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他的狗》庄玄

16、酒剑春秋

　　尽管楚韧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把王妍的戏份都拍的差不多了，到不得不该曲清景上场的时候，还是觉得时间上太仓促了，他完全不敢直面曲清景的戏。

　　说实话，黄小果把曲清景化得挺好的，还真有几分无尘的味道，这也是楚韧那么希望黄小果来的原因，有时候一个好的化妆师是能弥补演员本身演技的不足的，而黄小果，恰好就是这么一位化妆师。

　　曲清景的第一幕，楚韧没敢给他安排动作戏，虽然这几天魏云经常指导曲清景的动作，可楚韧看了看，觉得效果也不是太好，最起码他是不敢拍的，到时候平白浪费了许多胶卷，多费钱啊。

　　“好，第一幕，开拍。”楚韧一声令下，剧组的人进入了状态，曲清景饰演的无尘坐在一叶扁舟上，舟飘在易水湖的上面，无尘看着那湖面，他的眼中波澜不惊。

　　突然，“停！”楚韧大吼了一声，“曲清景你好好想想角色，半小时后继续开拍这一幕。”

　　楚韧的语气听着也不是太愤怒，毕竟对于曲清景这样人气爆棚的小生，没多少导演愿意去得罪，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条，楚韧根本没拍，他就想着曲清景第一场戏拍不好，所以根本没开镜头，也得亏他没拍，这家伙，第一个镜头都演不好，他刚把视线从湖面，到船再移到无尘的脸上，就看见了那家伙一脸面瘫的表情。

　　无尘那是得道产生的睿智从容啊，波澜不惊不代表面瘫，曲清景是怎么理解这角色的，能演成这样，楚韧叹了一口气。

　　他瞧着远方那些给曲清景端茶倒水的助理，经纪人，黄小果这个长得五大三粗，却仔细给曲清景补妆的恋人，这小子，也太众星捧月了吧，楚韧想，而在这种环境里，人是最容易丧失斗志的，哪怕你是抱着无论如何都要拍好一部戏的心理来，这些过于优良的条件，也会在无意识中磨掉你那仅有的演技。

　　不说别的，戏里戏外巨大的反差，对于演技不好的人来说是很容易出戏的。

　　让马典没事就拍几段景色后，楚韧看看时间，决定开始第二幕的拍摄。

　　“第二幕，开拍。”

　　无尘坐在他那孤舟上，楚韧给了他一个背影描写，嗯，背影是孤独的，水天一色，孤舟上寂寞的僧侣，凭着拍摄技术，这段不需要演员贡献什么演技，其实有演技更好，但没有也可以用拍摄技术弥补过来。

　　好，背影，无尘的脸部特写，楚韧心里默默想着自己要拍的镜头，他把目光移到无尘的脸上了，靠，还一张面瘫脸！

　　“卡！”楚韧吼了一句，就看见舟上的曲清景一脸面无表情的盯着自己。

　　盯个屁啊盯，您倒是想想角色啊。楚韧暗想着，他决定等曲清景下来后当面指导他一番，你看看曲清景身边的情形，他一从舟上下来，那些小助理们就立马的围上去了，光在那儿伺候着，看样子也不敢指导他的戏，黄小果又对这些不是太熟，楚韧自己不上谁上，难道真看着这一天就这么过去？那怎么行。

　　“欸，你仔细地看剧本了吗？”楚韧问曲清景。

　　结果人曲清景还没说话呢，他身边的小助理倒忍不住了：“清景他很努力的。”

　　“没问你，我问人曲清景自己呢，插什么嘴啊。”楚韧回了一句。

　　“你这人怎么这样呢，还随便吼女生……”那小助理还在说，曲清景在一旁也不劝着，他就看着楚韧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好像自己跟这个剧组无关似的。

　　“你一直说什么说啊，我要跟曲清景说话，听见没！”楚韧的声音很低。

　　秦北从睡梦中醒来，看了一眼楚韧，依这些天和他的相处，他敢肯定楚韧是生气了，而且正处在爆发的边缘。

　　旁边的小姑娘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楚韧，楚韧攥攥拳头，又忍住了，他听见了自家狼狗的叫声，它冲着那女助理的所在之处奔来，然后狠狠地贴到她腿边发出更大的叫声，一副护住的样子。

　　女助理的尖叫声响彻了整个剧组，人渐渐的往这边走来，“哇，哇，这条疯狗想咬我啊！救命！……”

