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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三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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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松眨眨眼,有些无言。
许清让走得太快了,她都没来及说话。
她看了看许清让削瘦的背影,抢在别人上来八卦之前,把东西收进抽屉里。
几个女生表情怪异,但也没好意思过来问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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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松单手撑着下颚,看着头顶“吱呀吱呀”转的吊扇发呆,自动脑补出吊扇脱落,高速的旋转风扇叶削掉半颗脑袋的血腥场面。
课间时间不长,
许清让消失了十来分钟,一直到快上课才回来,手里多了几套用透明塑料袋包好的校服,随即径直回到坐位上,紧接是一阵剥塑料袋的声响。
撤掉牌子,
校服上衣往身上一套,刚好合身。
恰好上课铃打响。
米松趁着老师还没进教室,有些好奇常敬到底写了些什么,无声无息的把信纸拿出来,展开来看。用黑色水性笔写的文字字迹清晰——
瞥见类似两行从百度上誊抄下来的土味情话。
“......”
米松闭了闭眼,再次扶额。
她没敢细看,手里轻飘飘的纸像是成了一块烫手山芋,急忙折了两道塞进口袋里。
不能再让第二个人看到。
她思绪一顿,拎了本草稿纸出来。
掀开其中一页,随手撕了一个角下来,执笔写下几个字。
片刻后放下笔,转身小纸条递给后桌。
许清让正把折好的校服垫在桌上准备趴下,桌上忽而多出一张纸条。
两根白皙纤细的手指压在纸张边缘,往他面前推了推。
他微微敛着眼睑,目光聚焦她修剪成平弧的指尖上。
许清让第一次知道指甲盖上淡粉色与白色可以衔接得这么好看。
纸条只有巴掌大小,边沿撕裂的边边角角像是被狗啃过的一般良莠不齐,左上角还残留着一半未演算完的数学题,中间写着一行小字,字体娟秀带着点笔锋——“信里的内容,你没看吧?”
他忍不住牵动嘴角,原来是担心这个。
许清让面不红心不跳的拿起铅笔,字迹潦草的写下“没有”两个字。
米松捏着手里的小纸片,悄悄松了口气。
没有就好。
还没等她提起的心落回原处,后背倏地被人轻轻戳了一下。
力道不大,中间隔着一层衣料,有点痒。
米松立马直起上半身,背脊僵直。
碍于老师已经进来,她没敢回头。
那人顿了数秒,大概是见她没什么反应,旋即又戳了一下。
米松忙不迭把桌上的书展开,再竖起来,做贼似的,整颗脑袋埋在书后,半偏着头,细声细气问:“干嘛呀?”
许清让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差点被她的动作逗笑。
好学生就是好学生,但这样是不是太乖了点?
他一手握成拳,指节抵着下唇轻咳两声,及时收住笑意,一脸正色:“我没带笔,能借支笔么?”
“......”
瞧瞧,这是一个读书人该说的话吗?
开学第一天,水性笔都不带一支。
米松慢吞吞“哦”了声,才从桌洞里摸出一个淡粉色的文具盒,拉开拉链,掏啊掏,挑出仅剩下的一支黑笔,有些迟疑的拿给他,小声解释:“你别介意啊,我只剩下这支黑笔了。”
许清让盯着那支白色外壳,笔头上还粘了颗兔头的笔。
他缄默几秒,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介意,并且相当客气的说了声“谢谢”。
不知是因为这支笔实在是过于少女,还是因为自己多虑了,米松明明从这位新同学眼里读出了“相当介意”的嫌弃意思。
不过她没有这份探究的心思,抱着文具盒回过身去,开始抄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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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就这样相安无事的过去。
天际染上了一层薄暮,红色与金色交织融汇,汇聚成艺术家笔下一副完美的油画。
分外绚丽。
米松家离学校近,也就不像其他人一般去食堂解决晚餐或是自带便当,而是可以直接带着校牌出校门,回家吃饭,只要在七点之前返校就行
她整理完桌上的教辅,起身出门。
穿过两条满是人间烟火味的青石街,路两旁满是小摊小铺,偶尔能听到一两声叫卖。
拐过街尾的米粉店,一栋二层小楼立在一颗青葱的海棠树后。
米稚放学得早,又不用上晚自习,这会儿正搬着竹制的椅子,屁股下放着一矮脚凳,坐在屋前的平地上写作业,一旁还放着一破旧的老式风扇,后面拖着一根长长的电线,连接着屋里的插线板。
见米松推开铁门进来,她眼睛不由一亮。
米稚动作利落的扔下手里的笔,冲屋里喊:“妈,我姐回来了!可以开饭啦!”
