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界直播日常》宣蓝田

8、蹭网

　　“每隔十年，天界、魔界与妖界都要进行一次友好交流，前年正好轮到妖界主办，孤领着众仙前往妖界与妖王友好会晤。”天帝将往事娓娓道来：“这些年来森林面积不断缩小，好些妖精都迁去了大山里，化为了人形跟村子里的凡人混住一块儿。”

　　“因是穷乡僻壤，土培毛墙，为我们引路的妖怪自己都嫌丢人。”说到此处，天帝话音突转：“然而他们有电视，家家户户都有。”

　　唐侨噗嗤一声又笑了，这是对电视有多深的执念啊！天帝斜睨了她一眼，顿了顿才再开口：“仙人久不问世，竟不知人间已有此物。住在山里的半月，众仙家成天对着那些个电视、冰箱鼓捣，丁点不收敛，惹得许多妖怪笑话。”

　　天帝冷漠脸吐槽：“仙界的颜面都丢了个干净。”

　　【哈哈哈哈哈哈！】

　　【一众神仙本是去打脸的，结果被妖界反打脸了_(:з」∠)_】

　　“也就是那年过年的时候，成千上万上天述职的土地公人手抱着一台电视机。只可惜我们仙界没有电视信号，有电视也看不了。”

　　“时常在人间游历的赤脚大仙上谏，说是要开放下界许可权。孤与众仙家思虑再三，去年头回试了试，在仙界大比中获得优胜的仙人便可以下界游历。难得见到众仙家为一个名额争破了头，往日再谦恭礼让的也被挑起了好胜心，效果着实不错。”

　　“孤原本还偷偷留了三个名额，给我和王母还有睿儿留着的，结果你们娘娘带着她那蝴蝶犬下界去玩了，把我一人留下了。”天帝深深叹了口气。

　　【哈哈哈哈哈猝不及防笑了出来！】

　　【老公不如狗系列……】

　　唐侨对他的叹气深有同感，以前她还上中学的时候，唐妈妈上班前会给狗狗配好营养餐，却让唐侨自己煮方便面，至于唐爸爸的地位就更低了。

　　“只可惜数百年前仙界与魔界就定下了规矩，每年下界的人数不得过多，不然会打破人间的平衡，故而每年最多只能十名仙家下界游历。而天界的仙人却有万千，何时才能轮得完？”

　　“有这么多神仙？”唐侨惊讶：“我上天这么久了，只见过十几个仙人。”

　　天帝了悟：“哦，那是你没找对地方。文昌住的地方偏，你得去南天门，众仙家都在南天门蹭网呢！”

　　“蹭啥？”唐侨听得傻眼。

　　“蹭网。”天帝以为她没听明白，耐心重复了一遍：“网，wifi，internet。”

　　唐侨一脸懵逼，现在不光是观众怀疑这是个假仙界了，连她也开始怀疑了。

　　天帝认真给她解释：“南天门乃是第一重天，是仙界地势最低之处。地面之上又有你们凡人装的一个卫星接收站，能接收卫星宽带。”说到这儿天帝顿了顿，看向了唐侨：“卫星宽带你懂吧？”

　　“好像是听过……”唐侨犹豫着答。她几年前看过关于卫星宽带的新闻，在一些相对落后的偏僻地区，因为居民住得太分散，电信公司如果覆盖宽带的话成本太高，在那些地方用的就是卫星宽带。

　　天帝带着唐侨走出大殿，朝着高处御空踱步，周遭丝丝云雾聚在他脚下，仿佛走在平地一般，几息之间就落在了凌霄宝殿的尖顶上。他一手托着唐侨，一手指着远方道：“你看。”

　　唐侨视力不太好，微眯起眼往下看，凌霄宝殿是仙界最高之处，站在这里，整个仙界皆可尽收眼底。宫殿错落有致，阡陌纵横。正如唐侨先前所见，瞧不见几个仙人。

　　而天帝手指着的却是最南面，那处实在太远了，又被袅袅仙雾遮挡，唐侨极目望去，也只能隐隐瞧见南天门四根通天柱，却看不清全貌。

　　天帝心领神会，轻轻一挥手，远方的天空之上似也有一只手掌的虚影伸手一拨，挡着南天门的云雾便尽数散开。天帝又在唐侨眉间探指一点，点点仙力汇在她双眼，唐侨顿时觉得好像戴上了自己的高倍望远镜，什么都能看清楚了。

