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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谭定高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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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件事情一直想问你。”谭慕妍落下一子,道:“我们第一次见,你为什么打扮成那个样子?”
郑焞抚额笑,神态也磊落,道:“那个时候,家里有意把姐姐许配给谢路,我就去试探一下他的心性。我了解过的,他家的长辈在色字上有些不堪事,我怕他承袭了一星半点的,就污了我姐姐了。”
“谢家……”谭慕妍八卦的。
“哦,是宋家。”
娘舅的地位非常高的。在父母双全的情况下,因为看中舅家,女方在舅舅家里办定亲宴都可以的。郑焞因为特殊的家庭关系,也把宋家看成是和谢路一体的。
谭慕妍这会儿还是纯八卦,道:“宋家怎么了?”
按照郑焞的心性,是不喜说作古之人,但是和谭慕妍关系不同,因此道出:“他的舅舅宋侃生前好南风,与其妻因此关系不睦……”
谭慕妍表情裂开了,在她浅薄的认知里,这种事情,会遗传的吧,郑焞也是担心,这个喜好遗传给了外甥,他以男子之身,穿女装试谢路,好女色者只见女人,好男色者,能看出来郑焞是男子的,郑焞那会儿的相貌和气质,在那种人眼里,都可以称为尤物了。郑焞能为姐姐的婚事,操心牺牲至此,可见姐弟情深。
不过谭慕妍现在顾不得感叹郑焞的悌姊之情了,郑焞说了,谢路是他未来的姐夫,谢路是过了此关的,谭慕妍操心道:“谢公子的表哥,宋公子,他好男色吗?”
郑焞和宋惊羽相识了,根据他的了解和接触,郑焞点了头。
谭慕妍脑袋瓜子疼了一下,悔道:“我二哥在苏州府的时候,我想让他走出去,见见世面多交几个朋友,这时候认识的宋公子,见他爽朗健气,我也不做他想,还请他陪二哥游玩,我二哥若有人情不到之处,还说请他多多海涵。我做了什么?我二哥这是刚出虎口,又入狼窝了吗?”
“这也不是你一眼所知之事。”郑焞忙劝她道:“再者,他们也不是见个男子便有相好之心,或者与你二哥有志趣相投之处,纯心交个朋友。”
“盼望如此了。”谭慕妍气馁的道。
郑焞对旁人情丝缠绕无甚关切,谭诩也还算是这样的旁人,还因为谭慕妍几次在和他相处的时候,把心思放在谭诩身上,而排斥着谭诩的,不过这点过分独占的心思,郑焞隐藏得很好,还是宽慰着谭慕妍道:“你不要小看你的二哥,他自有风流,不会随便被人欺负的。”
这一节赶快过去,郑焞落一子,提醒道:“下一步你好好想想吧,你快满盘皆输了。”
谭慕妍男女的情丝,都系在郑焞身上,也暂把谭诩抛下,只与郑焞耍乐又耍赖,看着棋局道:“我怎么要输光了,我怎么看不出来。”
迟迟不下子,就是等着郑焞来解救她。
郑焞只能顺从,拆了自己布置好的死局,半日忽悠而过,在谭家人毫无预料之下,郑焞,请辞了。
谭慕妍满眼的不舍,谭定也挽留,道:“天快黑了,再歇一夜吧。”
郑焞笑着摇头,眼睛凝视着谭慕妍道:“苏州府的事情未完,本来只预备了待一日的,不忍辞别,已经日复一日了。”
谭定站在中间看见小儿女难分难解的样子,反而不强留了,道:“正事要紧,那就只能如此了。”
在映珠塘村,送客最高的礼仪,是携子,把客人送出大台门。
谭定与三子,谭晗谭诩谭令驰一道,在落暮中,给郑焞送行。
沿途的村民看见他们往大台门的方向走,也纷纷站在远处围观。
谭定和郑焞走在前方,郑焞轻语道:“伯父,我此一去归心似箭,我一定说服父母来谭家提亲,早则年前,晚则年后,一定有好消息。”
谭定朝着郑焞,眼中都是取笑之意。
上次郑焞说,短则半年,长则一年,必有好的结果。
把时间说得越来越短了,这是他的感情越来越深了,迫不及待了。
大台门之后,郑焞的几个随从,手拉着骏马的辔头,已经等候在此了。
郑焞消失在暮色中,连夜兼程,在苏州府停留三日,处理完后续,再披星戴月的,驰回京城,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谭定送完了郑焞,也忙得很呢,带着公主府负责协办京城中信堂分号的彭山,带他去参观中信堂现有的精品家具的成品,制作工坊,木材场,然后来到雅溪县城,族长的大宅,一屋子的人,商量这件事的各处细节。
先说最重要的,分利。
三七开,谭氏是七,公主府取三。
满屋谭氏族人发出了一阵喧哗。
公主府拿的太少了。
京城中信堂分号的建立,要修缮房屋摆放家具,要建立制作家具的工坊,做工的人,要提供住所和饭食,要购买大宗木材,木材还另有一笔不小的运输费,等等开销巨大,都是谭氏一族要承担的,那公主府承担什么呢?
