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世欢》深海的星星

6、第六章

　　三日后，孙州经过不眠不休的赶路，终于来到了崇悟山。
　　崇悟山藏在深山中，那映在绿树丛中的院子，若隐若现的白色院墙，黛青色的屋脊，一道若有若无的钟声，沐浴在玫瑰色的朝霞之中，别有一番意境。
　　他翻身下马，直奔院内，院子不大，更显得那几棵菩提树硕大无比，苍翠参天。
　　一名小道童迎上来，孙州急忙问：“师父呢？”
　　“你来晚了师父已飞升，不过，师父已交代让我助你们降妖。”
　　“好，那现在我们就走。”
　　“你等我几日，我稍作准备。”
　　“好，我等着便是。”孙州知道降妖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自然要准备充分。
　　明行竹道人一共收了三个徒弟，这个道童便是大徒弟沧湮，也是明行竹道人最得意的门生，别看着他模样像十岁孩童，却已是五阶灵根，飞升，那是迟早的事。

　　时间慢慢过去，朝日渐暮，不知不觉夜色降临。
　　孙州把宫里的情况给他细说了下，沧湮便若有所思的沉吟：原来是是狐妖。接着便不再说话，打坐修心。
　　孙州记得第一次见沧湮，他就是十岁的模样，到如今也没变化，他坐在屋里，沧湮许久不理他，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孙州就扔了几个草团引他注意，沧湮一凝神，草团瞬间定住，一会就向孙州飞来，忙得孙州左躲右闪，他似乎看到沧湮在笑，仔细一瞧又全然不是。
　　“哼！你这孩子故作玄虚。”孙州双手交叉道。
　　沧湮已习惯了他没大没小的德行，也不计较，其实他已近百岁。
　　孙州见沧湮不理他，便灵机一动，跑去马匹那卸下带来的酒，又奔回他的屋。刚一进门正想与他说话，只听沧湮喝道：“别动。”孙州立刻顿住脚步，忽觉肩上有什么东西在动，稍稍侧颜，才发现是一小纸人与他对视，他动纸人动，他定纸人定，觉十分有趣，他笑起来：“这么个纸片我怕他做甚？”说完，捏起细瞧，戳戳它，说也怪，瞬间纸片人浸入他手里消失了，他浑身发抖不一会动弹不得，孙州刚想喊，沧湮一捏诀，孙州的嘴立刻被粘住。
　　“你这小子，从不听话，正好让你老实点。它已侵入你的魂魄，没我的指令怕是要住在里面了。”
　　“唔唔唔唔……”孙州吓得眨巴眨巴眼睛冲他哼道。
　　沧湮并不理会他，在床榻又剪了几个纸人指挥它们玩，他虽近百岁，但生性活泼如孩童，喜欢研制符咒，孙州平日在萧山虚最喜欢与他玩耍，总缠着他想学，沧湮并不想教他，怕他拿去捉弄人。
　　沧湮冲纸人使了令语，纸人们一弯腰听令，瞬间冲向孙州贴上他，孙州痒得大跳，沧湮觉得逗，滚在床榻哈哈大笑起来，这情形似乎是一时半会停不下来。
　　好一会，飞湮消停了，才解了孙州的咒。
　　孙州冲到他跟前，瞧着这些纸人，心藏喜悦，眼睛一亮问道：“沧湮师兄，这些是什么？”
　　“不过是一些定魂符。”
　　沧湮随即又对纸人命令道：“定。”纸人立刻不动，一会又道：“起。”纸人又乖乖站起。
　　孙州看着眼珠都要贴上去了，沧湮很是得意，知道他心痒，故意在他意犹未尽的时候，收起了纸人。
　　“沧湮师兄，你是如何召唤它们的？”
　　“就是这么口传命令，哪用那么复杂。”沧湮偷笑道，这是他做的符咒，自然听令于他，他从不用复杂的诀，就是一句简单口令。
　　“哼！我知道你不想教我，本来还想着，拿宫里的好酒孝敬你，唉……罢。”孙州说完提高酒就要砸，沧湮冲上抢过，孙州偷瞄他一眼，他心喜，这沧湮好酒，上次从宫里带来的好酒，他连连称赞，孙州拿了四罐，独留两罐给他，他喝了一罐，剩下一罐没舍得喝，估计这段时间他也喝完了，正愁没酒呢。
　　“好吧，不过你不可拿来害人，不然会被其反噬。”沧湮心想，反正都是要飞升的，到时留着这符咒也没用，既然是同门，教他也无妨，就应允了。
　　孙州连连点头答应，心里兴奋极了。
　　接下来的一连几日，沧湮把一些符咒法术和修炼常识，渐渐传授于他，虽然孙州的灵阶没有在短时间的提高，相较之前，却有了直观的方向。
　　孙州悟性高，经过飞湮的点拨才明白，一件宝贝的用途并不是拿它来直接攻击，而是将其化为己用。

