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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再遇尺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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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一出,决霖朝着她瞪了个大白眼,殿中各人也皆把目光投到了她的身上,惊讶,好奇,不屑,各种神情皆有。独独那如火如花般的女子魅书,满是得意,就等着看照羌如何处罚这丫头。
“你?”自出生那日见她一面后,自己与她好似并没有什么交集,如今一看,这凤凰谷里出来的丫头,确实是一身傲气,狂妄不羁。“那本君便问问你,你可知私自擅闯巫族是何罪?”
听了这话,洛宸一个劲儿的向决霖使眼色,毕竟她可不是擅闯巫族。可决霖却像没见着似的,松开了抓着她的手,退到一旁看好戏去了。
洛宸扭头朝着决霖,眉毛一挑,示意——快解释,我可是你强行带回来的。
决霖摸了摸手腕上的灼华铃,双目微阖——方才我可是来救你了,如今关我何事?
忘恩负义。洛宸红着眼眶,气鼓鼓的瞪着决霖。下一秒却被照羌一句话,给吓得不轻,“如何?”
洛宸不语,事实证明,凤凰谷的小帝姬,九重天上的宠儿,在巫君照羌面前还是个会服软儿的主儿。
三万年来,巫族由于叛上作乱而被罚在这天与地的交界之处,大权受限,行动受阻,这些年来每天重复着同样的生活,可谓是乏味至极。今儿可算是开了眼界,这桩事儿大抵是这万把年里,最最热闹的一件事儿了。
“老怪头,你居然敢欺负我家小宸儿。”
来的这人本体是只雪白狐狸,却喜着绛色衣衫。身长八尺,细眉入鬓,脸上还留着当年未修炼成形时,落下的形似云纹的痕迹。
“尺休。”看得出来照羌和尺休之间必定是有过一番孽缘的,不然威风凛凛,战过四海大泽的巫君怎会对他如此客气。
尺休是只狐狸的说法,要追溯到十一万年前。
尺休原是辟蚀大战结束之时从天陨落的一块玄石,只因出现的太过蹊跷,皆不知其所历,故放任其于世间不受各族管束,活的也算是逍遥自在。
十一万年前,这天地间共发生了两件大事儿,其一便是凤凰谷里一两万岁孩儿引下九天玄雷,晋升上神;其二便是胆大妄为,横行霸道了几万年的尺休被收拾的服服帖帖,从此安心的当一只野狐狸。
这其一中的天赋异禀的孩童便是被洛宸自小看上的姐夫夕暮,尺休的主人。当日谷外一战,可谓是精彩至极,至于结局,尺休的野狐狸之身是再好不过的说明了。
那一句——汝既败,当为吾所用,受吾所驱,生生世世吾不亡,汝不灭。该是尺休那几万年里听到的最好听的话了。只是尺休本体乃是一块玄石实在是太过冷血,夕暮寻了一万年终于为他寻了一具上万年的野狐狸之身,自此下至鬼府,上至神郡,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天降玄石尺休认了凤凰谷里的小凤凰为主,还换上了野狐狸之身。
尺休也不知使了什么没套路的仙术,直接从看不见的地儿闪到照羌的跟前,不要脸的赖在了照羌的桌案上,一脸嫌弃的瞥了一眼底下的人,略带调侃道:“老怪头,几百年不见,你倒是越来越威风了。”
“尺休。本君看在夕暮的面子上给你几分薄面,不要不知好歹。”照羌清了清嗓子,正声道。
再一次听到夕暮的名字,已是隔了三万年之久,那个曾经令九族震惊的少年,就在一夕之间沦为无人唾弃的作乱者,不明不白的替罪者。洛宸的眼眶里泛起了泪花,那个曾说过九天非吾不长生,娑婆鬼府皆乱行的豪言壮语的人,到底是犯了何等的过错才让天帝将他当做作乱的主谋。
“照羌,那咱们便来算一算这笔账。夕暮那小子为你挡下了大罪,你就是这么谢他的吗?”尺休转了一道身子,与照羌面对面的望着,那股桀骜不驯的戾气,没了夕暮的压制,愈发的肆无忌惮了起来。
“不孤不孤。”一边想着息事宁人,一边急于知晓夕暮的下落,洛宸显然是等不及了,恨不得立马拉着尺休去虞书阁,来一番彻夜长谈。
“照羌,算了,在你晚辈面前呢,我就给你留点面子。人我带走了。”不待照羌同意,尺休便打破了照羌的结界,带着洛宸消失在了众人的眼前。
