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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十三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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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十三这话说完,脸上竟是惴惴不安之色。蓝杏轻笑:“你紧张什么?”说完不等陈十三回答,她也知道陈十三不会回答,便自个接话道,“怕我问你?我才懒得问,哬。”
有趣的事总是听旁人说来那可就无趣了,要自己发觉才好玩儿。陈十三有隐情,只要不是伤天害理祸国殃民的隐情,蓝杏还乐得慢慢猜,猜出来是惊是喜,都是聊聊光阴中的神来之笔。
如此,陈十三也以为蓝杏待他会和以往有些许不同,然而——
“狗子,过来帮小姐看看哪只珠花耐看些?”
陈十三:“……”
“一只洒朱朝阳似喜鹊,一只点翠玛瑙如杜鹃,那只更衬我这件通袖褂子?”
陈十三指了指她左手上的点翠玛瑙。
蓝杏笑:“你眼睛倒是毒,这上面的点翠可是绿帘石,外藩来的,中原煞是少见,稀罕着呢。”
陈十三:“我认得。”
“……”蓝杏意味深长地睨了他一眼便无下话。
等吃了午饭,蓝杏便如往常般就着软榻小憩片刻,起来后便问从云那蓝世爵的去处,从云说他还在佛堂抄经呢。蓝杏便问,难不成昨个一晚他都在佛堂?
从云答是。蓝杏便笑,说这佛堂偏得很,蓝世爵胆子又小的紧,这一晚上还不知道怎么捱过来的。
“走吧,我去瞅瞅他。”蓝杏掸掸衣袍站起来,“你上次不是做了蜜饯么,给他带过去。”
从云福了福身,赶紧答应着就去小厨房拿蜜饯了。等她回来,蓝杏见这蜜饯生的十分可爱,便想着要吃两个,这手都伸过去了,她又立马停住,悄悄掐了一把自己腰上的肉,无奈叹气。
想着上次让从云将自己的春鞋搜出来试了试,竟然穿不上脚了。寒冬害人耳。
如此,蓝杏克制了自己嘴馋的毛病,心情恹恹的便和从云陈十三一道朝佛堂去。佛堂在东南角的,从蓝杏住的西厢房过去着实要走一阵,蓝杏想着自己腰上的肉,就狠下心来疾步快走,从云在后边小碎步跑着,也不敢多言。
穿过后院时,却见那葫芦阁大门紧闭,门口站在三两家丁无精打采的,蓝杏匆匆一瞥后便走了,到了围墙后一端,竟然还守着几个家丁,那大门一路过来,蓝杏可看见足有十余人了。
怎么守的这么紧?
蓝杏寻思着便让从云到前头的回廊上等自己,然后让陈十三抱着自己跳到小亭上去瞅瞅里面。
陈十三蹲下身来,示意蓝杏上背,蓝杏觉着自己背后空了一块不踏实,便说让他拦着自己腰,抱自己上去。陈十三照做,蓝杏便用双手紧紧勾住他脖子。
上了亭子顶,蓝杏也没撒手的意思,她仰头盯了盯陈十三冒着青胡茬的下巴,“我很沉?”
陈十三有些懵,快速下瞥一眼后道:“没有。”
蓝杏将腾了左手回来放在陈十三胸膛上,“那你喘什么?”
“……我气虚。”
“哦——吃了那么多补药,也没见给你补回来?”蓝杏说着又往他身上凑了凑,没想脚下一滑,吓得她叫都没叫唤出来,只一手扯紧了陈十三胸前的衣襟,大喘气儿地翻了白仁。
陈十三搂着蓝杏的腰陡然加重几分力道,“当心!”
蓝杏惊魂未定,果然开玩笑打趣都是有危险的,她赶紧稳了心神不再多说,还是赶紧看完究竟后回到地面比较稳当。
她这般想着便侧头,放眼望过去,却见那院中十分平静,和往常没多少不同,只是院中的花草更加生机勃勃了些,想来是因为开春的缘故。
蓝杏望完了园中的没处旮旯,都没察觉出什么,便欲叫陈十三带着自己下地上去,正巧这时,那葫芦阁里去出来一人。
蓝世爵的私生子?
蓝杏定睛一瞅,却见了一身白衣的清淡公子。这这这该不是蓝世爵的私生子了吧?蓝世爵自个儿也才十七八,哪里生得出同自己一般大的儿子来?
蓝杏越发狐疑了,好奇心逐渐滋生,竟让她有些兴奋。
再看院中的公子,这会儿已经拿上喷壶给花花草草浇水了,浇完水后又拿了剪子来修建枝叶。难怪院中的花草看起来如此赏心悦目。
“似是有人过来了。”陈十三一直注意着四周情况,听有脚步声近,便小声道。
蓝杏回神,拍拍他胸膛,“走走走,下去。”
陈十三得令,便搂着蓝杏朝亭子另一方快跑几步,沿着阁楼缝隙,飞身下地,刚落了地就看见亭子那方的小道上有两家丁甩着懒步走过。
“真是越来越有趣了。”蓝杏嘴角擒笑,显得十分狡黠。
“什么?”陈十三见她眼里亮晶晶的,便也忍不住多问一句。
蓝杏背着双手朝小道上走去,“原以为这个院子里的秘密都被我翻完了的,七姨娘勾搭的马房小哥,九姨娘天天吃的受孕偏方,就连从云倾心于蓝世爵我都知道,可没想到,没想到啊,后院里的私生子竟然不是蓝世爵的……肯定也不是我大爷的,你说他会是谁?”
