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化猫同人]药》苏似隐

12、纠缠

　　“我看见了。”
　　捂着脸的侍女蝶香开了口，声音还带着一丝哭腔：“我看见了，夫人在端给左三郎大人的药里，也加了一粒绿豆大的药丸。”
　　“哦呀哦呀，这可真是...”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真的等来了惊喜的亚纪轻轻捏了捏黑猫的肉垫，声音里满是惊叹：“了不得啊。”
　　亚纪垂下了眼帘，细数着这位夫人的‘壮举’：“毒死了丈夫大公子，紧接着又毒死了自己的亲生儿子左三郎...”
　　“还不止呢。”矮胖的武士这时也插了一句：“你以为老爷是被谁杀死的？”
　　亚纪微微一愣，虽然猜到了三分，但还是装傻充楞道：“这我可就不清楚了。毕竟那个时候我还不是自由身呢。”
　　“夫人带着左三郎大人一道进了屋子，没隔多久就看见老爷躺在地上，旁边放着一个血呼啦的花瓶。”矮胖的武士摇摇头：“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肯定是夫人捣的鬼。”
　　“哦？”
　　一直静静听着的卖药郎突然发表了不同的意见：“在下却觉得，举起花瓶砸人这种事情，应当是男子所为。”
　　“那是因为你没有见识过左三郎大人的厉害。”矮瘦的武士嗤笑着摇摇头，看向了抱着黑猫的亚纪：“这种事情，你是最有发言权的了。”
　　“那天晚上，左三郎大人一共刺了你多少刀，你还记得吗？”
　　他向前探了探身子，眼里满是恶意与嘲讽：“吃了人鱼肉所以不会死的——怪物小姐。”
　　在亚纪僵住的时候，身前突然出现了一片颜色鲜艳的衣袖，严严实实地挡住了那位武士看向她的视线。
　　与此同时，原本乖巧地蜷缩在亚纪怀里的黑猫忽然炸了毛。
　　它弓起身子朝那位矮瘦的武士低咆了一声，然后像是一道黑色的闪电一样，朝着那个讨厌的家伙冲了过去。
　　它高高跳起，扑到了武士的脸上一通乱挠，然后在他反应过来之前蹿回了亚纪的怀里，悠悠然地伸出舌头，舔着沾上了血的小爪尖。
　　看见那个武士捂着脸喊疼喊得起劲就差在地上打滚的狼狈模样，卖药郎便收回了手，忍俊不禁地摸了摸它毛绒绒的小脑袋。
　　亚纪也忍不住笑了出来，轻轻摸了摸缠上她手腕的尾巴尖：“咪酱真棒！”
　　听到她的话，黑猫抖了抖耳朵，昂首挺胸的模样就像是打了胜仗的大将军，威风得不得了。
　　就在这时，障子门被轻轻敲了三下。
　　“我可以进来吗？”
　　女人的声音温柔极了，就像是夜半时分情人在耳畔的低语，风情万种，惹人怜爱。
　　房间里的人们都像是突然被按下了静止键，定格在了这一瞬间。
　　没有一点声音，也没有人继续动作。
　　被吓了一跳的亚纪下意识看向了坐在门口的卖药郎。
　　不出所料，卖药郎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女人的请求，用温柔的声音说着绝情的话：“在下觉得，夫人还是待在外面比较好。”
　　“啊，是这样吗...你可真是无情啊。”
　　夫人的声音里带出了一丝幽怨和嗔怪，很快又被她好好地隐藏了起来。
　　“不过...不进门也没有关系，只要给我人鱼肉就好了。”
　　这样说着，她发出了一声极为短促的轻笑。
　　“如果交不出人鱼肉的话...”
