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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如果(4) ...
对话又陷入了僵局。旁边秋槿和林昀背后都快被冷汗湿透了。
好起来,何谓“好起来”?
对一个命烛将尽、半只脚踩进棺材板里的人说“好起来”,又是何意?
墨刃自然想不通,但他连罪都认了,此刻自然也稀里糊涂地顺着话,亦或是顺着经年累月的习惯……垂眸应道:“是。”
楚言满意地舒展眉头,“唔”了一声,长袖冲跪地那两人一拂:“起来吧。”
那两个战战兢兢地站起来。楚言抚了一下墨刃的额头,低声道:“这就是了,今晚孤倦得很,懒得与你争吵那些旧事,便宜你了。”
墨刃麻木地盯着那截垂到自己眼前的黑金长袖,暗想:不知今晨主上的衣袍是何人伺候着穿的。
他气息奄奄,无力挣动,只能虚弱地喃喃:“……罪奴卑贱脏污,殿主勿要靠近……罪奴不敢久留中乾殿,殿主有何责令,但请示下。”
楚言刚好一点的心情又跌落谷底。
他不知自己为何而躁怒,只一敲桌案:“你也知道你卑贱脏污!好歹也是孤用过的剑,如今街头乞丐都没你落魄,孤丢不起这个人。”
墨刃的表情和语气一点波动都没有:“是……罪奴该死,请殿主赐死……”
楚言一愣,下一刻勃然大怒,指着床上人就骂:“你住口!!犯下大罪就准备一死了之么,想得倒美!”
“……”看来是怎么说怎么错了,墨刃只好闭嘴,静静听楚言骂他。
但殿主又不骂了,他咬牙撇过脸去。顿了几息,又恨恨道:“你真是不听话,不像样!……给你好脸色不要,非得挨骂。孤还不够纵容你么,非要三番五次……”
外头是风雪,中乾殿里只有楚言一个人絮絮叨叨的声音,根本没人搭理他。
楚言念叨了半晌,又觉得烦躁无趣,便招手让秋槿和林昀过来照顾墨刃,自己坐在灯下看着。
可墨刃气息衰弱,这时殿主转身一走,他就恹恹闭上眼睑,好似又要昏睡过去。
楚言才坐下,气急败坏地又站起来:“墨刃!”
墨刃眼睫颤了颤,吃力地喘息了两下,却也应声睁眼,声音微弱:“……殿主吩咐。”
“不准睡,喝药。”
楚言脸色阴沉得像是能滴出水来,暗想简直不可理喻,他这算是被赖上了么?
“秋槿,趁他还有意识,药拿来。”
他刚才听见林昀跟秋槿低声私语,说墨刃怕是已有三四日未曾进食,更没服过治病的药。
现在反复昏厥几次,再喂不进食水药汤,怕是不好……
秋槿飞快把药碗和刚煨热的粥一起捧过来了:“主上,药得和粥水间杂着一起喂。林堂主方才说,墨刃如今脾胃伤损,若不仔细些怕会吐出来……”
说完她唇一抿,捧着食盘往楚言脚下一跪,不动了。
林昀反而被吓了一跳,寻思秋槿姑娘这是何意,难道还能指望殿主亲手……
结果楚言沉默一息,哼道:“怎么变得这么娇气。”便真的接过了碗勺。
秋槿与林昀对视一眼。
看来今晚,殿主果真不正常。
但一个本就不正常的人“不正常”起来,似乎反而恢复了“正常”。
一时间,四下只剩下瓷碗和瓷勺碰撞的零碎声音,还有交错的呼吸声。
又过了会儿,墨刃实在精神不济,楚言只好硬着头皮不停跟他说话,生怕下一刻人就叫不醒了。
等到半碗粥和一碗药喂进去,殿主掌心里都是汗。
一旁里,秋槿红着眼眶看着,拿剪刀挑了一下昏暗的烛芯。
她恍惚间回忆起了许多年前,主上还很疼墨大哥的时候。
那时每每墨大哥出任务回来带了伤,殿主也是嘴里骂着,手上照顾着。她还能在旁边插科打诨,笑一笑,闹一闹。
那样的时光……侍女鼻头一酸,暗想:那样的时光,怎么就消失不见了呢。
“他瞧着气色好些了。”
楚言忽然叫她,似乎松了口气的样子,“秋槿,你看他是不是好些了?”
服过药汤,墨刃已经睡了,气息果然平稳了很多,面上灰败的死气似乎也稍稍退了些。
林昀拿冷水浸湿了帕子又拧干,给他敷在额上,低声道:“若今晚能降了热,那便姑且算好。”
楚言皱眉道:“若不能?”
