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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二十八章 ...

  •   “带走?”元奕迟滞须臾,“带去哪儿?”

      “巡防卫大营啊,”福禄道:“那里有关押的暗房,是为维持皇城安危、用来看押扰乱治安之徒暂设的,现在小世子就……”

      “你且等会儿,”元奕突然打断了他,好生反应了一会儿,“好好的,他怎会被带到那里?”

      元奕沉下脸,“是犯什么事情了?”

      “听说是打了人。”福禄如实道:“昨日小世子收到怀王府世子的口信,出宫之后一直没回来,问了,也没去怀王府。”

      “怀王殿下奉命找了半夜,才听说是被巡防卫给扣下了。今儿一早,殿下去清宁宫求见老祖宗,咱们才知道是有这一回事。”

      “昨夜都找不到人,也没个来告知一声。”他啪的一下,将手中的书册撂在案上,“皇祖母怎么说?”

      “太皇太后后半夜身子不适,传了太医直到今早凌晨才好些,陛下恕罪,奴现在……还不知道。

      “……”元奕的额角,猛地就突突了两下。

      他揉揉太阳穴,没来由地觉得好心累。

      昌平的事情还没开始下手,又来一个麻烦。

      他甚是无语地撩起衣袍噔噔噔地走下高台,“去,叫人备车。”

      “陛下要去吗?”福禄小心问道。

      “你不废话!”元奕不耐地瞪他一眼,“朕不去,皇祖母又没法下旨,你去将人弄出来?”

      福禄:……
      “是是是,”他连忙去唤小宇子,“是奴急糊涂了。”

      福禄道殿外吩咐一声,小宇子应声出去。元奕急匆匆往殿外走了几步,突然想起……老师还在呢!

      元奕突兀一刹,倏地便转过头去。

      他这才发现,温帝师还在方才的位置上站着,也没有动。

      他一直看着门口的方向。而随着元奕的停留,他的视线便落在了这边。

      元奕也说不清是何,心头剧烈地跳动了一下。就好比,有什么东西在疯狂地敲打着。

      他微怔片刻,视线缓移,刚好就撞入了那一双浅淡的眼睛里。

      有那么一瞬息,他好像觉得,老师在那里站了很久很久。而他的不挪不动,仿佛就是在等他一次回头。

      元奕的眉心不自觉地锁了一下。

      “老师要去吗?”他小心地问一句。

      紧接着,也没等温帝师有所回答,那种强烈的预感便驱使着他走了过去。

      “走吧,一起。”元奕自然地揪起温寂忱的衣袖。

      他果然是想去。元奕想着:因为老师都没有拒绝。

      他美滋滋地笑了笑。

      “对了,福禄,”走出后殿,车辇已经备好了,元奕撩起衣袍,“你知不知道,世子打的那人是谁?”

      福禄迟疑了片刻,方才低声回禀,“回陛下,是……孟云庭,孟大人。”

      元奕:……

      他有种脑壳儿要被掀起的错觉。

      行啊,打得很好。朝廷命官,新任的廷尉府右监、孟太尉之长子、未来的驸马。

      他怎么不把天给戳个窟窿呢?元奕头痛地揉了揉眉心,“不行了,谁给朕渡点儿气撑一下……”

      说罢,脑袋一歪。

      被突然靠在身上的一颗脑袋准确砸中的温帝师:……

      他似不经意地往后看了一眼,福禄连忙掩面,不忍直视地往后退远。

      奴装死!

      ……

      车驾很快就到了城西,巡防营除去当值与集训的,其余的皆是鱼贯而出,到外恭迎圣驾。

      元奕此行仅就带了数十名羽林卫,声势倒也不算浩大,是以,在南军都尉过来时,直接叫他前方引路,去了关押他们的暗室。

      按大梁律例,巡防卫是有暂押之权。不过一般情况下,案情未定时,不得超于一日。一日期限过,要么转送府衙,要么就原地释放了。

      这一次,元非尧动手打人,不管对方什么身份,没个结果,巡防卫随时会被迫将人交由别处。

      “陛下,从这里进去,便是了。”都尉恭敬扬手,转而叫人来开锁。“里头光线不好,也潮湿,陛下且当心。”

      “朕知道了,”铜锁一落,房门被人推开一条窄缝,元奕进内之前,令人将闲杂人等屏退在外。

      当然,也包括里头的几名守卫。

      “皇兄?”元奕一走进去,最先看到他的元非尧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嗖一下弹身而起,朝着元奕冲了过来。

      温寂忱下意识揽住元奕的肩膀,把他挡在背后。

      “你站住!”眼看在元非尧之后,元盛也激动地站起来了,元奕忙揪着温帝师的衣裳出声叫停。

      两人生生刹住了步子,差点儿栽了跟头。

      元奕这才直身,一个个轮着瞪了他们一眼,“能耐了啊?”

