃叮铃铃地响着，姜慢也没有多想，以为是风吹响了风铃，也不理会，双眼仍旧牢牢地锁在书上。直到听到推门声。
　　“打扰了，小老板。”一个穿着白衬衫休闲裤的俊朗男子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把白色透明的伞，许是雨太大，男子身上不免也粘上了许多雨水，头发也湿了一些，咋一眼看去略显狼狈，不过也没有损坏男子的气质，反而多了几丝韵味。
　　姜慢站起身，将书放下。笑着说道：“你好，请问有什么事么？”
　　“外面雨太大，想在您的店里躲会儿雨，不知道方不方便？”男子的声音很是好听，清凌凌的，让人莫名不想拒绝，况且看男子的样子也不像是什么坏人。姜慢只是迟疑了几秒，便点头答应了。
　　姜慢让男子进了店里，让他在沙发上坐下，拿出玻璃杯倒了杯热水递了过去。男子伸手接过，道了句谢，便慢慢端着水喝了起来。
　　“先生，您是刚加完班？”许是店内气氛太过安静，姜慢怕男子觉得不自在，便主动地开口闲谈了起来。
　　“不是，我是秋城大学的老师，今天晚上有两节公选课要讲，刚下课没多久。”男子抱着水杯捂着手，回答道。
　　“原来如此，先生好厉害，那么年轻就当上了大学老师。”姜慢语气里带着微微的崇拜，不怪姜慢是这种语气，一方面是男子的年纪看上去真的不大，另一方面是姜慢从小就很佩服那些学霸，没办法，谁让姜慢是个学渣呢。
　　男子听出了姜慢语气中的崇拜，一时有些失笑。“小老板太过夸大了，其实我年岁也不算小了，已近而立之年。”男子抿了唇，说道。
　　“咦？古人诚不欺我，男人三十一枝花，竟是这般有道理。”姜慢调侃道。
　　“不说这个了，相逢即是有缘，我叫唐行之，还不知道小老板叫什么名字呢？”经过二人一番谈话，两人轻松了不少，男子便开口问起了姜慢的名字。
　　“我叫姜慢，生姜的姜，慢点儿的慢。”姜慢伸手摸了摸鼻子，说道。
　　“姜慢？”男子，哦，也就是唐行之将姜慢二字在唇齿间吐得极为清晰，明明是普通的两个字，被他轻轻地念了出来，莫名多了几丝旖旎。
　　“倒是和你的店名相称。”男子像是注意到姜慢的不自在，转移了话题。
　　“名字就是随便取的，外婆一直叫我慢慢，我就用了这个名儿。对了，我做糖水的手艺还是我外婆教的。”姜慢一说到外婆和糖水，脸上便忍不住荡起了温柔的笑意。
　　“看来你外婆对你很好。”唐行之见了姜慢脸上的神色，微微笑道。
　　“恩，外婆是对我最好的人，不过她已经不在人世了。”听到唐行之的话，姜慢接着说道，不过脸上已经没有了刚开始的温柔笑意，反而是平添几分失落。
　　“不好意思，勾起你的伤心事了。” 唐行之语气有些抱歉。
　　“哎，没关系。我也好久都没提前外婆了，反正也就那么一说，生老病死，人之常情，谁也避免不了。”姜慢看向黑黝黝的窗外，眼神带着不自知的迷茫。
　　唐行之刚想问问姜慢的父母，但转眼看到姜慢的神情，便悄悄地将话咽在喉咙里。陪姜慢一起看着窗外的夜色，其实也没什么夜色，不过是几辆车，一群人，看起来温暖的灯火。姜慢看了一会儿便回过神来，看了一眼对面面容清隽的男子，不知怎么的，刚刚有些惆怅的心情莫名好了些许。
　　“说起来，你要不要尝尝我做的糖水，滋味可是一等一的好哦。”姜慢觉得唐行之的性格和自己挺搭，忍不住便想和对方交个朋友。当然，交朋友的方式一如既往的直接，想和他做朋友——就为他（她）做一碗秘制糖水。
　　闻言，唐行之倒是有些好奇这糖水的滋味了。“你打算给我做一碗什么糖水？”
　　“红糖鸡蛋羹。”姜慢回答得毫不犹豫，语气里莫名带了几分自豪的神气。
　　唐行之嘴角小幅度的抽了抽，暗道这不是一般都给女孩子吃的么，怎么到了这里便是男女皆宜了。他有心想要换一种，不过很快便被姜慢利落的动作转移了注意力。恩，不得不说，姜慢煮糖水的动作，颇为好看，唐行之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也不见姜慢做了几番动作，等男子回过神来，姜慢的红糖鸡蛋羹已经出锅了。姜慢特意挑了一个青色的瓷碗来装糖水，褐色的汤底，搭配上三只白嫩嫩的荷包蛋，看着倒是挺让人有食欲。
　　唐行之忍不住拿起勺子舀了一个荷包蛋，轻轻地咬了一口。鸡蛋的嫩滑与糖水的清甜混合在一起，唐行之忍不住食指大动了起来。一碗红糖鸡蛋羹下肚，唐行之觉得整个身体都跟着暖和了过来。
　　“怎么样，我做的糖水是不是和其他人做的不一样。”姜慢看唐行之吃糖水的样子，骄傲地自夸起来，唐行之附和着比了个大拇指，为姜慢点赞。见此，姜慢不顾矜持地大声笑了起来。
　　“有眼光。”姜慢朝唐行之抛了一个眼神，得瑟地说道，眼角眉梢都显现出了开心。唐行之这才更加仔细地慢慢打量起姜慢来。
　　说实话，姜慢并不是属于那种长得特别好看的，一眼就能觉得是个大美人的样子。一张巴掌大小的鹅蛋脸，肤色白皙，脸上能看出几颗小小的雀斑，嘴唇右下角有一颗芝麻粒大小的痣，笑起来眉眼弯弯，颇有几分稚气。及腰的微卷长发用一根淡绿色的丝带绑了起来，额角两侧被刻意垂下几缕，衬着一张小脸，使得姜慢多了几分俏皮的气质。穿着也没什么出彩的地方，T恤加休闲裤，配着一双白色的运动鞋，倒是像个还未毕业的大学生。