林昀嘴里发苦,他不敢说“那就凶险了”只能模棱两可地道:“那……那便不太妙。”
楚言就咋舌:“废话。”
林昀讷讷不敢言。
忽然,这得来不易的片刻温情,被外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搅碎了。
有小婢女在外头道:“禀殿主。”
楚言猛地意识到什么,抬袖示意:“噤声。”
他说着悄悄从床边起身,顺手解下了床幔掩住墨刃的身影,自己则走到外头去。
殿外仍是冷风扑面,长长的廊下站着个姜黄衣裙的小婢女,口间吐着冻出的白雾,笑呵呵地行礼道:“殿主,我家公子回来了,说是山麓雪好,请殿主一同去看呢。”
公子,白华公子。
这小婢女是白华身边的人。
楚言脸色变了变。若是平常,只是听到华儿的名字就能勾出瘾来,叫他心痒难耐。
可此刻好生奇怪,他心下发紧,脑子里浮现出的第一个念头竟是——
饶了他吧,殿内床上躺着的那个才刚续上口气来呢,若再听得什么白华公子,又不定怎么发疯。
至于自己,墨刃这么个样子,他更是离不开的。
楚言越想越窝火,冷冷道:“赏雪?这么大冷天的深夜,北风呼啸的,赏什么雪!”
“孤倒也罢了,你家公子无有内功护体,冻坏了怎么说。你这婢子不知照顾主君,还在一旁撺掇,好大胆子!”
这两年楚言对白华可谓百依百顺,那小婢女根本没想到殿主会突然发怒,吓得小脸煞白,直接在积了雪的阶上跪下认罪。
楚言把眉头一压,拂袖道:“滚。”
待小婢女退下,又对中乾殿的护卫吩咐:“今晚孤烦躁得很,中乾殿外的事不想听。无要事莫放人进来,有敢再扰者一律刑堂伺候,记住了。”
护卫们自然跪地应是。楚言也不多给他们半个眼神,寻思这下应该清净了,负手闷头往回走。
他内息深厚,在廊下就隐约察觉到殿内有了动静——墨刃果然给吵醒了,要是没听到那句公子倒还好……
楚言胡思乱想着跨过殿门,忽然听见林昀叹息的声音。
“今晚墨侍卫可是又被人伤了旧处。”药堂堂主语气低沉,“再这样下去,你这手怕是要烂掉了。”
随后是墨刃的嗓音。他这次醒转,神智似乎清醒了些,漠然道:“手么?……早就废用了,烂掉也相衬。”
什么?
楚言神经猛地一跳,他站定在屏风后潜息不动,差点以为自己听岔了什么话。
又听秋槿道:“墨大哥,你别这样子,算我求你,你就跟主上服个软好不好?”
“你看今夜,主上亲自照顾你……主上还是念着昔日情分的,只要你……”
墨刃没什么反应。
那边秋槿好像是急了,她能和墨刃这样直白地说话的机会已经少有:“墨大哥,你说话啊,难道你甘心在偏殿被小人折磨到死么?”
“就算你仍然想……”某些话她不敢乱说,以一顿略过,压低嗓门,“……也要留得青山在才是啊。”
墨刃淡淡道:“什么青山?我丹田已废,筋脉已断,哪里还有什么青山。秋槿,你不要管我了。”
霎时间,楚言耳朵里嗡鸣一声。一股寒气从脊梁直冲天灵盖,冲得他浑身震悚!
筋脉已断!?
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不敢置信,死死盯着墨刃垂落在床旁的青白手指。
那半掩在被褥间的右手,手腕垂下的姿态烂软无力,确实与常人略有差异。
——咣当!
中乾殿内,那三人惊醒回头。
只见屏风倒地,殿主脸庞紧绷,踉跄而入。
楚言喉结滚动,双眼发直地瞪着墨刃,沙哑地问道:“你的右手怎么了?”
“……?”墨刃反应不过来。
“孤问你,你的右手,怎么了?”
墨刃怔怔道:“罪奴……愚钝,不知殿主何意……”
“你不知!?”楚言眼底勃然起怒,劈手扣住他的右手手腕。
秋槿花容失色,喊了声:“主上不要!”
却已经晚了。瞬间,墨刃瞳孔猛地紧缩,消瘦的身子像被鞭挞了似的弹起,喉中惨叫出声,“……啊!!”
“——阿刃!!”
