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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死生契阔 ...

  •   剑柱上的“人”眼皮微微抬了下,随即猛然睁开了眼,向下望去。
      “小遥……??!?”
      “…居然…你怎么会来这里?”
      那声音嘶哑得让她心尖一颤…太熟悉了…但…不久前那声音还是温润清朗的,这才…这才两个月的时间,怎么会…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他瘦了不少,原本一头黑色的长发变为通红,缠在铁链上,她颤抖着抬起头,道:
      “阿麟……真的,真的是你吗?”
      “是我。”
      “如你所见,我的确是妖。”沉默了片刻后,他的声音又从那剑柱上传来,居然如同冰锥般寒冷刺骨,“这就是我的原型。”
      她张了张嘴,呆呆地望着对自己冷言相向的他,视线渐渐模糊,他的声音讽刺中略带着几丝凉薄,道:
      “‘妖怪毕竟是妖怪’,今日我被镇在此处,也是理所应当……还失去了变回人形的能力,你何必犯险来这里?”
      “可是……”她用力摇了摇头,“我的阿麟……我的阿麟……是……”
      耳中突然传来了尖锐的响声,脑袋又剧烈地痛了起来,刺耳的蜂鸣声中,她居然隐隐约约听到了几丝微弱的话语。
      “那当然,君子一言……呃,我们来拉钩吧?”这似乎是她的声音。
      “拉钩?”
      “这个是我们定约定的一种方法啦。要赖就是小狗。”她率先一步,手指如同蝴蝶一般灵巧地勾上了他的小指,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蓬蓬暖白色的光投射在少年清俊的面颊上,衬得他的脸颊有些微红,少年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和他勾在一起的手指,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这是什么法术?如果违背了约定真的会变成小狗吗?”
      “哈哈哈,会,真的会哦!”
      “不——不是——”剧烈的头痛再次袭来,如同被重锤砸中后脑一般,她死死咬着下唇才没大叫出来,脑内的一切似乎都被揉成了一团,混乱的记忆翻搅着,拉扯着,似乎要将她生生撕裂!
      “啪——”
      仿佛有什么东西骤然绷断。无数个熟悉的画面如流水一般涌进了脑海!
      ……
      黑发泼洒在水中,如同倾下的半砚清墨。他伸手拨开粘在肩头的发丝,撩起的水花淋在他肩头上,圆润的水珠沿着他如玉般光洁的后背慢慢地滑落。
      他……他是人?还是仙人?她真的遇到了仙人?还是说在做梦?
      风一吹,几朵桃花打着旋儿落入水中,几片桃花瓣儿沾上了他的手臂,少年轻轻扬起一捧水,那桃花瓣儿被水流挟裹着,慢慢飘开去。
      “啪!!”脚下传来一声清脆的断响,少年一愣,略略转了下头:“谁?”
      ……
      “夫妻对拜——”老人一张脸上的皱纹笑出了花儿,奇异的异族婚服没有中原的盖头,透过发饰上垂下来的银流苏,她悄悄望向对面的阿麟。他注意到了她悄悄投来的目光,唇角忍不住向上牵了牵,然后低下头,缓缓拜了下去。
      ……
      “既不回头,何必不忘。
      既然无缘,何须誓言
      今日种种,似水无痕
      明夕何夕,卿已陌路。”
      “这个送给你了。”蓬蓬在她手心里一闪一闪,软蓬蓬的绒毛轻轻地撑着她的掌心,她小声惊呼:“这个……这个也可以送啊?”
      “嗯。”他握紧她的手,“你闭上眼睛。”
      荷花池边的花草中穿行的萤火,他温暖的手掌,如同星星一般的双眸,还有——温软的唇。
      ……
      点在红烛上的火苗微微跃动,瓶中花的影子在墙上晃着。
      他的皮肤滚烫似火,包裹着她剧烈的心跳。略带生涩的吻落在她的唇上,她闭上眼睛,脑中混沌一片,渐渐沉溺进陌生的海里。
      ……
      一切都串了起来。
      舅舅的欲言又止,酒剑仙口中多出的一日,蓬蓬的来历……一切的一切,终于云开雾散,全部回到了她的记忆里。
      “……啊。”
      “我……我想起来了……”
      “?”林岳如眉头一紧,李小遥用力抵着前额,渐渐抬起头来,望向剑柱的顶端:“阿麟……原来……原来我们在仙灵岛上,就已经成亲了……”
      剑柱上沉默了片刻后,只听到了轻轻的一声叹息。
      “那已经……是过去的事。”
      “事已至此……你……你没必要再为了我的事大费周章。”
      “什么叫过去的事!”她大声道,“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怎么能独活?”
