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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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黥武还记得第一次见到那个人的时候,那年他十二岁,而那个人也是。
那时正逢过年时节,他的家族举办聚会。
银锽家族自古以来就是有名的望族,而他爷爷膝下有三子和一名领养来的女儿,他的父亲便是其中的么子。
五岁时,他与父母亲发生意外只有他幸存下来,那场车祸令他心里留下难以抹灭的伤痕,即使过了多年仍是隐隐作痛。
当家人们聚在一起玩闹谈笑着,他经常静默的伫立在一旁,太过欢乐幸福的气氛,有时候总令他难受。
而那个人便是在这次年节聚会中出现。
令人一眼难忘的焰发与过分苍白的肌肤,吞佛伫立在袭灭天来身旁。
身为九祸与朱武得力属下兼好友的袭灭天来,每年年节总是会被邀请来聚会,他永远一身黑色服饰,脸庞上青紫交织的刺青无损於俊脸风采,他瞥了在场众人一眼,淡淡启口:“你们倒是挺热闹的。”
“黑香菇,你啥时有私生子了?”一头与母亲九祸一样的酒红头发,大黥武几个月的堂哥螣邪,手上牵着十岁的弟弟赦生跑到袭灭天来面前,一脸狂妄的打量袭灭天来与吞佛。
袭灭天来直接无视螣邪走向一群大人前。
“朱武你看看,袭灭有小孩了。”九祸挑高眉,故作惊讶的对丈夫银锽朱武说道。
银锽朱武浑身天然的霸气,但说话行为倒不是如此了,妻奴典范的他揽紧爱妻细腰,附和道:“是啊,我亲爱的老婆,没想到黑香菇有孩子了。”父子同心,给人取绰号肯定取一样的。
“哀呀呀,这动作会不会太快了,我竟然输给了你!”和朱武几乎一模一样的面容,朱武的双胞胎弟弟朱闻,搧著据他所说是传家宝的折扇揶揄说着。
袭灭天来扯了扯嘴角,额际似乎冒著青筋,他看向静默站在身旁的吞佛,“他是我领养回来的,他叫吞佛。”
吞佛。
黥武对这名字莫名深刻。
其他人像难得能逮到机会似的,忙着揶揄调侃袭灭天来,而黥武仍是默默站在一旁,他瞧着他们最后视线与吞佛相交。
该是灿亮的金眸却深如幽潭,吞佛朝黥武露出微笑,一个不像孩子该有的微笑。
黥武被那眸子给震摄住,静寂的心被什么给敲动着。
那个人像火燄般,可却又像隔了层晶透的寒冰,冷冽无比。
随后袭灭天来在年假间住了下来,那个人理所当然的也一同住下。
冬风吹的潇洒却又十分惆怅,黥武伫立窗前看向在庭院中的那个人。
吞佛抬头望着凋零的大树,焰发因风吹拂散在苍白的脸上,红白交叠显得突兀却又诡异的和谐。
落叶纷飞,那个人孤身伫立於那宛若遗世独立,黥武注视他而微怔,直到九祸唤他才回神。
“外面冷,你去叫吞佛进屋内吧。”九祸慈爱的摸了摸黥武头顶。
“冷就冷,反正那死心机又不会怎么样。”才跟吞佛相处没几天,螣邪已经帮他取了绰号。
“噢!痛欸!老太婆快放开我!”被九祸揪住耳朵的螣邪痛叫著。
“螣邪,你叫谁老太婆?”九祸笑的和蔼但不知为何很有杀气,她边紧揪螣邪耳朵边催促黥武,“快去吧。”
黥武乖顺的应了声好后走出屋外,身后仍依稀传来螣邪的痛叫声。
“啊啊啊!痛死了!本大爷又没说错!那个红毛就一附心机重的样子!”
走到庭院,黥武直盯着吞佛无波无澜的脸庞,苍白面容无孩童该有的童稚天真,那对金眸像留下泪般莫名伤悲,意识到时,他已走至他身旁,一手正拿着手帕要递给他。
可那对金眸平静无波,他怎么会以为他在流泪呢?肯定是阳光透过树枝交错的隙缝,成了细线似的照在那个人脸上,才会让他误会的。
一阵困窘尴尬,黥武真想挖个洞将自己埋起来,眉头微皱一下,他急忙要将手帕收起,但吞佛快他一步拿走手帕。
“那是……”黥武表情慌张,有些手足无措。
“要送吾的吗?”吞佛露出一个笑容,如此诚挚。
诚挚到令黥武难以说出讨回的话,“啊...不...”
“谢谢。”将手帕收进自己口袋内,吞佛瞥向屋子,“天气冷,吾先进屋去了。”话毕,他越过黥武离去。
“那个……”黥武站在原地,傻愣愣看着吞佛走进屋内。
那个手帕……是已逝的母亲送他的啊……
“黥武,干嘛自己一个人呆呆的站在这里?”
黥武回神,原来是回来团圆的小姑姑挽月在叫他。
“小姑姑好。”黥武礼貌的唤著。
“乖孩子,姑姑可是买了好多东西要给你们,走,我们快进屋去。”一身时髦打扮,挽月牵着黥武的手便要进屋。
“不用帮姑丈的忙吗?”黥武指著大包小包的伏婴师。
身为挽月丈夫和银锽家表亲的伏婴师,虽然双手提满东西,但仍是轻松优雅的走进庭院。
“谁理他,我们快进屋。”挽月轻哼一声,也不知赌气什么,说完便牵着黥武进屋。
“小姑姑又跟姑丈吵架了吗?”黥武一脸天真问著。
脸上浮现红晕,挽月恼羞成怒似的道:“谁跟他吵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