关梦筠放下手里的一碟小菜,双手在围裙上蹭了两下:“都进来,准备吃饭了。”
米稚登时喜上眉梢,拉着米松进屋。
方方正正的八仙桌上摆着几盘家常菜,皆是两姐妹爱吃的。
米稚单手撑着桌子边缘,一手前伸,捻起碗里的一块红烧排骨。
关梦筠板着脸,一筷子敲在她手背上,轻轻脆脆“啪——”的一声,那块肉应声落回碗里。
“妈——”她一脸委屈的蹭了蹭通红的手背。
“洗了手再吃饭。”
“妈,我都馋半天了。”
“去洗手。”
米松哭笑不得:“米稚正长身体,嘴馋也正常。”
米爸爸,米鸿畴夹了两颗冰块放进酒杯里,附和说:“米松说得是,米稚这孩子才多大。”
关梦筠瞪了他一眼:“还说,都是让你给惯的,”她赶苍蝇似的挥了挥手,接着话锋一转:“还有米松,也跟着米稚洗手去。”
米松摸了摸鼻子,乖乖答了声“是”。
米稚许是真饿坏了,窜进厨房洗了个手,又像阵风般跑出去。
等米松甩着手上的水渍出来,米鸿畴拿着酒提从酒缸里舀了半勺酒出来,透红的酒液如丝滑的绸缎顺着杯壁淌下,最后两颗杨梅砸进杯子里,沉入杯底。
杨梅是后山树上摘的,酒也是自己家酿的,与外头买的不同。
果味更甘甜,酒味也更醇香。
米鸿畴晃了晃杯子:“米松,你要不要也盛一杯。”
米松想也没想,摇了摇头:“不了,待会还要上晚课。”
关梦筠细眉皱了皱,不太赞同:“你喝你的,小心带坏孩子,”她替米松盛了碗饭,又朝米稚道:“吱吱,我刚煮了一锅银耳枸杞汤,你送两碗给隔壁老太太尝尝。”
“吱吱”是米稚的小名,同“稚”字是谐音。
而隔壁的老太太则是米家的邻居。
当地人都要尊称一声许老太,定居在冬青已经有好些年头了。
听人说老太太年轻时在大城市闯荡,嫁了户好人家,只可惜老伴走得早,她又是个念旧的人,便回了故地。
米稚嘴里叼着一根尚未啃完的排骨,闻言不太乐意:“就知道使唤我,我饭还没吃完呢。”
关梦筠一扬眉,作势要发怒:“臭丫头,使唤你怎么了,现在翅膀硬了我还使唤不动你了?”
“我这不饿着嘛。”
“送去了回来再吃,等会天都黑了。”
米稚小声哼哼:“我想吃了再去。”
米松眨了眨眼,搁下筷子出来当和事佬:“妈,我去送吧。”
话罢,她起身去碗柜里拿两只瓷碗盛上银耳汤,转而放进食盒里。
关梦筠气不打一处来,抬手伸出食指戳了戳米稚的额头:“你就不能学学你姐,让我省省心啊。”
米稚抱着怀里的碗不散手,噘着嘴“哼”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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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松提着手里深棕色带雕花的食盒出门,户外的天色已经灰下来,圆日完全沉下山头,只剩下天际留存着一点浅浅的灰蓝色。
她一手兜在外套口袋里,加快脚下的步伐。
老太太家的大门只是虚掩着,从门缝里透出一束光来。
米松轻轻敲了敲门。
门内,一道略显苍老沙哑的声音道:“谁啊?”
“奶奶,是我。”
她边答着,推门而入。
客厅里,一身形佝偻的老太坐在沙发上,双手扶着一根实木拐杖。
对面的挂式液晶电视播着《樱桃小丸子》。
许老太瞧见米松,笑吟吟的:“是米家的大闺女来啦。”
她说着就要起身相迎。
米松把盒子放在玄关柜上,出声止住她的动作:“您坐着,别麻烦了。”
许老太太摆了摆手,扬声朝屋里喊:“阿让啊,阿让——”
里屋的房门被人从里朝外推开,一只白色球鞋趿出来。
许清让扶着门框,出现在门口。
“阿让啊,有客人来了,你去沏杯茶来。”许老太太眼睛都不眨一下吩咐。
米松扭头,拒绝的临到嘴边又变了调,略有诧异的出声:“你怎么在这儿?”
许清让淡着表情:“这句话应该我来问,”他一双桃花眼微微上挑,牵动眼角那颗浅棕色泪痣:“你怎么在我家?”
米松语塞。
不到24小时,许清让就从“偷听狂”转变为插班生,现在又成了邻居家的小主人。
这个蜕变属实有点快啊。
老太太看了看身旁的小姑娘,再看看自己的大孙子,腔调缓慢:“你们认识啊?”
两人异口同声——
“不认识。”
“认识。”
而前者是许清让,后者是米松。
二人缄默,视线无声的在空中交汇。
静了那么零点五秒后,再度异口同声——
“认识。”
“不认识。”
许清让:“......”
米松:“......”
真是毫无默契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