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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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找到山洞钻进去，云天青靠着洞墙往地上一坐，浑身的湿衣服被泥土粘得黑一片黄一片，只有脸色煞白。
李寒空从腰间掏出燧石，左右看，洞里却没有干木柴，只两三根小树枝。这回怕是找不着干柴了。他摸了摸云天青的手，就没有再松开，替他捂着。
云天青往洞里张望，洞中竟然有点点青碧萤光不知从何处飘出来，小灯笼般映得满洞幽绿，却不觉诡异。云天青专注看着打眼前摇曳飘过的萤光，还是有些冷，另一只手也往李寒空的掌心里塞。
没甩开就不错，竟还自己塞过来了。李寒空一阵窝心，握得更紧。
衣裳濡湿很不好受，李寒空干脆在云天青身边坐下，伸另一只手将他揽住。
他一靠近湿衣服又沾上了皮肤，云天青被这凉意激出满身鸡皮，不过很快有体温随之传来，他也不客气了，大剌剌往李寒空身上一靠。
洞外一团漆黑，洞中不停飘出莹莹的光。被淋了这半夜的雨，李寒空的心情却一直不差，甚至有从未有过的惬意。此时更想起自己跟云弟关系一直不错，却都是在胡闹着打发时间。云天青这人五官是柔和，可胜在气势够逼人，行事处世全由着自己性子来，又不爱跟人勾勾搭搭说些心里话什么的，有那么一二刻李寒空也觉得他不是那么好亲近。今晚的这一场雨倒是像把酒肉朋友猛然给浇成贴心知已了。
这是一场好雨。他想。
李寒空低下头看看云天青，发现他的眼皮已经盖上了大半，赶紧去摇。
“怎么睡起来了？衣服头发全湿的别睡。”
“爬了大半夜的山，累了，别吵我。”云天青嘟囔着，眼皮又合起来一些。
“不行，要睡也得把衣服脱了再睡！”
“谁要光溜溜地在一个直冒寒气的山洞里睡觉？”
云天青说了几句话又觉得不是那么困了，仍然还是乏，他垂下头，手撑着额头低低叹气。
李寒空的手摸过湿湿的布包，声音兴奋起来。“想起来了！这包里的衣服没湿，大哥用油纸包着的！”
“我也给忘了。” 云天青抓过布包打开一看：“是干的！早知道跟你大哥闯荡江湖了，这么周到。”
李寒空正准备献宝卖弄的心情被这句话给哽了回去，不大乐意地扁扁嘴，过了一会还是不服气，学起他大哥的腔调：
“闯荡江湖做什么，江湖有什么好闯荡的，赶紧回家吃饭！老王还欠着我两吊钱，你说他是不是不打算还了，前天见了他他也不提这事……金兰今天出门了，也不知道去哪了。夏寡妇成天在王魁山跟前转什么你说，你说呀你……”
李寒空正念叨着，抬眼一瞧，只见云天青一解腰带已经麻利地三下五除二脱了个精光。
看，看到了……他忍不住咳一声，真刺激人。果然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人生何处不相逢，山不转水转……该看到的总还是能看到的，下午躲过去了晚上还是自己送上来。
“夏寡妇怎么了？”
云天青已经套上衣服，再抓件长袍往领子上一裹，脸色立马愉悦起来，勾起嘴角，也有闲情搭理李寒空了。
“夏寡妇冷不丁就勾引人啊……”李寒空也脱衣服，回头对云天青发嗔：“不可以偷看人家哦，人家不习惯在人前换衣服。”
云天青本来也没准备看，这一说偏直直地盯着看起来。
李寒空已经脱了裤子，偷偷解了腰带，突然转过身猛一把拉开袍子，对着云天青□□大笑。“骗你的捏哈哈哈哈哈。”
“你大爷。”云天青冷冷白李寒空的小鸟一眼。
真是冷淡的反应，李寒空有些感伤地默默穿好衣服。
换了干衣服整个人都像是活过来了，李寒空去瞧云天青，见他穿自己的衣服感觉十分新奇。云弟瘦是瘦，身高可相当傲人，所以衣物都还合身。从不爱穿花俏衣服的他穿上自己臭美的行头倒显得更加标致。养眼，养眼，李寒空点头感慨。