　　唐行之正打量着姜慢，忽然，他神色一僵，姜慢系在手腕上的蓝色手帕引起了他的注意。他仔细地看了一眼，用金色丝线织就而成的‘远’字忽然就落入了他的眼。唐行之神色惊喜，正要开口问，忽而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讪讪地闭着嘴。
　　唐行之深吸了一口气，轻笑了笑。她果然是长大了，连样貌都改变得那样大，明明之前还是圆圆的脸。而且，她现在也不认识自己。唐行之微微叹了口气，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要着急，毕竟那么多年都等已经过来了。
　　唐行之心里经过了多么大的波澜姜慢可没有注意到，她的心思都放在得瑟的心情上去了，哪里还分神来注意唐行之的脸色，不过就算姜慢注意力都在唐行之身上，她也发现不了什么，毕竟唐行之的脸色变幻也只是那么一瞬，过后便一脸平静无波了，任姜慢再厉害，她也不可能一下子就看穿一对她来说还只是一个比陌生人好那么一丢丢的人的心思。
　　“其实我做红糖鸡蛋羹那么好吃是有秘诀的？”姜慢像个急于和朋友分享秘密的小朋友，小声地对唐行之说道。
　　“什么秘诀？”唐行之很捧场地问道。
　　“不告诉你。”
　　唐行之：。。。
　　“不是，你这是在忽悠我么？”唐行之无奈地摆手。
　　“哈哈，这就是勾起你的好奇心，这样你就可以多光顾几次我的小店，我就可以多多赚钱啦。”
　　“没看出来小老板还有财迷的属性。”唐行之感叹道。
　　“那是自然。”姜慢也没觉得财迷有什么不好，她做的可是小本买卖。
　　“唉，其实你是在红糖鸡蛋羹里添加了野生的蜂蜜对不对。”唐行之拖长了声音说道。
　　“哎，你是怎么知道的。”姜慢神色震惊，有些不可思议。
　　“我的味觉告诉我的。”唐行之一脸神秘，好像真的是自己品尝出来的一样。姜慢突然间就不说话了，双手拖着腮帮子一脸认真地看着唐行之。唐行之不动声色，任由姜慢盯着看。姜慢看了一会儿也没看出个什么，便没了兴致。
　　“秋城大学好玩么，我回来差不多快一年了，都没进去参观过。”姜慢又问。
　　“恩？我也不是很清楚。毕竟我也是这个学期才来的老师，也没什么时间好好逛一下。”唐行之耐心地说道。
　　“唔，也对，你不是本地人？”
　　“不是，我是凉都人。”
　　“凉都，那离秋城很远啊，你为什么会到这儿来？”姜慢有些不解，毕竟故土难离。
　　“我啊，来找一个人。”唐行之定定地看了姜慢一眼，语气很是温柔。
　　“啊？那找到了么。”姜慢有些好奇。
　　“恩，我找到她了，只不过她还不知道我。”唐行之语气有些无奈。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她，你们都没见过面的么。”
　　“我与她也只有一面之缘而已。我记得她的样子，她却是不认识我的。”唐行之看了一眼姜慢，慢吞吞地开口。
　　“哦，那真遗憾。”姜慢胡乱地感叹。
　　“还好，我不是找到她了么，很快我们就能相认了。”唐行之笃定地说道。
　　“恩，对的，有句话不是叫皇天不负有心人么。”姜慢也跟着肯定地说道。
　　唐行之看了一眼神色十分肯定的姜慢，无声地笑了笑。恩，到时候某人的反应一定很有趣就是了。这么想着，唐行之拿出手机看了下手机，差不多快十点半了，他也不好再呆下去。
　　“小老板，时间很晚了，这外边雨也不大了，我该走了。”唐行之站起身向姜慢辞行。姜慢也小小地打了个呵欠，表示她也是很累很困了。两人走到门边，姜慢将靠之前唐行之放在玻璃门处的伞递了过去。
　　“那你慢走，有时间再来喝糖水啊，下次给你做一碗不一样的。”姜慢笑眯眯地说道。
　　“我一定会来的。”唐行之温润地说道，一双桃花眼里盛满了笑意，姜慢心里微微一动，立马移开了视线。
　　看着姜慢的动作，唐行之更加高兴了，忽而加重了语气。“姜慢，我希望能吃完你会做的所有种类的糖水。”
　　听到唐行之的话，姜慢诧异地睁大了双眼，圆溜溜的眼里满是不解。唐行之也不再多说什么，转身撑开伞便走进了雨雾中。姜慢视线慢慢地集中在了唐行之远去的身影上，不愧是长得帅的美男子，连在雨中行走的背影都显得如此好看。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姜慢的错觉，她总觉得唐行之在雨中走得有些颠簸。姜慢睁大了双眼还要在仔细看，雨雾中却已经没有了唐行之的影子。
　　姜慢转身在柜台处拿了一件红色的大衣穿上，锁好店门，开着她的□□小车，回到了不远处的家。临睡前，姜慢才想起来她好像都没和唐行之交换联系电话。姜慢有些懊恼地咬了咬嘴唇，等下次见到一定得记得要个电话号码，姜慢心里暗暗提醒着自己，缓缓地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