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华不逐》邪离

9、第八章

　　林乐则是没有听大家的劝告，依然和梁淮纠缠不休，乔兮则天天用“餐桌盐”的梗来取笑她，吃饭的时候拿过餐桌盐都一定要在林乐面前晃两晃才罢休。
　　裴锋每天都会给乔兮发信息嘘寒问暖，乔兮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着。
　　他很忙，基本不会长久地呆在同一个城市，乔兮也懒得出门，其一是担心罗曜派人跟踪，其二她还要享受短暂的假期好好玩游戏呢。
　　除了那天晚上通宵达旦的聊天之后，乔兮便再也没有和“奈何天”认真地说会儿话了。
　　虽然他依旧会准时在游戏里出现，依然是没有人能超越的大老板，依然在队伍里基本一言不发，但那天晚上的事情就像一场梦一样，乔兮甚至怀疑那是不是自己妄想出来的幻觉。
　　只有在奈何天每天准备下线的时候，会私聊她一句“晚安”之外，乔兮才肯定了那晚确实是发生过什么的事实。
　　今儿个乔兮带的团出了些意外，有个老板拿了东西没给钱就直接下线了，把乔兮气得够呛。

　　做生意亏本这件事对乔兮来说是比失恋还要严重的大事儿，所以她今晚心情特别不好，直接解散了团员，宣布今晚暂停营业。
　　也算是因祸得福，奈何天终于有反应了。
　　奈何天：“别生气了，我有办法帮你拿回你的钱和装备，如果你希望，我可以封他的号。”
　　乔兮有点儿意外，立刻把奈何天拉到语音私聊频道里去。
　　“你是GM（网络游戏管理工作人员）？”她的性子本来就急，而且这么多年玩游戏的经验都还没遇到过一个这种在游戏里如神一般存在的人，打字简直就是浪费时间。
　　耳机里又出现了一些骚动的杂音，是他在戴耳机和调试麦克风，难得地乔兮感觉自己的心跳稍微漏了一拍。那一把成熟优雅的男声在时隔好几个月后又一次出现在乔兮的耳边。
　　乔兮像脱了水的鱼，大口地摄取着这来之不易的养分。

　　“我不是GM，我只是一个普通打工的。”
　　顾谨听到语音那头的小姑娘从闷闷不乐转为兴奋惊喜的情绪，有些失笑，这笑中也带着点儿自嘲。这可是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主动跟网友提及自己的职业身份。
　　这该是一件多傻的事儿。顾谨心想。
　　一是告知对方自己的职业，二是主动提出要帮对方做这些游戏作弊的事情。虽然也算不上，本来就是那个玩家先做得不对，他只是能把惩罚调整得更严重些而已。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喜欢上听语音里面那个不知身在何方的小姑娘用她那把好听的嗓音和标准的普通话在游戏里说这说那。
　　指挥时候的她、谈笑时候的她、发怒时候的她、紧张认真时候的她……
　　顾谨怎么也不可能想到自己会对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孩的一把声音而沉沦得无以复加。
　　所以他基本不参加没必要的应酬，每天准时在线等待她的到来，可面子架子再加上家庭成长背景都在，顾谨怎么也不可能做出主动献殷勤的事儿。
　　没错，他至今也不认为这次的好心帮忙是划入献殷勤范畴之内的。

　　“你是当管理的？”
　　乔兮难掩语气之中的惊讶，网络完好无损地把她的情绪传达给了顾谨。
　　他失笑，觉得这姑娘年纪一定不大，而且很可爱：“不算是吧，但你可以这么理解。”
　　“所以你这里面的花的钱都是系统送的？”乔兮半信半疑。
　　她自小出生在商人之家，从小就耳濡目染了许多阴谋诡计和尔虞我诈，玩网络游戏那么多年，遇到过的骗子种类繁多奇招可居，乔兮秉着绝不贪小便宜和轻信他人的信念，至今没有上过一次当。
　　对于电脑的另一头的那个素未谋面的人，称之为网友，乔兮马上把这把好听的声音联想到一个肚满肠肥的上了年纪的大叔，像CCTV里面那些大叔一样一脸严肃打着官腔。
　　但这种让人听起来很舒服的嗓音又让乔兮很难把二者联系到一起。

　　“当然不是，那些都是我自己真金白银兑换的钱。”顾谨无语，第一次对网友公开身份，没想到小丫头最好奇的不是自己的权力和职位，而是游戏币。
　　乔兮咋舌：“你贪污啊？一个打工的哪来那么多钱，粗略算算你在这游戏起码花了有近百万人民币了。”
　　“你挺厉害的，差不多九十多万吧。没贪污，小丫头瞎操心的事儿还挺多。”顾谨语中带笑，他的普通话京味儿很浓，加上沉稳的男声，显得磁性十足。
　　乔兮想到罗曜的变态监控行为还是心有余悸，于是加了顾谨的微信。
　　顾谨的头像是一只英短黑猫，而乔兮则是一张穿着黑色礼服站在窗边的侧脸人像。
　　看着乔兮的相册，顾谨有些意外，虽然隐约觉得小丫头还不错，但是没想到长相这么出色。由于工作原因，顾谨见过的美女不少，都是些国家艺术团的表演者，容貌身材自不必说。

