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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萌芽 ...

  •   泥沙已经沉淀下去,溪水清澈如初。
      杨庭木神识一扫,山体中藏着多处暗道,勾通相连,似乎别有一番洞天,只是找不到入口。
      杨宽看着溪边一棵树干上的剑痕,道:“南疆人的剑法。”
      杨庭木收回神识:“他们建了不少暗道,但不知入口在何处。”
      杨宽让众弟子三三两两分散开来在那些暗道周围四处探看。

      温言跟着杨庭木,一来这些人中她也就和杨庭木算是脸熟,且其他弟子似乎都对这个胜了自家少主的温姑娘又敬又畏,主动保持着距离,二来如果自己行动还得动不动就做记号,否则就有迷路的危险。

      两人在山上查了一会,温言忽然福至心灵——既然这帮匪徒都把暗道挖出来了,想必在山上呆的时间不短,那这山上的蛇会不会知道一点关于暗道的事?

      她想找只蛇问问,可身旁又有杨庭木这个外人在,还得找个借口躲开他。

      “杨少主,”温言说,“要不我们分开找一会,这样说不定可以快点,如何?”
      杨庭木侧过身看她,正色道:“温姑娘,既然那些人可以轻松收拾了你二十几个师兄,你觉得你独自一人遇上他们有几分胜算?”

      他知道温言的修为在同辈人中的确算是高得离谱,但这不代表她就天下无敌,能治得了她的人还多着呢。被抓的温家弟子们即便不及她,也不至于差太多,可见抓他们的人中一定有高手,或许还不止一个。她若自己对上这些人,顶多也就能比她师兄们多挣扎一会,最后的结果恐怕还是一样的。

      温言若有所思道:“说的也是……”

      不过她心里想的是她都打不过那些人,杨庭木若是遇上岂不要遭?她找人来帮忙,结果又把人家搭进去了,到时候该怎么跟他爹说?

      杨庭木以为她孺子可教,嘴角一勾,可还没等他完全笑起来,就听这姑娘又说:“他们太厉害,你单独遇上可能有危险。”

      杨庭木:“……”
      他怎么感觉自己在她的话里像是个需要人保护的小女孩?

      他哭笑不得道:“温姑娘,不止是我可能有危险,你……”
      他没说完,温言就把自己腰侧的溯风塞到他手里。
      “你没佩剑,先拿我的防身。”温言大方的说。

      杨庭木一脸愕然的看着她,心想这姑娘是不是真觉得自己天下无敌了?狂成这样。他一把抓住就要转身的温言:“你就这么确定自己不会被抓?”

      温言心中无奈道:“就去抓条蛇罢了,一小会就够了,哪会被抓。”

      可面上还是得换套说法,她语气很自然的带上些悲痛:“我同门现在生死未知,多拖延一刻,便多一份凶险,我实在……”

      杨庭木见她一脸的焦灼,心中不忍,但也不能让她涉险,思量片刻,道:“这样,我们可以分头行动,只是一炷香后,必须在这碰头。”
      一炷香,足够她抓蛇了。
      温言爽快的答应:“好。”说完转身便走。
      “哎哎哎,”杨庭木叫住他,“剑拿走防身。”

      他还是有些担心,温言眼下有些急躁,万一真遇上贼人,脑子一热可能就动手了,那要是没剑的话说不定都撑不到别人去救。

      温言没回头,足尖点上树上细枝:“你留着,我怕你出事。”
      万一你有个好歹,你爹找我温叔儿麻烦可就不好了。后半句她自然没有说出来,可这也就导致她的前半句话听上去有些暧昧。

      “怕你出事”几字尚飘在风中,温言就已不见了踪影。
      杨庭木微微一怔,这句说者无心的话,听到他耳朵里就变了点味,像是有一根羽毛在他心上轻轻拂了一下,微痒。
      良久,他倏地一笑,有些无奈的自言自语道:“这小丫头……”

      温言闭上眼,山林中的各种声音汇成一片细微的嘈杂,风吹树叶声,虫子们的窸窸窣窣声,远处的流水声,小动物踩断枯枝声,等等,不一而足。

      她放缓呼吸,耐心的等待着,片刻后忽然睁眼,朝着不远处的一棵树飞去,那里有蛇在吐信子。

      正专心致志盯着猎物的树蛇,忽觉面前多了一片阴影,而且那阴影还越来越大,它好奇的抬起头,就见一只女孩子的素手径直抓向自己。树蛇还没来得及从惊讶中缓过神,便被人拎着身子提了起来。不过,它感觉到捏着自己的手并未用多大力,动作十分轻柔,并没有要伤它的意思。

      但原本已经被它盯上的肥硕老鼠察觉到了动静,拔腿就跑,结果还没跑出两步,抓着它的人另一只手手指一弹,一道劲风打过去,老鼠直接被打晕。

      从它被抓,到老鼠被打晕不过是一瞬,树蛇战战兢兢的抬起头,就见眼前是个柔和温润,容貌极出挑的女孩。

      温言将它放到老鼠旁边:“失礼,打扰你用餐了。”

      树蛇离温言远了一点,不明所以的看着她,吐了吐信子:“什么情况?”

