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忘川 前篇(零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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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鼠猫古代/现代] 忘川
By 苍瞳
前篇 (零壹)
记得,是为了被遗忘.
[喂,臭猫.]
景佑四年初春.
半方阳光斜斜映进来,那人的容颜有一半淹没在暗色中,轮廓分明的容颜上是张扬到刺目的笑容.
半边剑眉挑得高高,靠了窗斜坐着,一脚踏上木凳,一身无尘白衣.
这样的不羁狂放在他做来却是自然,风雅天生.
[恩?]
顺手接过扔过来的瓷杯,刚进屋的人似是对有人忽然出现在自己房间里一点都不奇怪.放下手中剑,然后一仰头把杯中龙井一饮而尽.
刚巡街回来,要的就是这样一杯微凉的好茶.唇齿回香.
喝完,就看对面的人含笑望过来.
[猫----]
[打住!]早知道这老鼠在转什么心思.展昭浅浅笑了一下,却也是无奈
[最近走不了.正开春,皇上会准备狩猎大会.御前护卫怎么可以这时候不在?]
[切]转回头继续看窗外,虽然猜到会是如此白玉堂依旧不甘.
[我看你这奸诈的猫不会是要耍赖吧?输不起那时候就不该赌.]
隐隐有些头痛
是了是了,一时头脑发热被白玉堂套进去,和他拼酒.
两个人抱了几大坛子爬到开封府顶上,一边大眼瞪小眼一边死命灌酒.
结果 自己根本就是输得毫无悬念.虽说平时也知道他挺能喝…但这样的酒量也太惊人了吧,千杯不醉啊…
晕晕乎乎合上眼的时候,臭老鼠笑得要多奸诈有多奸诈.夜色下同色的眸竟是明亮若星辰.
想着自己真是醉了的御前带刀四民护卫也居然会毫无形象毫无防备醉得七荤八素睡着在屋顶,这说出去大概是会吓到不少人.
然而也因此惹下了不大不小的麻烦.
[请假一个月,陪白爷我游山玩水.]
[… …啊?]
[啊什么!有什么不满意的?这就是我提的要求.你,该不会是要反悔吧?]
那人笑得不怀好意,用那把招牌扇子一下一下大大咧咧扇着
[当然,你如果要选择辞官不当这皇帝的猫,或者搬到陷空岛来给爷爷我打杂也不是不可以.]
[… 白•玉•堂…]
眼看猫要倒毛,白五爷很是懂得见好就收,”唰”地收了扇子留下[愿赌服输]四个字潇洒地拍屁股走人.
留一猫对着空屋气得瞪大了眼.
可这偏偏事不凑巧.已经有几次了,开封府啊皇宫啊牵牵杂杂总有事情拖着走不了.
[白兄,恕展某实在-----]
[喂,姓展的我不管你这次又怎么了.这赌约可是明明白白的.你得把话给爷爷我说清楚了.]
暗自叹口气,展昭也是知道这人脾气的.
[那你要我如何?]
[春末,狩猎大会完了的时候,跟爷爷去江南玩玩.]
[… …可是----]
见那人吊起来的眼,于是知趣地住了口.
[哼,我这可是提前跟你说好了.到时候在杭州等你.敢不来,就扒了你猫皮.看你还嚣张.]
看那人抱了双臂看过来,展昭揉揉额头.
[… …好,展某定不会负约.]
然后面前那人的笑,就毫无预兆地扩大.
整个春日的阳光都似一下子明亮起来.
[一言为定我在杭州等你.]
[青石板,白素伞,浅雨轻风还流连.]
[淘上好的龙井,再用虎跑泉的水泡,又岂止是满室飘香.]
[恩,还有湖畔水侧,苏幕半遮,听醉人琴音响彻]
[软软吴音呢喃,倚小轩,似梦似仙.]
[如何,猫儿?心痒痒了不是?]
[… …是,是.]
温润的声音浅浅答过,掩不住声音里的笑意.
还记那一年那一天,窗外阳光温温浅浅.他们曾相约春末,在如画的江南.
正是景佑四年从”戏御猫””盗三宝”的相识至今,已有五年.
他似乎是喜欢上没事儿就跑来开封府,帮帮倒忙,气气某个倒霉护卫,喝喝小酒,打打闹闹.