　　但乔兮让他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就像所有人都会承认林志玲的五官精致，但是并不是每个人都特别喜欢她；周迅的长相并不是每个人都觉得她漂亮，但喜欢她的人就会特别喜欢。
　　乔兮的那股劲儿对了顾谨的胃口。
　　但不管怎么说，两个人都属于不相信线上交友这事儿的人。
　　何况山长水远的距离也没办法做什么朋友，乔兮只是觉得他声音好听，可以讨论些游戏里的事儿，又不用担心罗曜抓狂；而顾谨是挺好奇小姑娘长什么样子的。
　　两个觉得不现实不靠谱的人却很有共同语言，一聊上了就停不下来。
　　乔兮对他的工作和网络游戏与管理规则运作什么的特别感兴趣，问题一个接着一个，弄得顾谨哭笑不得，却也意外地耐心讲解了。只是对于某些敏感问题适度隐瞒和回避。
　　这一夜两人抱着手机入眠。

　　“林乐你别求我，我坚决不会去。”乔兮拿着玻璃杯倒了杯白开水坐到沙发上，林乐跟在屁股后面双手捧着一碟切好的水果可怜兮兮地作央求状。
　　乔兮继续说：“你自己乐意去给餐桌盐千里送B跟我有毛关系，为啥非要我去？”
　　沈若拿了一个葡萄，劝道：“乔你就去一下呗，我们都见过她新男友了，就你还没见到。”
　　“男友？他跟女朋友分手跟你在一起啦？”乔兮惊讶地看着林乐。
　　林乐不好意思地笑笑：“好像……还没有分手吧。”
　　“你没事吧！我为什么要去见一个劈腿的生理不健全男，从道德上我鄙视他，从生理上我唾弃他。林乐，我不像你，我不做慈善，你清醒一点吧。”乔兮皱着眉说。
　　“我也没说要跟他在一起啊，当朋友也不错嘛！他马上就要回英国了，这次他很多朋友都会来，方唯要打工，沈若要约会，谈爽又有事，我自己一个女生去好尴尬，你就当陪我啦！”
　　林乐哀求。

　　“当朋友？P友吧！再说了，麻烦你对P友也有点儿要求好吗，起码双方都能满足吧，你这完全是免费服务送货上门还干净清纯身材好，他除了长相过得去还有什么能让你爽？还是你跟他接吻就能嗨？”乔兮话还没说完，沈若笑倒在一边的沙发上。
　　林乐坚持不懈地求了半天，乔兮实在犟不过她，而且也有点担心她一个人去会不安全，最后还是答应了。
　　刚好这时裴锋的信息来了，他说他今天的飞机回南渊，想约乔兮明晚吃饭。
　　其实乔兮也不是不喜欢裴锋，但是她非常清楚如果自己跟一个明星传出绯闻，她爸妈和哥哥会有多大的反应，本来对乔兮来说，爱情就不是最重要的东西，家族、企业、金钱都凌驾于爱情之上。
　　她哥哥乔也的婚姻是家族联姻，而她的也一定会是。他们兄妹俩对这样的游戏规则甚至没有丝毫的异议和质疑，好像有着与生俱来的家族荣耀感和责任感。

　　乔兮不止一次对裴锋表达过两个人不可能在一起的意思，但是裴锋坚持从朋友做起。
　　“我明晚得陪姐妹去DEVIL酒吧，你想来就来吧。”乔兮觉得他作为明星要是去那种地方一定很麻烦，估计他不会去才这么说的。
　　出乎意料的是，裴锋干脆的一句：“好的。”乔兮有点看傻眼了。
　　“没事儿吧你，你怎么去啊不怕被拍啊？”
　　“你第一次主动约我，我怎么可能拒绝。没事的，我戴帽子和口罩就行。”
　　裴锋笑着放下手机，心情大好，对身边的经纪人说：“May姐说好了哈，我明晚请假。行行行，剩下那几首歌我一定准时交给你，绝不拖延！”

　　周六的DEVIL酒吧一如既往地火爆。
　　梁淮和他的几个朋友包了一个大卡座，来了有八九个男人，除了林乐和乔兮之外，还有六个姑娘也不知道是谁的朋友。姑娘是这种局的标配，来几个男人，就会凑多几个姑娘来搭配。
　　林乐和乔兮到的时候已经是差不多十二点的时间，姗姗来迟。
　　乔兮也不是故意的，周六的晚上有游戏公会活动，游戏必须得在线，林乐又是有求于乔兮，也不敢多催，只好在一旁看她活动结束才走。
　　出门还被乔兮吐槽了一通：“林乐，你这穿高跟鞋下楼梯的样子就像一只流产的□□，能不能好好练练。”
　　一群酒过半巡的男男女女正在玩游戏，林乐和乔兮走了过来，其中有个男的看见，便叫旁边的男的赶紧看过去：“看那个戴眼镜的妞！美女啊！”
　　旁边的男的听了也抬头看了过去，梁淮这时候一眼认出了林乐。

　　乔兮打完游戏已经很晚了，本来也没什么要来的心情，所以素颜戴了一副黑框眼镜，穿得很随意，牛仔裤配了一双黑色的高跟鞋，长发也没打理，散乱地披在身后，几条碎发在额前垂散了下来，她又轻轻拨到耳后。
　　林乐倒是打扮了很久，白色的连衣裙显得清纯动人，妆容也是自己精心化的，高挑的身材给她加了很多分，发尾电了大卷，显得女人味十足。
　　梁淮走到林乐面前，看见乔兮，原本伸过去要搂林乐的手停在半空，只做了个虚势，然后对乔兮伸出手：“你好，我叫梁淮，你就是乔兮吧？一直很想见你，但没机会……”
　　他话还没说完，乔兮只对他白了一眼，放着他抬着的尴尬的手没理，低头点了根烟。
　　那边坐着的兄弟已经有看不下去的站了起来，说：“你他^妈以为你是谁啊，这个拽样儿摆给谁看！”
　　梁淮却微微一笑，绅士地收回手，转过头去让哥们儿坐下，然后才说：“这是乔氏集团的千金，乔兮，乔大小姐。这位是我的一个小妹妹，林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