它是一个保护罩啊。
这个世道有钱无权,走不长远的,随便怎么样,都能把事情砸碎了。
有公主府罩着,黑白两道都自动让道的。
白道上,做点什么都要预留不菲的费用,打点官府的。
□□上,木材啊,家具成品啊,运来运去的,人和物,被匪类打劫,都是很常见的事。
还有一等人家,就是要吃霸王餐,买了东西不给钱,或者只付了定金,后面不结款。这种坏账,可以把百年老号拖死的。
若是没有公主府,谭氏要处理以上三件事,所耗的费用,也不止三成的,所以公主府不是白拿钱的,它有付出的,自当取利。
众人纷纷看谭定,忠勤伯府和明州天水阁五五分账的,大家都觉得,是谭定一家,和公主府关系匪浅,才让公主府做出这样巨大的让步。
谭定心里也不由得期盼起来,希望这是谭慕妍好歹有几分得了公主府中意的结果,面上不显露出来,大家接着商议下面的事情。
彭山带了房屋土地的图纸来的,谭以观等四位谭氏族人实地考察过,也量了精准的尺寸来的,怎么修缮房屋,怎么铺陈家具,安置做工的人,不一一记述,商量了两天才有了个大概,在这个时候,谭定先轻声和族长道:“我有两件事,请大家听我仔细分说。”
族长便叫大家禁声,请谭定说话。
谭定细细的说来,第一件事,他想空出一块区域,做家具制造工艺,和木材原料的展示。
满座哗然,一开始反对者多,看家的本事哦,怎么能对外公布。
“各位,当然不是一股脑的,知无不尽的,把所以的东西,都拿出来由着外人观看。只是透露部分出来,以显心之至诚。”谭定高声道:“我谭定,十六岁之前,一心只读圣贤书,没有想过一生与木器为伍,当人生骤变,我想从事这个行当,家族浸染,已经略有所知,拆几年家具,也能看见榫卯结构。家具制作,不是可以捂得住的机密。愚笨之人,把手艺摊开了细说,反复教导,也是不成才的,聪明的人,不用人教,自学也能摸到门槛,我们一味紧捂,倒有敝帚自珍之嫌。”
“具体怎样展示,大家再一一计较,这是一部分。还有一部分,现在珍贵的木材种类繁多,原来是四属六类,近十年又添了,五属八类,都是珍贵硬木,还有各种普通的,椴木,梓木,桦木,榉木,桃花木等等,不在此列,现在以次充好,弄虚作假之事,常有。最顶级的黄花梨木材,和普通的木材,百倍之差不止啊。外人不懂分辨,我们就教他们分辨,我们中信堂在制作材料这一块,是坚持杜绝,以次充好,弄虚作假这样的事。我们立身正直,就不怕教会了他们分辨。”
“我也是为了自身着想。这些东西,大家都是透彻的,主顾们,让他们了解个皮毛,我们买卖起来,也方便沟通嘛,不要为了一点事情,开头没有商量好,后面扯皮不清。这样的事情都分不出对错,普通人家,或许要攒一辈子的钱,才能有成套全屋的木器。这和打壶酱酒,买匹花布,是要成十倍百倍的繁琐,大宗交易的纷争分歧太多了,大家多懂点道理,彼此省些麻烦,也是两厢便宜。”
众人开始倾向于谭定的主张,这件事情真同意了,还得好好协商,有个族人道:“阿定,你说两件事,这才一件,还有一件呢?”
“还有一件,是对做工伙计们的约束。”谭定目色凝重,道:“我知道许多人家,想上京去做活儿。居京城大不易,全家是去不了的,只能青壮们离家,久旷在外,都是男人,难免想着花花事。我不禁着大家闲暇的时候,拿几个钱出去买欢,但是在做工的时候,在给雇主干活儿的时候,不准。我们做的活儿,常要到主家去干活儿的,出入内帷,要是发生点什么,不管是与雇主,还是雇主的奴仆,不管是两箱情愿的,还是威逼了人家的,不管是雇主不告不究,不管你想和女人好,还是男人好,我都不准。与男人私通者,革除不用,与女人私通者,宗法处置。”
族人们嗡嗡声的议论,谭定严肃的道:“这种事情,出一桩,就是往中信堂的招牌上泼粪。到时候我的名声,及公主府的名声,都要被带累的,所以这件事情务必依我,你们往下传达下去,要去京城可以,脐下二两肉管好,谁犯了,皆不容情。”
谭定丢下这两件事,让族人们先商议商议,他在县城买了一车礼,抽空回一趟映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