　　几日后，他们下山。
　　绕过崎岖山路，天不一会就下起了毛毛细雨，不多时，引入他们眼帘的是一座幽静的山庄，被细雨洗刷过的山庄便有了一种古朴的忧郁，两人拴好马便缓缓步入，行走在青石板路，山庄犹如浸润在水墨画中，披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若隐若现。
　　沧湮掐指一算，眉心微蹙，顿时一副老谋深算的模样，和他稚气的脸着实不搭。
　　孙州看着就好笑，凑过去问他：“算姻缘呢？”
　　沧湮被他这么一说，呛咳起来，瞟了一眼，平静的道：“南古刹到了，师弟想不想夜猎？”
　　孙州一听，心紧张起来，说到这夜猎，当然不是夜晚打猎的意思，修士为了提高修为，会时常去降妖，妖孽小的，修士自己夜猎，妖孽法力强的，各派修士们会三五结群，久而久之这已成习惯。
　　孙州一直神情绷紧，反倒是沧湮淡定自若。
　　“沧湮师兄，我们看看去？”
　　“荒山野岭有座山庄必有古怪，我们得小心。”沧湮左顾右盼道。
　　两人边说边走到了堂屋。
　　一个奴仆小跑的过来笑脸相迎。
　　“两位道人远道而来，稍作歇息。我们主子一会就来。”
　　“多谢，我们就是渴了，讨个水喝。”孙州说道。
　　“好说。”奴仆说完对上了沧湮凌厉的眼，他哆嗦了下又道：“这小娃娃道士的眼睛好生厉害。”
　　“他是我师兄，眼睛是……大了点。”孙州凑过去盯着他看了看笑起来。
　　沧湮瞟了他一眼便闭目养神。
　　在闲等中，又一位身着青衣的道人，在徐徐清风中飘然而来。
　　孙州不由得打量起来，道人年纪不大，是位翩翩少年郎，他步履轻快和他们对视一会，便自顾自的坐了下来。
　　原本闭目养神的沧湮倏然睁开双眼，暗暗叹道：好强的道行。
　　“哎呀，今日热闹，一下来这么多客人，诸位久等了。”一位中年男子缓缓而来。
　　“我这是幽冥山庄，各位是从哪来，要到哪去？”中年男子半眯着眼睛，打量他们。
　　“我和师兄从崇悟山来，要到东郡。” 孙州跨前一步说道。
　　少年道人一怔，他不由得看了他们几眼。
　　“东郡……那离这不远，来人还不快上茶。”中年男子抚着胡子悠悠说道。
　　不一会，奴仆给他们送来了茶。
　　沧湮闻了闻，把茶轻轻放下，嘴里说道：“好香的茶。”孙州瞟了一眼师兄，若有所思的放下茶。
　　“怎么小道士，这茶不合口味？”中年男子眼光闪烁，一对眸子深深的盯着孙州，孙州忽然不知怎地眼神迷离起来，神志也开始恍惚。
　　“小郎君，你又是打哪来？”中年男子冲少年道人揣摩的问道。
　　“我是来寻个地方，找个人。”少年道人眼底浮现寒光，漫不经心的答道。
　　中年男子面沉，却带笑道：“哦？这里人烟稀少，不知道长寻的人叫什么？我也好帮打探打探。”
　　少年忽然抬起双眼，冷声道：“幽冥老妖。”
　　言毕，一阵疾风划过，刚才还是雅致的山庄，立刻就遍地荒芜。
　　孙州猛睁双眼，似乎有些清醒，他环顾四周，顿时蹦起来，他居然坐在坟堆上，此时沧湮也蹿起来，战意被引燃。
　　幽冥老妖怒吼一声，双目顿时染上一片血色，周身杀戮之气暴涨，他心道：早就等你们多时，今天居然还有仙，哈哈，来得正好，一起杀。”
　　从戮仙之意生出的那一刻，他就只剩下一个念头。
　　杀——杀——杀
　　“南古刹本是一座小镇，却被你变成了乱葬岗，本道今日就收了你。”沧湮拔出剑，剑气已按耐不住，蓄意待发。
　　“哈哈，就凭你？”幽冥老妖不屑的笑道。
　　沧湮一剑辟来，火光四射，幽冥老妖化作一阵风，呼啸而过，这风中有迷幻之气，顿时他们的眼中泛起朦胧之色，一群千娇百媚的女妖媚态百生，飘飘袭来，沧湮和孙州，纷纷挥剑斩，妖女们似有形又无形，一会化烟分散，一会又凝聚一起。
　　不多时他们被困在了虚幻之中，这时孙州发现那少年道人不见了。
　　此时天空中传来了一声龙吟，狂放的咆哮凭空响彻，一道金芒闪出太快，以至于孙州还没有回过神来。
　　“这是什么？”幽冥老妖现形，喉咙蠕动，转身就要逃。
　　龙吟再度响起，一道金芒向他追来，他身处阵中，无处躲闪，一会被打散，化成飞灰。
　　这少年的道行强大，降妖过程之短，让孙州目瞪口呆。
　　那道金芒环了他们一圈，便朝虚空处消失了。
　　“别看了，这样的高人不是我们能留住的，师弟我们走了。” 见孙州还在呆，就劝道。
　　两人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不一会黑暗处，一个人影闪出，是少年道人，而他身边也闪出了一道身影，是明行竹。
　　“清尘上仙，我那两个徒儿如何？”
　　“甚好，有仙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