　　她微微一顿，声音变得狠戾了起来：“你们就都给我去死吧！”
　　墙上的符咒忽然全部变红，图案也变化了起来，就像是一双双紧闭的眼睛突然全部睁开了一样，看得人心头一颤。
　　墙壁和地面突然抖动了起来，武士们扶着墙脸色煞白；仆从缩在墙角，抖得更厉害了，嘴里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老侍女整个人抱着头趴在地上，不住地向八百万神明祈祷着；年轻的侍女则是紧紧环抱着自己，放声尖叫。
　　卖药郎站了起来，手里举着退魔剑，表情严肃地看向了障子门的方向。
　　在一片混乱中，亚纪轻轻的摸了摸黑猫瘦弱的背脊。
　　“真是的。”她漂亮的眼睛有些空洞地望着紧闭的障子门：“不老不死是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情吗？”
　　低低的声音被其他的声响淹没，只有她怀里的黑猫轻轻抖了抖耳朵。
　　“那为什么它留给我的记忆，只有痛苦呢？”
　　亚纪低下了头，看着倒映在黑猫那双灿金色的竖瞳里的，自己已经觉得有些陌生的，女性憔悴的面容。
　　“这可真是让人...想不明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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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给你们一些时间准备吧。”
　　在已经死去却留恋人世的夫人留下了这样的一句，像是死亡预告一样的话之后，房间里的骚动就全部平息了。
　　墙上的符纸由血一样的鲜红变回了黑色，符纸上那些大睁着的眼睛也闭了起来，像是在告诉大家，已经暂时安全了。
　　可人心的骚动还没有平息。
　　房间里的人们像是终于真切地感觉到生命受到了威胁，一个个开始陷入了恐慌。
　　“人鱼肉？我们去哪里搞那种东西啊！”
　　“不可能的，都过去那么久了，人鱼肉根本不可能找到的！”
　　“开什么玩笑啊，这不就是在告诉我们‘乖乖等死吧’这句话吗！”
　　紧接着，大家开始相互怀疑了起来。
　　“蝶香，你是夫人的贴身侍女，人鱼肉该不会是你偷走的吧？”
　　“开什么玩笑，我天天在夫人的眼皮子底下干活，哪里有自己的时间啊！我说平次郎大人，你既然知道左三郎大人和老爷的事，弄来人鱼肉也应该很简单吧。”
　　“知道是一回事，偷是另一回事！倒是阿杏婆婆——你在这里待了这么久，肯定有人脉有办法弄到人鱼肉的！”
　　“我一个马上就要死的老家伙，弄到人鱼肉有什么意义呢？你说对不对，年轻的宗助大人，你和夫人关系那么密切，想必能够搞到人鱼肉吧？”
　　“说起关系密切，能够被夫人拜托去买药的吉丸才是夫人真正亲近的人吧！吉丸，夫人那么相信你，应该也告诉过你人鱼肉放在什么地方才对。”
　　“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啊！胜虎大人才是，经常偷偷地和夫人见面，说不准就是他偷走了人鱼肉呢！”
　　......
　　六个人互相怀疑，互相推诿谩骂着，场面十分混乱。
　　“啊，这可真是...”亚纪轻轻揉捏着黑猫柔软的肉垫，仿佛在看一场闹剧般点评道：“丑陋啊。”
　　和她一起观赏闹剧的卖药郎有些赞同地点点头，略略压低了声音：“人性之丑恶，比起物怪也不遑多让呢。”
　　“不...”亚纪的动作微微顿了一下，有些自嘲地笑了起来：“事实上，有的时候人性可比物怪丑恶得多。”
　　像是为了印证她的话，矮胖武士用一句话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引到了亚纪的身上——
　　“说到底，我们这里能够确定见过甚至尝过人鱼肉的，就只有这位小姐了呢。”
　　他的话音一落，原本吵闹的房间里忽然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亚纪身上，场景看起来分外诡异。
　　“那又如何呢？”
　　已经猜到会出现这样的场景，勉强可以称得上是万众瞩目的亚纪并没有惊慌失措，反而笑着眨了眨眼睛：“你以为把我送出去，夫人就会绕过你们吗？”
　　她侧过头看了看障子门，脸上看似天真的表情里是丝毫不加掩饰的嘲讽：“明明天还没黑，怎么就开始做起梦来了呢？”
　　“你...”
　　矮胖的武士气愤地站了起来，刚想说些什么，就被亚纪充满恶意的目光定在了原地。
　　怀抱黑猫的女性右手食指竖在唇前不远处，笑盈盈地望着他，弯弯的眉眼间满是跃跃欲试的兴奋感。
　　“呐，你说，如果我告诉夫人，你们中的一个...或者说是你们一起，偷走了人鱼肉，准备一人一点分掉，她会相信我吗？”
　　看着众人突然大变的脸色，她眨了眨眼睛，竖起的食指轻轻敲了敲脸颊，嘴唇弯起了一个饱含恶意的弧度。
　　“毕竟，人鱼肉这种东西，虽然对于我来说已经没有用了，但是对于你们，可就完全不一样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