大殿之上,有些年纪的巫使自然是见怪不怪了,当年的辟蚀一战,天降玄石,为照羌挡下一击,算起来哪怕他不是夕暮的爱宠,也谈的上是他照羌的救命恩人。只是颇有些难为那些新升上来的巫吏了,实在的不晓得该去讨好哪一边,至于那着着妃色外披的魅书娘娘自然也是没讨着什么好,自打尺休一进来,便再也没人正眼瞧过她了。
“尺休,停下。”被尺休抱住臂膀就往外飞的洛宸,脑子里早已是一片空白,分不清哪儿是哪儿了。
尺休转头对上双眼迷离的洛宸,不怀好意的笑道:“三万年了,小宸儿,当年的仇我可没忘记。”
尺休虽空挂一个神君之位,可其修为却在上神之力以上。论四海大泽以内,恐怕也难有其人可与他匹敌。方才,从撂下狠话开始到现在也不过才过了半盏茶的功夫,便已从最南的巫宫回到了三重天最北的凤凰谷。也难怪洛宸这会儿都找不着北了。
“哼,野狐狸,你欺负我。”洛宸虽是四处散养的孩子,可这撒娇扮可怜儿的小家子功夫还是学得有模有样的,小嘴一瘪,泪珠儿说来就来。
自夕暮失踪以后,尺休便长久的等在巫族,这漫漫三万年的时光,除了偶尔耍耍照羌,他倒是很久没有与人这般闹了,这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去哄这丫头开心了。
便做讨好状,放柔了语气:“不孤不孤。”
扑哧。本也不是真的恼了,这会儿瞧见尺休这般模样,倒还真有些好笑。想来,尺休活了十六万年,这般讨好还是头一回吧。
她挣脱了尺休被锢着的身子,跑着离他三尺以外的地儿站着,两个圆滚滚的眼珠子,直勾勾的盯着尺休,嘴里诺诺道:“夕暮不在阿姐也走了,你是不是也要不管我了。”
尺休愕然,三万年不见,云夭那丫头到底将她教成什么模样了,如何想一出是一出,不过瞧着可怜兮兮的样子,倒也十分不忍:“我若不管你,方才就该让照羌把你扔到修狄地去。”
听见尺休不会像她家阿姐一般将她扔给旁人,那心里的得意劲儿,可比方才的泪珠儿还来得快。
只是有些事儿,她只能自己受着 自己去弄清楚,毕竟如他所言,修狄地可是个邪乎的地儿,可她确信,那一日被决霖救醒的那一刻,她看见的两个浮在上空的人影,并不是幻象。
洛宸抿了抿唇,却还是没能说出口。此事若是由尺休知道了,他必然会去探个究竟,到时候不仅连巫族会被惊动,就连九重天恐怕也会重视。他那般桀骜不驯的性子,哪怕能赢过众神,也必会有所伤。
思忖了半天,终于开了口:“尺休,当年之事,你不该解释一下吗?”
“解释有用吗?众人都心知肚明。至于结果,不过是他自己选的罢了。”尺休也就是在提起夕暮时才勉强正经一些。可洛宸终究是没能理解尺休话语间的深意,不然也必不会在万年以后落得个身心俱伤的结果。
三万年的时间,对于尺休而言不过是蜉蝣一瞬间罢了,他早已习惯了等待,于他而言,这世上他唯一看得上眼的,瞧得起的,愿与之效力的便是夕暮。而在夕暮不在的这些年里,他所能做的便是守住凤凰谷。
凤凰谷这一辈人里他又最喜洛宸,免不了多提醒了几句,这丫头心里想得什么,打得什么歪主意,他可是一清二楚。
他眼帘微垂,眉眼间露出了些许不安:“回吧。”
“嗯,再不回去,浣升该找不着我了。”
书契院。
巫族虽处于南地最荒芜的一处,也是有仙气环绕,魔气相护之地。此前没什么好兴致,倒也没瞧见这么好的景致。如今再看,确是个好住处,翠竹环绕,池水透澈,和寂幽林比也没发觉差在哪儿。
“唔,小祖宗,你跑哪儿去了?”听这声音便晓得是浣升,一个飞扑过来,差点没把洛宸别过气儿去。
“小鬼头。轻点。”站在一旁被忽略了很久的尺休,一脸嫌弃的将浣升从洛宸的身上提了过来。
前一秒还处在兴奋之中,后一秒就傻了眼,任他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得出来,自个儿怎么会如何背运,竟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儿,碰上这厮。
“我说啊,回来就回来嘛,怎么还带了客人。”浣升怕尺休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话音刚落,便躲了起来,没了往生镜藏身,他得找个好地儿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