      温言道:“我想向你打听个消息,没别的意思。”

      树蛇受到了惊吓——居然有人能听懂蛇语。

      温言开门见山道:“我的师兄们在此处被一群歹人抓了,他们修了很多暗道,可我找不到暗道入口,我想问问你有没有发现这山上有什么可疑人进出的地方。”

      树蛇还在震惊,温言等了半晌,它终于消化了她的一番话,而后想了一会,“嘶嘶”地吐吐信子:“没发现。”

      “好吧,我再去找找别的蛇。”

      树蛇是条心善的蛇,它感觉出温言有些失落,又吐吐信子:“我可以帮你叫来我的族人,它们也许知道。”

      已经起身要离开的温言动作一顿,想了想,道:“那就麻烦你了。”

      树蛇把还没醒来的老鼠吞下,“沙沙”的扭着身子走了。温言坐在原地,两手交叉撑着额,没一会,一阵像是倾盆大雨的“哗哗”声由远及近的传来,她抬头一看,惊呆了。

      不远处黑漆漆的上百条蛇正爬过来,领头的正是刚刚的那只树蛇。温言虽然不怕蛇,可面对现在这种情形还是有点头皮发麻,她怀疑这树蛇可能把山上的蛇全部叫来了。

      片刻后,温言从一群嘶嘶吐着信子的蛇中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群蛇为她带路,来到距离最近的一个入口。那是一块完整的大石,长宽足有两丈,嵌在山体中,只留了一面出来,茂密的藤萝绿瀑一般从顶端垂下,把这石块几乎全部隐没。若不是事先知道此处有玄机,温言可能就直忽略了。

      她用剑挑开藤萝,见最上方刻有一幅极复杂的阵,这阵似乎是活的,上面的每一个阵点都可移动。不过,她看不懂,也不敢乱点,万一惊动暗道里的人可就功亏一篑了。

      温言做好认路的记号就匆匆往回赶,蛇群也散了,她心想事成之后得多抓点老鼠谢谢它们。
      一炷香的时间快尽,杨庭木已经站那等她了,温言最后总算踩着点回到了约定之地
      “我这没什么发现。”杨庭木说。
      “我在那边找到一块石壁,上面有个阵,不知是否有蹊跷。”温言说。
      杨庭木道:“走,带我去看看。”

      温言按着留下的记号带他到石壁处,刚刚的藤萝已被她拨到一边,一抬眼便可以看见那个阵。

      她伸手一指:“就是那个。”
      杨庭木看看那个阵,注意到一旁被拨开的藤萝,有些疑惑——此处原本应十分隐秘,她是怎么在一炷香内找到这里的?难道真是无意中碰到的?那这运气也太好了吧。
      温言干咳一声,避开他带上了些许审视的视线,道:“我不甚通阵法,杨少主会破吗?”

      她并非不通阵法,只是不通人类的阵法。在龙宫时,她甚至还偷偷看过关于龙血阵的禁书,此次入世也带了不少关于阵法的书,不过从入世到现在空闲时间并不多,也就够先看看实用类的驱阴辟邪的书。

      杨庭木把目光移回阵上,以拳抵住下巴沉吟片刻,道:“这阵法颇为奇诡,我试试。”

      说完就直接上手开解,温言站在他旁边,看着他将各个阵点移来移去,愣是没看出门道。

      日渐西斜,霞光透过树隙散成一道道光束,在二人身上落下一片朦胧。

      因为看不懂,温言便老老实实的看风景,垂下的藤萝在夕阳下笼了一层氤氲,风一吹,就像是有极细极少的碎金在闪耀。远处,一群背着光的鸟儿剪影似的,一头扎进树林里,清澈的鸟鸣回荡在空明的山内。

      她漫无目的的看了好一会,视线最终落在了身旁正在破阵的杨少主身上。杨庭木的侧脸看上去有种玩世不恭的俊雅,长眉入鬓,眼角微微上挑,就像个整天跑去喝花酒的纨绔。

      专心致志的纨绔察觉到了温言的目光,偏过头去看她,四目相接,温言也没避开,两人就这么对视着。半晌,杨庭木忍不住笑了,揶揄道:“怎么,哥哥难道已经俊的没法移开眼了?”

      温言也笑了:“可不是么,倾国倾城,赛西施压貂蝉。”

      被人曲解了美貌的杨少主哈哈直笑。温言给他的感觉虽然和善,但又总像是有什么顾虑,这顾虑就像一面透明的墙,她便站在墙后不动声色的防着每一个外人。但刚刚的那一刻,墙对他裂了一道缝,那句玩笑从里面溜了出来。

      温言打趣完他,又开始漫不经心的看向别处。杨庭木一边破阵,一边又分了点心神用余光居高临下的看她。温言毕竟年龄小还没长开,少年人的身形看上去很是单薄,但背挺得极直,隐隐透着一股好似与生俱来的威势与矜傲,可周身的气韵偏偏又是温和的,不由分说地盖下了这威势与矜傲。浓密睫毛下的淡蓝眼睛清澈的像浅海的海水,每眨一下似乎都带着水波漾动,杨庭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这么灵秀的眼睛居然是眼疾所致。”

      他不知怎的想起了温言笑时的样子——眉眼弯弯,腮边两个酒窝,又深又甜。

      温言见他拨弄阵的手速慢了下来,问道:“快好了?”
      杨庭木不慌不忙的收回余光,胸有成竹道:“好了。”他说着,挪动最后一个阵点。

      地面颤了一颤,二人还没反应过来,脚下忽的一空,猝不及防的掉了下去。

      然而下一刻,他们并没有触到实地,仍在往下掉,杨庭木心头一抽——不对,不应该这样。

      他一手抽出溯风用力把剑嵌进山壁,另一手搂住温言的腰,然而跌势太重太猛,没搂住又让温言滑了下去,好在最后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温言也反手握住他的手腕,两人借着没入山壁的溯风晃晃悠悠的吊在半空。这里似乎是一处山谷,还没完全落下的太阳将最后一点光毫无保留的照在谷底,那里竖着一把把兵刃,从高处看就像是一根根针尖头朝上,密集的插在地面。如果他们方才真的从上面掉下去,即使摔不死,也要被扎成筛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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