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髓知味》景潜

20、闷闷

　　几天之后，叶泽收到通知，说是叶穆前来看望他。
　　两个人碰了面以后，吃了顿饭，然后沿着斯特尔的西壬树林散着步。
　　这里环境幽静，香樟树排排而立，偶尔有鸟鸣溅出细碎的响动。
　　两个人往前走着，叶穆轻声说：“父亲和祖父知道你之前违反校纪的事情，都有些生气。”
　　叶泽将双手插着兜，没有说话，叶穆继续道：“父亲让我转告你，说如果再违反校纪，下次他会告诉校方加大对你的惩罚。你也已经成年了，过几年家里都该给你找合适的Omega结婚了，总得有个大人样子。”
　　“知道了，”叶泽不耐地说，“他们还说什么了？一起说完好了。”
　　看着青年桀骜不驯的姿态，叶穆无奈地说道：“没了，就是让你注意照顾自己。”

　　而叶泽在听到他的前半句后就已经走神了，透过前方厚厚的几排树，他看到了两个并肩走着的人。
　　是那个人，旁边还有一个消瘦的青年。那种气质和体形不会是Alpha，也不会是Beta，只有柔弱的Omega才会有那么纤细的四肢和白皙的肤色。
　　看到两个人交谈甚欢的样子，叶泽不自觉地皱了皱眉。
　　“好了，你在学校里要懂得照顾好自己，我那边还有事，不能停留太久，就先回去了。”
　　叶泽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顿了一下，说：“你去吧。”
　　“……”看出来他并不打算送自己，叶穆耸了耸肩膀，“好吧，我走了，希望下次再见的时候你会比现在更优秀。”
　　叶泽突然想到了什么，拉了一下他的手臂，想了想说：“还有件事想要拜托你。”
　　“什么事？”叶穆有些讶异。
　　“需要你帮我查一个人，”叶泽说，“之后我给你发消息。”
　　叶穆迟疑了一下：“好。”
　　当叶穆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小径的尽头，叶泽转过身，也恰好看到走到了树林尽头的那两个人。他在原地站了站，最终没有跟上去。

　　由于近些年来的战争问题，联盟的生育增长率都是负值，因此政府鼓励早婚早育，也提倡生多个孩子。同理，对青少年时期萌生的爱恋也往往持鼓励态度，所以即便是在校风严谨的斯特尔，学员之间结为情侣，教官们也往往会选择视而不见。
　　周五晚上有Alpha、Beta和Omega共同举行的联谊会，有很多Alpha已经物色到自己看中的美人了。教官们对联谊会上快活的气氛见怪不怪，他们知道这群孩子还处在人生中最单纯，最没有利益至上思维的时段。不少Alpha并未觉得一个无法生育的Omega与其他的Omega有什么不同，他们中的很多人会坠入情网，然后在家族的施压下碰壁，大多数人都选择和其他家族精心养大的Omega联姻，而那些有缺陷的Omega会被他们遗落在年少时期的记忆里。

　　注意到叶泽一直盯着某一处，卫笑好奇地探头看去，发现一个身形消瘦的Omega站在食品区的旁边，对方全身上下有些单薄，可是脸上却有些婴儿肥，脸颊看上去很是柔软，让人忍不住想要摸一把。眼睛也很好看，是淡淡的蓝色。
　　当他收回目光时，叶泽的视线还落在那边，卫笑忍不住撞了撞他的胳膊，说：“叶哥，要不，过去问人家要个终端联系方式？”
　　叶泽这才收回视线，不经意地瞥了他一眼：“什么？”
　　卫笑贱贱地笑：“还不承认，你一直看着人家呢？”
　　“……你看错了。”
　　装，还在装，都盯了这么久了，除了在孤儿院时和他通信的那个军官外，他没见过他会对旁人有那么大的兴趣。
　　但既然叶泽不承认，卫笑也没有继续调侃，只是时不时看一眼他。

　　沈亦舟注意到有人在看着自己，当他回望过去的时候，却又找不到那个人是谁。
　　他手上端着一杯巴纳果汁，虽然自己的体质对果汁里的物质过敏，但他知道那个人喜欢。
　　看到朝自己走来的柏渊，他眼前一亮，立刻扬起了一个甜美的微笑，快步走了过去。与此同时，卫笑发现叶泽的视线又落到对方的身上了。

　　因为是联谊会，柏渊没有穿正式的军装。即便是和他相处了一段时间的沈亦舟也对柏渊的这身打扮感到惊讶，他上半身着一件天蓝色的衬衫，下面则是一条休闲的长裤，裤脚微微卷起，整个人看上去少了几分严谨，多了些平易近人。
　　看到沈亦舟，柏渊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当他走到自己身边将巴纳果汁递到自己面前时，柏渊自然地接了过来，低头喝了一口，然后抿了抿嘴唇，转过头问：“身体好些了吗？”
　　沈亦舟点头，说：“好多了，谢谢教官关心。”
　　“嗯，”柏渊补充道，“药还是不能断的，你的身体不好，如果在训练中感觉不舒服要及时请假。”
　　“好。”

　　站在叶泽身边的卫笑已经察觉到他周围的气场不大对劲，他有些同情地看了看站在沈亦舟身边的柏渊，很显然，叶哥已经对那个长相甜美的Omega动了心，而某个不大识相的教官偏偏要跟对方交谈甚欢，能不让人恼火吗？
　　卫笑了然地叹了口气，叶泽听到后转过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叹什么气？”
　　啊，会被迁怒吗？卫笑连连摆手：“没有没有，叶哥你听错了。”
　　叶泽重新将头转过去，他才悄悄地舒了一口气。

　　当他看到男人和那个看起来能被风吹倒的Omega脸上都洋溢着笑容时，叶泽觉得胸口的地方有些闷。无法形容这种感觉，但与他曾经的在那个夏天的感觉一样，不舒服，不甘心，想要改变。不同的是，他现在能够去改变。
　　叶泽朝着两个人所在的地方走了过去，卫笑愣愣地张着嘴站在原地，端起旁边冰镇的库塔酒喝了一口，冰得龇牙咧嘴。
　　当他再抬起头的时候，叶泽已经走到了那两个人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