陈十三一路跟在后面,稍稍矮了身,仔细听蓝杏在碎碎念些什么,听来听去也是一头雾水,只讪讪答道:“我不知。”
蓝杏不再多言,只催促着赶紧过佛堂去。到了佛堂就看见蓝世爵跪坐在一方书案前,单手托腮,右手拿着笔在那儿昏昏欲睡。蓝杏猫着步子上前,在他身后一吓,蓝世爵受惊,手里的笔掉落在衣袍上,染黑了一大片。
“你你你这死丫头,吓坏哥哥我了!”蓝世爵看清是蓝杏后,又气又恼却也悄悄松了口气。
“怎么,怕是大爷来了?”蓝杏哼哼一声,毫不留情面地戳人软处。
“你来干什么,佛堂又不是玩闹的地方,出去出去,甭打扰我清修。”蓝世爵没好气道。
蓝杏弯着腰瞅了瞅案几上的纸张,“我家从云做了些蜜饯,太多了吃不完,带来给你尝尝。”
蓝世爵嫌弃道:“你就只知道吃剩下的给我。”
从云将食盒放在案几上,连忙辩解:“小姐说笑呢,这蜜饯就是专程给少爷做的。”
蓝世爵拿了颗丢尽嘴里,冲从云笑笑:“还是我家从云心疼人。”
蓝世爵吃了蜜饯又喝了清茶后发觉蓝杏还没有要走的意思,便问她是打算留下来帮自己抄经还是咋地,蓝杏坐他多面,双手托着下巴,幽幽开口:“我是有事想请堂哥帮忙来着。”
蓝世爵听这语调就后背冒凉气,连摆手不答应。蓝杏矫揉造作,眼泪都要掉下来了,蓝世爵才极不情愿地松口,问她是何事。
蓝杏脸色顿便,忙将从云陈十三二人叫出去,关了门后才朝蓝世爵说道:“我想让你去找赵浩初帮个小忙。”
“赵浩初?要他帮忙做什么?再说你那小姐妹不是他媳妇么,找他媳妇不是比找我这个酒肉兄弟来的便宜?”蓝世爵挑眉。
“他们夫妻不对付,你又不是不知道。”蓝杏赔笑说。
蓝世爵对她这个讨好的笑十分受用,便问:“那且说来听听,要那小子做甚事。”
“他不是在大理寺跟着他叔父理宗卷么,你让他把宜州安家的宗卷悄悄带出来给我看看,只要一晚上就可以了。”
“开什么玩笑?偷大理寺的东西还要不要命了?我怕是他人还未出卷室门口,就死于捕快刀下了!”蓝世爵惊讶,尔后又看着蓝杏一脸痛心疾首地说,“你一个姑娘家能不能正经一点,整天都在想些什么有的没的?”
蓝杏凑近蓝世爵,十分谨慎小声道:“我今天看见你那个私生子了。”
“说了好多遍了,他不是……”
“我知道我知道,是我傻气,我今天见到人了才知他肯定不是你的私生子。他儒雅清淡,浊世翩翩,哪是你能生出来的。”
“……”
“他肯定不是我蓝家人。”蓝杏断言,“是宜州安家人。”
蓝世爵大骇,“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啊蓝杏,咱爹怎么可能藏个谋逆子呢?你你你是不是吃什么东西把脑子吃坏了?”
“你听我分析分析。”蓝杏喝了口茶,接着说:“你以前不告诉我,朝堂派别林立的事儿么,就你爹和老相爷当初可是没少为安家说情,所以你爹现在官场失意,处处受人排挤嘛。还好去年的时候搭上了礼部的赵大人,这才有了些转机,可说到底,人赵大人依旧和你爹不对付不是?前些日子不还和在朝堂上怼了你爹一回?派系分出来了是很难再改变的,你爹和安家肯定还是一头的,只是没人看出来罢了。”
“安家灭门的时候,不是说有一子遗漏,至今未找到么,我估摸着……”
“你估摸着,你能估摸出个屁来!”蓝世爵还未等蓝杏把话说完,便立马吼道,脸红脖子粗的,像是真动怒了。
蓝杏缩了缩身子道:“我不这猜测嘛,你不信让赵浩初拿了宗卷来再自己分析分析?”
“……”蓝世爵面露动容之色。
蓝杏便接着说:“其实不偷出来也可以,你让他找个没人的地方,偷偷抄在大腿上就成。”
蓝世爵缄默。
蓝杏心中暗暗打算,那私生子到底是谁倒没那么打紧,拿了宗卷看看那安家活着的遗子是不是陈十三才最要紧。
出生在名将世家,就算没落了那也可以涅槃重生,到时候的将军夫人也是可以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