      他扫过稍显狼狈的两人,往里一看,“呦呵?还有一个?挺齐活啊你们。”

      正胆战心惊,站在角落里的蓝袍少年,肩膀一抖,忙低了身子,“参见陛下。”

      正是裴家小公子,右丞裴政铭之孙——裴嘉许。他与元非尧、元盛,都是钟山书院的学子,受教于同一位先生。

      元奕便想起了前一世里,他们聚在一起干过的“好事”。

      ——可谓是除了打家劫舍、欺男霸女,什么捣蛋的都做全了。

      现在,不过十几岁的年纪,就合起伙来打一朝廷命官。元奕看着三位,不由地,都想赞叹一句:

      “传说中的钟山三霸,果然是名不虚传啊!”

      此话一出,几位更是惶恐,甚至心虚。

      “起来吧,”元奕没好气地抬了下手,道:“说说怎么回事。”

      “还不是那混蛋!”元非尧气性还挺大,比他们反应激烈多了。

      也没有外人,他上前一步,“皇兄你知道吗?那个龟孙子是有儿子的。”

      他一提起,元盛也耐不住了,配合的相当默契,“对,而且还不止一个!”

      “个混蛋,”元非尧越说就越气的样子,狠啐了一口,道:“惯会夹着尾巴,在皇祖母面前装得一副冰彬有礼的模样,可真恶心!”

      元盛:“对,恶心!呸!”

      裴嘉许也迈出半步:“呸!”虽然我不是很懂,但是他们呸我也得呸。

      元奕:……

      他本来就不明白,这下子,破开浓云又见雾,还是什么鬼也没听懂。

      他一脸茫然地看着温寂忱:“老师知道他们说的什么吗?”

      温寂忱漠然垂目,停顿了片刻。

      他道:“不知。”

      “能不能一个一个来,”眼见几个跟同穿一裤子似的,元奕头都大了,“都闭嘴!”

      一声吼,终于是消停下来。

      “你,”元奕指了元非尧,“说清楚一点,龟孙子是谁?龟孙子的儿子又是谁?”

      “龟孙子孟云庭啊!”元非尧愤愤然凑过来,“皇兄,咱们都被他的道貌岸然给骗了。”

      说完,他又补充,“尤其是皇祖母。她都做主要皇姐嫁人了,那样的人能嫁吗?”

      “关键是皇姐还没嫁呢!”元盛抢了话头,道:“要不是我跟肉包撞见他抱了个孩子,都还没发现他这么恶心!”

      “皇兄,你知道他外头几个孩子吗?”元盛弹出四根儿白乎乎的手指头,“四个,我们跟了他好几天才发现的。”

      “他收了几名姬妾便算了,男人嘛!皇姐一直没嫁,倒还可以忍忍,”元非尧争先恐后地过来,“可关键是,娘的,他居然在外头居然养起外室。生了男男女女四个孩子,过得神仙似的,我不打他?”

      元盛再次配合:“没打死他我俩就已经很不甘心了!”

      元非尧:“我见他一次打他一次!”

      元盛:“对,打到他主动退婚,打到他断子绝孙!”

      在两人愤愤然的目光下,裴嘉许茫然地愣了一下,也同仇敌忾,“对,该打,而且还要打!”

      元奕:……

      他脑袋嗡嗡的,甚感无力地揉了揉眉心。

      却不是觉得他们做的不对。

      相反的,是从心里觉得,这打得也太好了!