他也似乎是习惯了有个麻烦家伙在身前身后,跑跑腿,打打架,探探情报,虽然也常有翻脸.
他从不曾去想过如果有一天这些都不复存在会如何?
就像他从来不敢去问他们之间到底算是什么.
都还是年少,把酒醉今朝.山水迢迢并肩看天下河川好.
以为凭手中剑心中魂,就是快意恩仇纵横乾坤.
以为这一刻相视的默契就已足够,何曾料到那些过于悲哀的之后
不得不放开手.
后来,当白玉堂问自己作出如此决定是否后悔时竟无法回答
如若说悔,那么那夜陷入铜网阵身中毒箭的就可能会是另一个人,
如若说不悔,那造就最后如此结局又要他如何甘心.
那时是四月,襄阳王府的花还开得正艳.
然而再艳也没有素白衣裳染上一抹抹血色时候来得刺目.
杜鹃啼得再悲,也没有铜网阵内刀剑没入血肉时候的一声声来得泣血.
城外的烟火再盛大,也没有冲霄上漫天的火光和绝望来得让人战栗.
[五弟,五弟!!]
韩彰抱了面前伤痕累累的身躯,竟是忍不住快要落泪.
胸前卡入骨头的一箭,从伤口流出的血都是黑色.
看着面色惨白已失去知觉的白玉堂,还有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有些疯狂的火焰在眼中点燃,韩彰发狠了一般想要冲出地道.
[慢着.]
一直未开口的人用剑挡住韩彰,背过身,看不清神情.
[放手!!五弟已经这个样子,你怎么还那么冷静!我要杀----]
[先住手!]
藏在袖里的手臂,微微颤抖.他甚至不敢回头去确认那人是否还活着.
[你带他走.]
握成拳的手指,指甲都陷入掌心.却恍然不觉得痛楚.
[这里,我来.]
也只是这四个字而已.
然后巨阙出鞘,然后就是满眼的血红.
韩彰最后带白玉堂离开的时候,只来得及回头看了一眼.却已被那舞动在一片刀光剑影中的蓝色身影震撼.
每一剑都是直指要害,每一剑之后都是大量的鲜红喷涌而出.连土地都染成血色.
就是巨阙…也从未沾过如此多如此滚烫的血液吧.
夜色下,一人在百人之间的举剑,他蓝衫飞舞,鬓发纷飞,几乎是凭着本能闭上眼顺刀剑呼啸而过的声音斩下.状若修罗.
[走!]
回身,把剑从一人肋下抽出.他向他们吼.
手臂已经被震得发麻,要护着他们离开,还要在机关暗箭百人谨慎纠缠中杀出血路.应是也撑不了多久.
而后援的人马…还未到吗?
[展昭…]
韩彰咬了牙,却并未立刻离开.
[你--------]
一瞬间的分神,耳边有刀落下的呼声.韩彰心下大喊不好一手抱了白玉堂另一手要格挡根本来不及,而下一秒就愣住不能言语.死盯住面前那人.
[快…快走.]
用背部生生受住那一刀的人,眼中都似是疯狂.殷红液体顺他背脊流下,滴在像是在熟睡的那人脸上,而后又滑下浸入土地无声无息.
头也未回,反手将巨阙分毫不差插入身后偷袭者的心脏.
[… …]
知道再说什么都已经毫无意义.韩彰只有向他一拱手.果断转身.
看他们身影消失在夜幕边缘.他才重新回转身.
源源不断补充上来的人拿着刀剑在他几步外的地方战战兢兢却不敢向前,被几十弓箭手围在正中用浸了毒物的箭指着却没人敢贸然射出第一箭.
太多人只记得他是御猫,温润如玉,谦谦君子.
然他还是南侠天生的绝然被逼至绝境时候的狠厉从没有被消磨过.
举剑.天地间染血的悲歌.
这生命,只会为一个人而舍.
不知记得那夜惨烈的会有多少人.
火光都把整个天空都映成红色,刀剑喑哑,泣血厮杀.
而不知记得那夜那一身染血蓝衫,披发剑指苍天的人又会有多少.
背上伤口鲜血不住的涌出,那人硬是以一人之力死撑.等其他人赶到的时候,终是缓缓松开已经麻木了的手艰难说出[拜托]二字,然后倒下.
血色风华,湮灭在一刹那.
-------待续------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忘川 前篇(零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