云天青本来已经闭上眼，感觉头发还是湿的，水珠顺着头发淌下来又打湿了肩膀。他懒懒伸手去解脑后的发带，满头湿发用手一抓，突然狂野地甩起水来。一边傻瞧的李寒空又被甩了个满脸。
“啐啐。”李寒空抹抹脸，也没有兴致感慨了：“这回可是第三次了啊。”
“什么第三次。”云天青甩得累了，就由半湿的头发胡乱散着，又靠着洞壁睡起来。
李寒空瞧那样子有些悸动，暗暗抿唇。
他又去揽云天青，这回被云天青没好气地一把拍开，只去搂缠在身上的袍子。
过河拆桥的人啊，早知道不给你找衣服穿了，李寒空心里暗骂。刚才才从酒肉朋友变成贴心知已，难不成只是一场幻觉。
他还没什么睡意，看着云天青发一会呆，又站起来往洞里溜跶。不想这洞还挺深，蜿蜿蜒蜒随着萤光一路走进去，洞里还有成群大□□，通过孔道竟然还有豁然开阔的几个洞室，只是已经到了尽头也摸不清萤光从哪飘出来的。李寒空想自己也是身为未来大侠的人，大凡遇到山洞特别是这种诡异的洞肯定是会有些好处的，他饶有兴致地在洞室里探起来，探了好一会，没有端倪，却对这昏暗的洞穴平空生出异样的情绪，他想可能是因为一个人看觉得孤单了，败兴而归。
这头云天青已经耷拉着脑袋睡熟了。李寒空蹲下来去捏他耳边垂下来的发，轻轻搓了下，凉凉的，还没有干。
洞外的雨淅淅沥沥下到后半夜，李寒空斜斜歪着，有些倦意又莫明有些亢奋，眼闭着却睡不深，心思游荡出去，也不知道自己这是睡了还是醒着。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和愉悦直填满他的胸腔，和雨声一起扰得他无法入眠。突然又像是醒了一些，微微睁开眼，看身边的云天青，仍垂着头，细长的手指轻轻拢着，搭在泥地上，染着淡淡青碧的光，又沾上了斑驳的土。他见过他云弟许多样子，只有此刻却对他对自己都陌生了起来。李寒空想去碰一碰那手，又因为乏意打消念头。
这样睡一会醒一会待到天色渐亮，比冒着雨爬山更叫李寒空疲惫不堪，又一次醒来萤绿散去已是满室晨光，干脆起身。雨后秋风凉润，一跨出洞口就看到群山之上的碧空青天，明净若洗，还遥遥有仙鹤穿过烟云。这般景色叫李寒空顿时也精神百倍，昨夜想了哪些纠缠着什么本来就模模糊糊，此刻更是忘了个精光。
不去吵醒云天青，他经过一晚的入定之后感觉自己思想境界提高了，似乎武学修为也随之提高，想想也许野猪也并不是那么难对付的，于是往山下走去。途中果然遭遇野猪，他用自己新创的四十九路金刚拳与之搏斗了大半天，终于险胜，气喘吁吁满身是伤地扛回到洞外。
把野猪将地上一放，李寒空很是得意，闯荡江湖之路上的第一个敌人已经被打他败了。云天青也醒了，看到野猪眼睛闪烁出赞赏的光芒，这光芒大大激励了李寒空，他狞笑地抽出明晃晃的小刀，表示无论如何都要由他来负责做这顿午饭，以后的野猪由他全包了。
云天青还算厚道地跟他一起把野猪拎到瀑布边上，李寒空拿出小刀对着野猪左勾右插，不得要领，云天青要帮忙也被慷慨地举手阻止。
“还是干柴难找，你去找一些来吧。”
云天青对李寒空不知从何而来的状似一家之主的气派颇不满，也懒得计较了，东张西望地四处找起干柴。
李九金起早摸黑并不能总顾得了李寒空穿衣吃饭，他还是得学着至少填饱自己的肚子。不过烤野猪可是大活计，他就照着自己的猜想剖了猪，去了毛，把内脏掏出来，也不管能吃不能吃的全丢了，又用水拌了盐细细地抹匀猪身。干完这些都晌午了，他肚子饿得直叫，心想云弟该不会是叫妖怪给叨了去吧，回头又想不会的，依云弟的彪悍劲应该是他叨个妖怪回来才正常。
云天青好半天才抱着一摞算干的树枝回来，李寒空只问他累了吧饿了吧。两个人饥肠辘辘地忙忙架猪生火，一边烤一边撒上胡椒，看着越来越油光金黄的烤猪直落口水。
总算捱到看上去能吃了，二人互看一眼，抓起来狂撕猛咬。
“嘛！好吃……”云天青眼睛瞪得溜圆。
“舌头都要掉了！”李寒空边吃边呲溜口水。
闯荡江湖，真他妈太爽了！他在心中呐喊。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