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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子夜歌(3-11) ...

  •   陈泽风和盛安月都顿了一下,盛安月果真住手站定,转头往门口望去。从豁开的门口吹进来风,将他的发饰和衣袍吹起来,陈泽风吭哧吭哧地把手中拿着当盾牌,且已被砍得伤痕累累的小桌扔到脚下。

      盛世月伸手拨开坏了的门扇,迈步进来,冷眼看着两人,她没有戴她二十斤左右重的头冠,也没有穿像把全部值钱家当都挂到身上的华丽外衣,长发披散,看起来比原先估算的年龄还小了三五岁。不过她这样的架势,陈泽风感觉她现在像教务处主任课间抓到两个躲在厕所抽烟的学生一样。

      “月儿,你怎么会过来?”盛安月问道。

      “你要杀陈泽风?”盛世月瞥了一眼她父亲手中的凶器。她仰着脸,看起来比盛安月更有气势一些。此时已是日上三竿,整个王府静悄悄的,好像只有他们三人在这里表演荒谬滑稽的话剧,其余的侍卫全都不见了踪影。

      这事看起来有点奇怪。

      “月儿,此时你不应该过来的。回浣园吧,时候已经不早了。”盛安月负手道,但那把银光闪闪的短刀依然攥在手中。

      “你不能杀他,他是你的保护人,卷轴上写着他的名字,他完成任务就会走,怎么会背叛于你?”盛世月反驳道。

      陈泽风望着盛世月,他发现这个女孩也在看着他,对方目光中有些柔软的情绪一般。他向门外看去,没有见到容如意的身影,令他稍微有点失望。盛世月过来交涉无疑效果会更好,那么容如意呢?就躲在浣园某个环境清幽的角落里,嗑着瓜子看陈泽风的笑话?

      “你回去吧。”盛安月并没有正面回答盛世月,只如此命令道。

      “我不回。母亲去世前——”盛世月还待说话,盛安月却已经将她的话头打断了。

      “你根本没有母亲,月儿,你难道未曾想过吗?你既非我亲生,又怎会有什么母亲?”

      盛世月愣了一下,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事情,忽然间脸色就全变了,刷一下成了惨白,继而又成了青色,肩膀在微微颤抖,好像得知了什么足够让她三观瞬间崩塌的事情一般。陈泽风从未见过盛世月有这样大的情绪波动,活像是刚刚知悉一些让她三观完全崩塌的事实。不至于吧……盛世月算是比较冷静稳重的性格,就算盛安月瞒了她许多事情,难道二十多年来,她就从来没想到,盛安月可能从未娶妻?莫非她果真一点都没有心理准备,此时才会是这种见鬼的表情……

      “是你做的,真的是你做的……一年前,是你……”她说着,身体在发抖,声音也颤抖得语不成调,她低下头,长发遮盖住了脸。

      一年前,父女之间发生什么事了吗?按照盛世月所交代的时间轴(而且真假掺半),一年前正是盛安月冒充兰玉衡而失踪,夷州王府发生兵变的时候。看盛世月这个反应,恐怕那时候,盛安月瞒了他女儿一些很重要的事情。

      盛安月背着手,闭上双眼,额前蟑螂须被风吹拂起来,他没有回答,只是叹了一口气。

      “他在哪里?”盛世月猛地一抬头,问道。

      盛安月依然没有回答,似乎无法回答一般。盛世月怔了半晌,忽然惨笑了一声,一行泪从她的眼中落下,陈泽风从未见过盛世月流泪,此刻除了惊愕,还有不少疑惑。靠之,这对父女在搞什么飞机他管不着,把他也牵扯进来就显得十分不厚道了。

      “我明白了。”盛世月笑罢,竟然也不劝架了,转身离开,脚步踉跄,看来受到的刺激果真不轻。

      陈泽风立刻从地上拾起小几,准备抵挡盛安月的新一轮发疯,但盛安月此时并无杀意,只是站在原地,好像是在想着什么,又好像只是单纯地发着呆。陈泽风略一思忖,问道:“你不去追她吗?”