　　曲清景依然不动，他只是眯了下眼睛，往楚韧这边看了一下。这回他不是面瘫脸了，小助理看着他的脸骂得也就更凶。

　　而楚韧，只是抱起在地上正用凶狠的眼神环视全场的他家狗子，又看了一眼曲清景，然后一言不发的走了。

　　该死的，要不是他家狗子帮他解围，他得跟人纠缠多久啊，最后一个生气再动手，那就真中计了。

　　捏了捏拳头，“马典，看一下拍摄进度，我先带着狗子去吃点饭，它饿了。”楚韧吩咐了一句就走了。

　　他没有理那个声嘶力竭要对他家狗子动手的女人，也没有理听到喊声跑过来问他怎么了的黄小果。

　　他太累了，得带着自家狗出去溜一圈。

　　四周的人烟渐渐稀少，楚韧感到怀里的狗子蹭了自己一下，他突然就笑了：“诶呀，得亏你及时出现，要不然我那暴脾气，非得给那个女的一下。”

　　秦北不置可否，他知道楚韧的脾气其实挺爆的，而那个曲清景看着又不怀好意，它不得不出现，免得楚韧克制不住自己酿出大祸，娱乐圈到底还是太黑了。

　　尽管他今天的行为看起来挺不雅的，又有可能会给自己带来麻烦，可谁让他欠楚韧的呢。

　　“别担心了，我会保护好你的。”楚韧看着自家狗子那幽幽的眼神，摸了摸它的毛。

　　“你说那曲清景什么意思啊，我没招他惹他吧，这才拍摄第一天，就给我脸色看。还有那女助理，我就不信没人指使她，她能跟我吵起来，这剧组我是导演还是他是导演啊，啥人都能看不起我了？还是他跟他助理在每个剧组都这么干，真是逼人爆粗口。”楚韧拿起地上的一粒石子扔了出去。

　　秦北看着那道曲线，想想曲清景和黄小果的关系，他其实认识曲清景，虽然也不是很熟，可曲清景和山海娱乐的总裁搞在过一起这事儿他是知道的，毕竟山海是秦氏旗下的，而秦北，自认对公司高层的私生活了如指掌。

　　曲清景为了自己的利益是可以干出一切的，但他有个严重缺点，嫉妒心太强。

　　前阵子，山海总裁才把曲清景甩了，毕竟不是每一个养小三的人都能容忍对方猜疑心太重。曲清景不是个好情人，他的恋爱史就没有超过三个月的，而这也代表着，他的事业已经在走下坡路了，一个没有演技又没人捧的年轻演员，走下坡路再正常不过了。

　　黄小果在演艺圈虽然没什么地位，可在时尚圈的名声还不错，他隶属于一家独立的工作室，而那个工作室正是山海准备收购的，秦北虽然诸事缠身，可记性还不错，也恰好记得这些事。

　　实际上，他也想看看这些娱乐圈的人是怎么活着的。

　　曲清景在和黄小果谈恋爱后，对方很是为他操了一份心，最起码帮他登上了几个时尚杂志，可楚韧和黄小果曾经的暧昧关系显然是惹恼他了，他才会在明知楚韧是黄小果的朋友时还依然处处针对楚韧。毕竟楚韧也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导演罢了，真惹了也没什么。其实也都不是什么大手段，但就是让人心里不舒服。

　　秦北知道这一切，放到以前他是不屑于管的，可楚韧是他现在的衣食父母，他无法坐视不管。

　　但他现在也只是一条狗罢了，他不能做什么，他没能力。

　　事实就是这样，你不得不面对某些你明知对自己抱有恶意的人却无能为力，楚韧要走的路还长，他避不开曲清景，他必须面对。

　　“吃个饭去吧。”楚韧说，秦北知道他是准备吃个饭就回去了，毕竟他放不下自己的电影，谁能因为一些外部的恶劣环境就放弃自己的梦想呢，最起码楚韧不会。

　　吃完饭，楚韧带着狼青回到剧组，这里好像没什么变化，问问马典工作进度，也没什么进展，魏云在教着曲清景武术动作，他听得好像也挺认真的，楚韧看了会儿。

　　他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拿起摄像，喊了一声，“第三幕，开始。”剧组又忙碌起来，依旧是曲清景的戏，依旧是不过。

　　一遍又一遍的，每次曲清景的动作都一样，根本没有进步。NG五十遍只能越演越烂。

　　楚韧看着这一切，剧本他原是不会改的，可他也不想拍曲清景的戏，或者靠后期抠图？楚韧不想抠图，为什么要因为一个人的错误而抠图。

　　摸出了手机，楚韧打开李忠言的联系方式，实在不行就给这货打个电话，李忠言鬼主意那么多，他就不信李忠言治不了曲清景。

　　这事儿闹的，楚韧看着兢兢业业工作的黄小果，对方真是给他找了个大麻烦，今儿晚上他就得找黄小果谈谈，让他治治曲清景。可估计效果也太大不了，毕竟曲清景已经和剧组签了约，他那些脑残粉又多，黄小果真不见得能治住他。

　　其实楚韧很相信黄小果同志的能力，可曲清景那演技，就算好好演也演不好啊。而且楚韧隐隐有种预感，人曲清景今天的表现，搞不好一半是故意的，一半是真的演不好。估计女助理的事儿是找茬，小舟上的戏却是人家认真后的产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