楚言吓得骤然松手,倒退两步。
只见床上的人颤抖不止,竟是痛不欲生的模样。墨刃张着口细细地直喘,惨白的额角瞬时就冷汗淋漓。
楚言见鬼似的盯着他,视野一点点扭曲起来,迟钝的脑子突突跳着疼,疼得好似要爆出血浆来。
“你……你……你的右手……”
他终于反应过来面前的情景意味着什么。
墨刃还在哆嗦,刚刚楚言抓他的那一下差点没叫他疼晕过去,这时意识都不清醒了,更说不出话,瞳仁涣散地一直发抖。
“你……何时……”
楚言眼前发黑,天旋地转。
墨刃的右手。那是曾经替他拔剑,为他把盏,也轻柔地抚平过他外袍上每一道褶皱的右手。
可他方才触及到的,分明……
“……是谁。”
突然,楚言口中发出低低的一声。
他抬起脸,双眼爬满了血丝,疯魔似地吼:“是谁废了你的右手筋脉!!是谁干的,谁!!!”
秋槿和林昀都给这一嗓子吼懵了。烛火在墙壁上投出巨大的黑影,如妖似鬼。
“是谁——墨刃是孤的人,何人胆大包天,敢越过中乾殿去动孤的侍卫!!”
楚言发疯地一拂袖,殿内摆设的瓷瓶玉器噼里啪啦。
他望见墙壁上的佩剑悬虹,红着眼扑过去就要拔剑,“孤要杀了他,杀了他!!!”
“主上!”
“主上息怒!”
九重殿主好似被邪祟俯身了一般,披头散发,鬼哭狼嚎,把秋槿林昀吓得双双跪地,惊恐又茫然。
那边床上,墨刃喉咙里细弱地喘了两声,身子忽地软了下去,闭眼没动静了。
“阿刃……阿刃!!”
楚言吓得魂飞天外。丢了剑踉跄过去,发抖的手指按在他脖颈处摸着脉搏,嘴里胡乱道:“别,阿刃,别……”
墨刃意识迷离,喃喃道:“主……主上……叫我……什么……”
楚言脑子里嗡嗡作响,他语无伦次地把曾经的侍卫往怀里搂,“好了好了,不疼了……孤不乱动你了,不疼了啊……”
喉结滚动,楚言沙哑重复:“谁干的,你告诉孤是谁干的,孤绝不放过他。孤要……要将那人凌迟处死,碎尸万段……”
墨刃听清了楚言嘴里的字句,他艰难睁开眼,却是一派迷茫神色。
楚言只当墨刃没有力气说话,蓦地回头,“——秋槿!”
“你知道是不是,你定然早就知道……你说,你说,是什么人做的!?为何不早报于孤!!”
秋槿:“主上……”
旁边,林昀深吸一口气,试探着道:“主上莫非忘记了?墨刃……墨侍卫他……手足筋脉早已全断,不仅在右手。”
激烈如火的情绪,好似被冰水当头浇了个透。
明明殿内暖如三春,楚言却打了个寒噤。
他心想,不可能。
不可能的。
楚言缓缓地伸手,抚摸墨刃的左手手腕。这次的动作很小心,只是并指轻抵在腕口,送入内息试探。
不可能的……
楚言的嘴唇抖得越来越厉害,他佝偻下脊背,又不死心地去摸墨刃的双足。
墨刃惊惶地想躲,“主,主上?”
剧烈的头痛好像要把他的脑仁刺穿,楚言眼前发黑,肺腑内气血乱窜,冲得耳膜内嗡嗡乱响。
指下摸到的是寸寸断裂的筋脉,分明是被人硬生生用内力拧断。林昀说的……是真的。
墨刃的手足筋脉,已被毁尽了!
楚言粗喘不止,嘴里好像都含着血味。他这些年是糊涂了许多,但筋脉被断的概念还不至于没数。
那堪比弄残了受刑者的手足,江湖上更简洁的说法是“废四肢”。若是寻常人遭了这等酷刑,日后想拿一册书都疼得受不了,想走一步路都支持不住。几乎就是成了个瘫子,终身卧床的命。
可墨刃,竟还在偏殿里做着低贱的重活,那是怎样惨无人道的折磨!
暗堂淬炼出来的利剑,那如铁般的毅力和隐忍的本事,竟被拿来这样磋磨。
楚言感到一股钻心的剧痛,因为他回忆起刚才……在偏殿时,他亲眼见着那些奴仆……狠狠地踩墨刃的手脚,用棍棒抽打。
那时候,墨刃是生生给疼晕过去的么?
他知晓阿刃是很能熬刑的,连暗卫都撑不过去的疼痛,该是怎样的程度?
而他就在旁边看着。
他看了好久。
楚言再也忍不住,那股沸腾的血气直冲喉头。他张嘴“噗”地喷出一口污血,星星点点,洒在床头。
有一滴溅在墨刃怔怔睁大的眼尾。
其实隔壁v文完结的第二天就开始写这边的更新了,但是找不到手感就拖了好几天,中途又有些三次的事情忙什么的,久等啦。
这个if线主要就是想写这段火葬场,你们爽了吗?我爽了。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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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如果(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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