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晴》官佰火

1、东方有败

　　苗藐挨打了，三打一，弄得稍微凄惨了点。他有点冤枉，压根没弄明白那三个小子在说些什么，想他一个正直向上的好青年，怎么可能干出坑害顾客的事情，要知道，他这可是小本生意。
　　苗藐还是个学生，但这不妨碍他做生意。
　　苗藐住在极具老城风情的老房区里，人来人往家长里短，各色招牌都没有的小店开在里面，专做这些市井小民的生意。
　　相较于外面商场中卖的有牌子有标签的货品，这些小店中的货品难免有些三无的嫌疑，碰上个懒的，甩出东西来能抖下一层灰，店主还用一副爱买不买的小眼神睨着你，任性的不行。
　　黄老板的店就是这么一种，十几平方的小店，卖的还是那种不可言说的物品，来来往往的客人跟做贼一样，哪还有闲心向他要生产许可证。黄老板和苗藐认识源于老苗，老苗是苗藐他爹，素来坦荡，带着几岁的苗藐出入黄老板的店如入无人之境，半点遮掩都没有。
　　黄老板很欣赏老苗的坦荡，一来二往中建立起了一点革命友谊，连带着对苗藐也是大力赞扬，直言后生可畏。苗藐不觉得有什么可畏的，一个卖**用品的老家伙说的话半点可信度都没有，就像黄老板的店名，你说一个**用品店的名字，为什么要叫东方有败，看起来多像东方不败的兄弟呀。
　　从小在东方有败出入的苗藐到了青春期，已经是阅尽小*片了，难免有些索然无味，见到自己学校里那些只能对着女同学偷偷嘀咕的少年们深感责任重大，没胸没屁股的的小丫头片子有什么可看的，要看就得看金发大胸长腿还什么都不*的洋妞嘛！
　　苗藐和黄老板套了套近乎，商量了下自己发展副业的可行性，黄老板一听直拍大腿，赞扬他有想法，当即从自己的存货里拿出几十张碟来，大手一挥便扔给了苗藐，一副很看好他的样子。
　　事实证明小黄碟还是很有市场的，青春期的少年们正是荷尔蒙躁动又脸皮薄的时候，想打个*枪都得偷偷摸摸，看*片就更没渠道了，难得自己身边就有兜售碟的，简直是深得民心。
　　老房区的旅馆设施老旧，还保留着DVD碟片机，租来一起看看，打个*枪，友谊顿时更进一步。
　　今天揍苗藐的三个少年就是慕名而来，见他们是生客，苗藐还特意从刚得的新货里面挑了一张，诚意十足。
　　可让苗藐摸不着头脑的是，上午刚送走这三人，下午他们就堵在了弄堂口，二话不说便是一顿拳打脚踢，临走才撂下一句话来，“老子们要的是*片，你居然敢给我们钙片。”
　　也不怪这三人恼羞成怒，任谁摆好架势要*一管的时候，说好的片变成了两个男人的***，弄得差点萎了的感觉都实在不好受。
　　可惜苗藐不大明白少年们的愤怒，虽然阅尽小*片，苗藐却是个直的不能再直的少年，压根就不懂什么是钙片，莫名其妙挨了顿打，直觉是被黄老板坑了，带着一脸的青紫就冲进了东方有败，将书包往柜台上一摔，直截了当道，“什么是钙片？”
　　黄老板端着茶杯的手登时一抖，眼睛扫过苗藐精彩纷呈的脸，诧异道：“怎么突然问起钙片了？”
　　苗藐指着脸上的伤，怒道：“你还说！前几天你给我货是不是混了东西进去，*片怎么变成钙片了？”
　　黄老板略一思索便明白了事情始末，十分同情地长叹道：“这也是没办法的嘛，我不可能每张碟都验过，那还不得*尽人亡了。”
　　苗藐也明白这个道理，一屁股坐在柜台上，又追问：“那钙片是什么？”
　　黄老板为难地左右思忖一番，斟酌着怎么跟一个直男解释钙片的问题，犹疑道：“你看，*片就是一男一女哈。”见苗藐点头，黄老板又道，“钙片就是两个男人，咳咳，你懂得。”
　　苗藐震惊了：“两个男人怎么做？！”
　　黄老板扭扭捏捏：“你想啊，男人下面就那么一个*……”
　　苗藐飘出东方有败的时候脑子里还徘徊着黄老板的话，登时间理解了那三个青葱少年，身为直男没有一点点防备的看到了钙片，没*了吧，苗藐十分不厚道的想着。
　　苗藐回家的时候，老苗还在对着他的宝贝茶盏悉心研究，苗藐见怪不怪，眉毛也没动一下。
　　用老苗自己的话来说，他实在是有些生不逢时，他这千里马才华横溢学富五车，怎么着也是个封王拜相的底子。可惜现代的人太没眼光，到现在也没出现个相中他的伯乐来，老苗等的十分着急上火。
　　苗藐打小听这话听得多了，年少无知的时候还真以为自己的爹是个什么珠玉蒙尘的落魄英雄，很是憧憬了一阵。只可惜老苗只擅长打个嘴炮，实际还是在这老街里外的讨生活，每天颓颓废废没啥追求。