      “……”
      “阿麟……你是真的不想见到我吗?之前也是……真的像他们说的,你是故意不见我的?”
      “…………你也看到了,我不是人类。”
      “可我已经走到这里了!……我只知道我的阿麟是那么的温柔善良,人或者妖,那又如何!”她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他眉间一颤,低头向她望去。
      还是那身随意的打扮,肩头的披风歪在一边,绑起的长发微微地晃动着,站在巨大石板中间的她显得很小很小,小小的人向前几步,仰起头拼命地向上望去,他一时失神,如同梦呓般地开口唤道:“小遥……”
      “阿麟……你等着!我现在就放你下来!”她说着刷地一声拔出了七星剑,口中念起御剑飞行术的口诀,一咬牙,脚下的七星剑一轻,居然摇摇晃晃地飞了起来。
      林岳如后退了几步,空开剑柱前的一片区域,突然听到脚下传来了一个尖细的老声,书中仙跟在他身后,抬头望向剑柱:“啧啧啧,封印法力的七宝鎏金锁啊,怪不得……”
      “前辈?你怎么过来了?什么鎏金锁?”
      “就是那两条金链。要是没这丫头的七星剑,还真的是无可奈何啊。”

      脚下的七星剑猛颤,离剑柱的顶端越来越近,她向上望了一眼,一把攀住一根悬吊的铁链。
      望见他胸口上被铁链勒出的伤口,她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抚,在指尖碰到伤口的瞬间,赵麟的眉间微微一皱,却依然未发一言。她急忙缩回手来,
      “疼吗?”
      他望向已经红了眼睛的她,轻轻摇了摇头。
      “骗人。”
      “阿麟你个骗子。”
      她的声音越来越模糊,渐渐带上了粘稠的鼻音。
      “大骗子……”
      嘴唇颤抖着,眼泪如同止不住一般,簌簌而下。脚下的七星剑落入手中,她紧握住剑柄,锋锐的剑刃用力向他手臂上方的金链砍去。
      有剑七星,削铁碎金。手中剑撞在剑柱上,巨大的冲击震的她手腕生痛。
      数道剑光后,那发着光的金链被从中间骤然砍断,链上璀璨的光芒顿时暗淡了下来。手臂终于得以活动,他再不犹豫,一把搂住那个已经哭成了泪人的姑娘,深深埋首于她颈侧。
      “对不起………对不起。”
      \"……之前也是,现在也是……你还想骗我多久?”她紧紧抱住他的肩膀,任由眼泪倾泻而下,伏在她肩头的少年轻轻摇了摇头,他闭上眼睛,从前未有的坚决声音温柔地摩擦着她的耳廓:
      “一辈子。”
      她愣了下,破涕为笑:“那……那说好了。谁耍赖谁是小狗。”
      “嗯。”
      他微微直起身来,望着怀中依然闪着泪花儿的她,手指轻抚过她有些干燥的唇瓣,然后,吻了上去。
      她甚至忘记了这个吻到底有多久,只记得如同溺水一般的窒息,以及泛着红色光泽的长发如同轻柔的羽毛般,若有若无地抚过她脸侧。
      吻毕,他轻轻捧着她的脸,浅浅抵着她的额头,小遥抬起头来,认真地盯着他的眼睛。
      “之前是我不好,一直都没有发现……阿麟,你以后不开心的事要告诉我。”
      “好。”
      “以后我来保护你。”她刚哭过的眼中带着闪烁的星星,像是怕他不相信一般,补道,“不要小看我,我现在很强的!”
      “好啊。”他笑了下,轻轻抹去她依然未干的泪痕,向下望了一眼,“我们下去吧。别让林兄等太久了。”
      “嗯。”她急忙揉了揉已经通红的眼睛,抽出卡在腰间的剑,一手揽住他的肩膀,另一手中剑尖直指依然缠在他腰间的铁链,剑刃一划,那粗壮的铁链噼里啪啦断成几截,失去了束缚,二人一同向下坠去。
      “抓紧。”他将她护在怀中,弓起身体准备落地,迷蒙中她又望见了他腰下被翻起的鳞片,伸手去帮他抚平,那触感冰凉又陌生,她一时愣了下,下意识道:“好凉——阿麟你不冷吗?”
      “有一点……”
      “哎,那……”她正要继续说什么,他低下头,右手手指和她如葱根一般的纤指一根根慢慢扣住,小声道:“这样就不冷了。”
      她当然不知道他这个姿态是完全不知冷热的,点了点头,手指轻轻扣紧,然后将身体紧紧贴在他胸口上。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6章 死生契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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