      解不解气暂且不说,这一顿打,是真的给他提供了个退婚的好机会……

      想当初,父皇原就子嗣单薄,弥留之际,为拉拢孟邵秋,硬是狠了心将她最喜爱的小女儿赐给孟云庭。

      那孟云庭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元奕活了两辈子,便是眼再瞎也该知道了。

      前一世里,皇姐到底还是从了皇祖母的安排嫁入孟府。其后不过半年时间便病重不起。

      孟云庭起初倒还会惧于皇室压力,在明面上装得样子。后来太皇太后崩世,他与公主分居,竟是胆大妄为地将那外室接进府邸。

      那时,内忧外患接踵而来,待他处理完一切回头去接皇姐回宫时,已经迟了。

      再后来……

      元奕闭上了眼睛。

      前世种种,也就只有见过、历过,才知其痛。

      ……

      “陛下……”耳边一声低哑的轻唤,元奕倏地一下就睁开了眼睛。

      阔大的袖袍之下,温寂忱摩挲着那双愈发锁紧的右手,将他从黑暗里拽了回来。

      再睁开眼睛,元奕眼中的一重阴郁之色,便渐渐地消散了。

      他轻轻地勾了下唇角,“太吵了,头疼。”

      温帝师也没拆穿他。

      “皇兄,你一定要为皇姐做主。”元非尧与元盛这一眼那一句的,还在强烈建议,道:“我跟皇祖母说了那姓孟的不可靠,可皇祖母不信我,趁着现在还没真成亲,一切都是可以改变的!”

      “要是在等等,真晚了可就来不及了!”

      ……

      “行了,”元奕轻吐了口气,抬手制止了他继续叨叨的下去,“朕知道。”

      他问平复了一阵,转问他们,“你们且回忆一下,还记不记得,到底将人打成什么样了?”也好叫他提前做个准备。

      怎料,一句话出口,耳边嗡嗡的声音戛然而止。

      元非尧不说话了,觑向元盛。元盛也皱了眉头,去看裴嘉许。裴嘉许迷茫,转过来再看他们。

      如此往复。

      元奕又问,“很重?”

      几人还是这看那,那看这。

      后来,是元非尧先开的口,问元盛,“最后的一棍子是你敲的吧?”
      “不是我,”元盛:“我是主管踹的。”
      “也别看我,”裴嘉许往后退了半步,“棍子折了,我捡起来的时候,巡防卫的人就已经到巷口了。”
      ……

      元奕:……
      他就相当无语,伸手,“行了,别说了。”

      棍子都打折了,想轻也难。

      但是三个人还是很努力地将当时地场景在言语间重现了一遍。

      最后,元非尧问元奕道:“皇兄,如果……断了一只胳膊带一只腿,还毁了半张脸。这……算不算重?”

      元奕:……
      他看了一眼费力忍笑的温帝师,拼力压着没有大吼出来,“你们以为呢?将人打死才算重吗?”

      元非尧怯怯,“那,皇兄,孟太尉会不会叫我们几个偿命?”

      元奕:“你打人的时候,怎么不想这个问题?”

      元非尧倒是还有得辩驳,“打的时候当然不想了,想了还怎么打?”

      “你好理直气壮哦?”元奕瞪他,“那么能耐,还能叫抓起来?”

      这不提还好,一提起,小肉包差点儿炸成麻圆儿,“你这么说我就气!”

      他愤愤然握拳道:“本来我们是可以逃的,都已经爬上了墙头了,被那个该死的巡防副尉给一枪挑了下来。你说气不气人?我们要逃了不就没这个事情了吗?皇兄不也不用到这里来了?”

      如此逻辑,一堆起来,就连元奕都不好意思给他们一棒子,叫他们知道知道到底什么是律法。

      他还是很快度地抓住了重点,猛地一滞,看向温帝师,“巡防副尉?”

      他问:“罗塑吗?”

      “就是他!”元非尧后槽牙磨得咯吱响,显然是憋了很大气了。

      他道:“不过我也没吃亏,我还咬了他的手!老大口了!”

      元奕:“……那你可真有本事!”
      心里:蠢蛋!

      但是元盛却不服气了,“皇兄,您不是应该说:做得好。然后替我们出口气吗?”

      “出气,出气!”元奕实在忍无可忍了,上手就一人敲了一个爆栗子,“你说说怎么出?将朕尽职尽责的罗将军拽出来,给你们揍一顿吗?”

      一语出,温寂忱突地就偏过头。

      也不知为何,元奕后颈一凉。

      可等他回过头去,却只看到温帝师平静无波的脸。

      “也不知你是不是真蠢?”元奕返身就瞪了面前的几位,“怎不掰着脑子想想你们打了谁?没有罗塑,你们现在会在哪里关着?”

      后知后觉地元非尧:……这么一说,好像也是哦?

      元奕就又敲了他一下,这才叫人去传口谕,暂且放他们回去了。

      等安排好一切,元奕再登上车驾,忽然就意识到哪里不对了……

      “老师,你说罗塑……是不是出现的太及时了点儿?”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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