　　说来也怪，老苗是个精明人，这一点不是他自己吹嘘出来的，而是街坊邻居们有目共睹，一致认可的。但就是这么个精明人，却没什么大志向，也没什么好运道，那点精明似乎都用来跟菜场大妈斗智斗勇了。
　　从苗藐记事开始，老苗就在变着花样的发家致富，力图一飞冲天成为百万富翁，可惜时运不济屡试屡败。
　　尽管如此，老苗还是固执地觉得自己就该是那万中选一的成功人士，笃定自己是那大器晚成的，迟早要发光发热。
　　苗藐一开始不大理解老苗的自信和坚持，直到初中了被同学们普及，他才发现这可不就是那中二少年的症状。苗藐当时正值该中二的年纪，想想自己家的状况，到底没敢走上这条青春期道路。
　　老苗不是第一天研究这个茶盏了，那茶盏是他从古玩市场淘回来的，据说属于明朝中期的青花盏，奇货可居价值不菲。这些天老苗的全部精力都放在了寻找一个眼瞎的买家上，都快忘记自己还有个正处于青春躁动期的儿子。
　　老苗常有许多奇怪的想法，而且属于想到就做的行动派，想法层出不穷，花钱也如同流水，从来不会跟他眼中还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商量一下。
　　比如这次的青花盏，老苗把他从古玩市场捧回家的时候，苗藐甚至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对古玩上了心。
　　不过苗藐并不担心，他家老苗糊涂的时候居多，精明起来却也不像话。
　　从小到大，老苗往家搬的奇怪东西多得是，基本流程是先殷殷切切畅想一番，然后愁眉苦脸哀叹时运不济，最后将东西火速出手，居然还能小赚一笔。
　　也亏得他能卖出去，苗家爷俩的生活才一直保持在小康有余的状态下，小苗同学的零花钱也没断过。
　　“打架啦？！”老苗自他的宝贝茶盏上抬起头来，瞧见儿子脸上的青紫，十分惊奇，苗藐用脚趾头都能想到他下一句会是什么，果然，老苗同志十分遗憾地道，“看起来输了呀！”
　　老苗同志作为一个不靠谱的爹，坑儿子的当然不只是不务正业，还包括那别具一格的教育方式。苗藐自幼便是个淘气鬼，放在别人家，免不了要被父母从小揍到大，可老苗不，他一向觉得男孩就该打架，而且不能输。
　　无数次老苗同志拍着儿子的小脑袋，严肃地教育道：你爹可是头狼，你可不能当羊，太丢人。苗藐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当即拍开了他爹的爪子，附送冷哼加白眼。
　　苗藐小学班主任姓吴，绰号吴三胖，爱好整治这些上蹿下跳的小崽子们，绝招就是请家长，当时班上泥猴们的家长三天来一回是常态，唯有老苗例外。
　　曾经老苗也十分积极地支持老师的工作，一接到请家长的通知就急急忙忙赶到了学校，听到吴三胖说苗藐在学校打架了，把一个比他高比他壮的孩子给揍了之后，老苗拍着儿子的小肩膀，赞扬道，“干得好！”一脸的我心甚慰。
　　吴三胖从来没见过这么奇葩的家长，一口老血顿时凝在了喉咙，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从此再也不提请苗藐家长这回事。
　　老苗是个不靠谱的，苗藐老早就知道这一点，回想他这十六年人生，居然没长歪也是奇迹，街口卖油饼的大婶每见苗藐总要拖长了嗓音，用她那叫卖油饼的口气道：“哟！小苗长得可真好。”那语气里的诧异鬼都听得出来。
　　这让苗藐很不爽，作为报复，苗藐从来没有在她家的油饼摊子上消费过一毛钱，还限制老苗和黄老板也不准买。
　　“三打一，能不输嘛！”苗藐拉开椅子坐下，舌头顶了顶肿起来的腮帮子，龇牙咧嘴地问，“爸，咱家药箱呢？”那三小子忒缺德，打人专打脸，他的身上没什么伤，一张脸上却是不能看了。
　　老苗在身后的矮柜里摸了摸，拿出一瓶正红花油来，“上次我看那些药都过期了，就给扔了，用这个揉揉就行。”
　　苗藐接过来，一边揉一边瞪着他爹：“怎么可能都过期，里面的纱布和酒精呢？”
　　老苗一僵：“那里面有纱布酒精？”
　　苗藐翻了个白眼：“还有创可贴呢，我上个月才买的一盒。”
　　老苗讪笑：“买那么多做什么？”
　　苗藐哼了一声，没理他爹，对着家里那面圆镜子揉着脸上的淤青，疼得龇牙咧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