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流]落叶与公园长椅》巴塞罗那迷路

3、第 3 章

　　流川不习惯跟人寒暄，不作无意义的社交。至少这几年来都是如此。
　　所以当那个自称为仙道彰的人将手掌递过来的时候，尽管流川并不反感，但第一反应并非去友好地回握，取而代之的是些许茫然无措，甚至在恍惚间起了要去拍开那只手的念头，说不清来由。

　　然而，在仙道伸出手的同时，他手边的画册也碰巧从长椅上滑落下去。

　　这一个意外，打断了流川脑海中没有来由的念头，为他几秒钟的踌躇感画下了休止符，他选择弯下腰去拣脚边的那本画册。

　　那是一本看上去略显陈旧的手绘簿。翻开的那一页上，画着一枚鲜红的枫叶，夹带着明暗交错的纹路，被衬在清冷的背景下，显得热烈，却又疏离。这种突兀又和谐的矛盾感攀爬上了流川的眉间。

　　“仙道彰，我是流川枫。”自报姓名的同时，流川把画册递了过去。

　　对方愣了一下，随即又莫名地笑起来：“你叫我仙道就好，不用叫全名的……”
　　“啊，谢谢。”仙道接过画册，很小心地拍落着上面的尘土，抬起头的时候，发现流川的目光仍旧锁定在画册上。
　　“要看吗？”仙道勾起嘴角，笑容很干净，却仿佛有种蛊惑。

　　流川心中升腾起一种奇怪的感觉，他曾经在露台上远远观察过那些流浪画家，他们专注的神情会让人对他们的画作产生好奇。但是，流川从没找到真的走过去一窥究竟的理由。
　　而这一次，是一个莫名其妙撞上的契机。

　　“看起来还挺专业。”他心想着，没有对仙道的提议表示拒绝。

　　“其实，这只是一本普通素描本，所以水彩颜料画在上面的效果并不是最理想。”仙道认真地讲解起来。

　　流川似懂非懂地眨着睫毛，然后一页一页地往前翻着素描本。
　　翻过的每一页里都是不同姿态的枫叶。而那热烈又疏离的矛盾感充斥着整本画册。
　　为什么？
　　在素描本上上颜料？
　　只会画枫叶的奇怪家伙。

　　“所以你看到的不是我的真实水平噢。”一旁的仙道继续解释着。

　　“你的水平……”

　　“怎么样？”

　　“是不是只会画叶子？”

　　“……”

　　流川没有听到回答。当时脱口而出的瞬间，只是一句不假思索的吐槽，纵使流川对艺术一窍不通，但从枫叶的笔触上或多或少能够感受到绘画者的不菲功力，越是如此，越是会疑惑为什么仙道这样专业的画者仅仅执着于同一个作画对象。他转过头的时候，发现仙道在观察他。
　　“……干嘛？”

　　“你的眼睛里有枫叶的颜色，很好看。”他用很自然的语气说着让流川面红耳热的话，真挚的眼神透露出他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这样的赞美会让人无所适从。而如果对方恰巧又是流川的话，很可能会因此恼羞成怒。

　　流川克制着火气，不断提醒着自己：这人是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流浪画家，艺术家的思维总是让人难以理解，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这时候，始作俑者胖猫君也不知好歹地来了个“锦上添花”，它不屈不挠地蹭着仙道的脖子，仙道原本敞开一半的领口被拉扯得越来越低，与脑力劳作者并不相称的结实的肌肉线条在阳光下若隐若现。

　　流川不太自在地移开了视线。

　　“可以请你喝杯咖啡么？”仙道突然说。
　　没等流川回答，他摸了摸口袋，有些尴尬地笑了：“不好意思……你身边有带五美圆吗？”

　　流川毫不吝啬地递过去一个白眼。

　　“下次还你。”

　　“不用了，我请客。”流川还清楚记得刚才那该死的胖猫君在年轻人的鱼肉汉堡上留下的猫爪印和口水，视线扫过他在秋风中略显单薄的衬衣，愧疚感油然而生。

　　没带零钱而已，仙道本想拒绝对方的慷慨，但在看到对方怜悯的眼神后，突然就止住了话头。
　　有些想笑，还真把他当成落魄街头的流浪者了啊。
　　笑着笑着，一股涩意漫上嘴角。

　　“你说的对，我的枫叶课是该毕业了。”这是仙道带着流川的五美圆离开去买咖啡前的最后一句话。
　　那个时候，流川正低头研究着画册，抬头的瞬间错过了他脸上的神情。那个时候，仙道嗓音低沉，更像是在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