      盛安月拔腿欲往门外走,想了想,却又止步,依然站在原地发愣。陈泽风很想跟他说能不能别堵着门,他想出去看看情况,但又怕这句话一旦说出来,盛安月又会当场发疯,于是进退两难。

      过了一两分钟后,院外传来急切脚步声,只见容如意匆忙跑过来,见室内只有盛安月和陈泽风两人,便问:“园主呢?”

      陈泽风一时没反应过来园主就是盛世月,倒是盛安月用呆板的语调说道:“跑了,不知道去哪了。”

      容如意说:“卧槽。”

      陈泽风正想让容如意帮他解围,容如意已将矛头指向盛安月,诘问道:“你明知王府内此时机关重重,怎么还让她乱跑?”

      盛安月没有说话,容如意不客气地将他推到一边,走来拉住陈泽风的手就往外跑:“快跟我过来,盛世月现在有危险。”

      陈泽风很想问他,怎么这么关心盛世月?幸亏还没来得及问出来,不然他肯定会因为过于尴尬而抽死自己。容如意是盛世月的保护人,他当然要关心盛世月了。

      “现在王府中到处都是机关,盛世月要是能留心倒还罢了,若是她六神无主闯了机关,可能就比较麻烦,”容如意一边跑一边说,“保护人系统还在维护,找个人都不好找,简直太不方便了。”

      两个人围着王府跑了很大一圈,连半个侍卫的影子都见不到,奇怪,夷州王今日就要造反,王府中的兵丁此时到底去哪了?该不会已经出发了?

      容如意站在原地思忖一会儿,他的脸上浮现出一种高深莫测的神情,他转过头看着陈泽风,陈泽风被他的神情硬生生吓得打了个寒战。

      “盛世月比我想象得要聪明一点,但是她不够冷静。我们快点走,也许还能追得上她。”

      容如意说完,十分霸道总裁地一把拉住陈泽风的胳膊就往外拖,根本不给陈泽风发问来衬托容如意装逼之王的机会,伤口被扯动,陈泽风疼得抽了一口气。

      “不好意思,你还有伤,”容如意大步流星往王府的大门口走,“忍耐一下,我怕盛世月会有危险。”

      “盛安月还在王府中——”陈泽风说,他眼睁睁看着容如意将拴在王府大门前的骏马解开。

      “像他那种无情无义心狠手辣的小人,比任何人都要关心他自己,所以不必担心他,”容如意轻巧地翻身上马,在马背上居高临下地看着陈泽风,向他伸过手,“此处只有这一匹马,又没有时间去寻另一匹,只能将就。上来吧。”

      十分钟后,陈泽风无奈地和容如意共乘一骑,在马背上颠得胃疼。容如意坐在他身后,双手抓着缰绳,所以现在差不多就是他被容如意环抱在怀中,很像尔康和紫薇骑马的那种姿势,陈泽风嗅到容如意衣服上熏香的香味,又觉得那香味好像远得只存在于另一个世界。

      他们出了城,城外是一条土路,似乎曲曲折折蜿蜒到山上去了,路边尽是些灌木杂草,不见一个行人,否则陈泽风会因为他现在和容如意这样的情况感到十分无地自容。

      两个人行了约有五六公里,翻过一座山脊,从垭口往下望,豁然开朗,山下是一片开阔的山谷空地,数百名士兵在其间整齐排开,一动不动,像是刚出土的兵马俑。而站在这些士兵之前的,正是披头散发的盛世月。

      “她在干什么?”容如意从马背上跳下来,顺便把陈泽风也拉下来。

      “跳大神吧。”陈泽风说。盛世月此刻奇怪的肢体语言似乎用跳大神来说更讲得通。陈泽风又看向那群士兵,见几百人都呆立原地,只有衣服被风吹拂起来,觉得有些不对劲。

      “那些士兵,只怕都是死人了。”容如意轻轻说了一句,那句话被风一吹就消隐无踪,如柳絮一般散在山谷之中了。陈泽风心头一震,他联想起盛安月派来试探他的那十名侍卫,已无自主意识,只知一味冲杀。这好像是某种邪术,不过现在陈泽风对这种邪术的起源发展沿革没有半点兴趣。

      “盛世月……是在阻止她父亲吗?”他问容如意。

      容如意望着山谷中的情景,面沉如水,过了许久,他才说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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