　　南天门的四根石柱高可通天，再前头是一望无际的云海，云海与南天门的交界之处有一条长长的白玉雕栏，沿着那白玉雕栏站了好几排神兽，把南天门堵得水泄不通。

　　再细细一看，原来不光是神兽，每只神兽拖着的辇驾上都有仙人或立或坐或躺，人手捧着一个手机，时不时扭头与身旁的仙人说笑几句。

　　天帝远远望到一只火凤凰拉着一驾金灿灿的辇车，微微笑着指给唐侨看：“看到那个了吗？那就是你们娘娘，她也每天都去那儿蹭网，好像是在鼓捣什么围脖？”

　　唐侨默默腹诽：什么“你们娘娘”？不就是媳妇吗？叫这么生疏。

　　似乎能听到她的心声，天帝瞥她一眼，正色道：“外人面前，孤不好意思喊得太亲热。”

　　身为外人的唐侨很有自知之明地闭上嘴，远远观摩了一会儿，她又问：“您怎么不去蹭网？”

　　“孤乃堂堂九五至尊，为了蹭网跑去南天门蹲着，万一被西天诸佛瞧见了像什么样？”天帝哼了一声又道：“何况那挤着的人太多了，去了也蹭不到网的，网速太慢了，刷个围脖都得好半天，半小时的新闻得加载俩钟头。”

　　【哈哈哈哈哈哈！】

　　【他要是不说后半句，我就信了前半句_(:з」∠)_】

　　【好多老头儿都不爱凑热闹，就留在家里看电视，跟我爷爷似的。】

　　两人唠了好一会儿，系统君忽然密她说：“萌萌哒，我跟高层管理问清楚了。他们说在三个月的试播结束后就安排人手上天来装电视和信号塔。”

　　唐侨把这话给天帝转述了一遍，天帝满意地点点头，临走前又嘱咐道：“天界人情冷漠，远不如妖界和魔界团结，着实叫人忧心。孤年纪大了，脑子没你们年轻人好使，若是小友想出什么法子只管与我说，孤必有厚赏。”

　　这话意思就是：好好干，老板亏待不了你。唐侨赶紧点头应下。

　　望着天帝回了凌霄宝殿，唐侨忍不住又笑了一会儿。今天来见天帝之前她还提心吊胆的，生怕是因为自己做错了什么，天帝才只喊了她一人来。这时彻底放下了心，原来天帝是个这么平易近人的领导。

　　“天帝人真好。”系统君感慨了一句，又说：“关于天帝恢复了你的说话能力这件事，我已经跟管理层上报了，他们回复说这是天帝对你的看好，所以予以保留，但三个月的直播试行期内不能透露自己的主播身份。”

　　唐侨还挺开心的，不能说话实在不方便，好多时候她用爪子瞎比划，帝君都看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凌霄宝殿离帝君的仙居很远，唐侨来的时候飞了三个钟头，此时都已经是下午了，早就过了唐侨习惯吃午饭的时间，肚子里空空的，飞了一会儿她就飞不动了。

　　唐侨从随身空间里一掏，什么都没摸到，又自己钻进去找了找，发现自己带上天的储备粮已经吃光了，只剩下两盒金嗓子。

　　她赶紧用直播系统自带的通讯工具给家里打电话：“妈，你给我寄点吃的，我断粮了……寄一大箱，我能吃得完……就寄到晋江公司就行了……不不不，不用寄到大西北！”

　　当初系统特意强调在这三个月内，所有三界主播都不能从自己口中透露任何关于三界直播的消息，并且不能回应任何人关于三界直播的猜忌，哪怕是面对亲人都不行。好在并不干涉主播和家人的交流，支持通讯、信件和快递来往。

　　唐侨编了个瞎话说自己在一个大西北的一个影视城里，没有信号不能打电话，因为不能开口说话，她每隔两天就给家里发个信息报平安。天天宅在家里码字的女儿愿意出去走走，唐妈妈高兴还来不及。

　　“带了一箱子零食都吃完了？”唐妈妈在电话里抱怨：“你们这什么影视城？怎么都不管饭的？”

　　何止是不管饭，他们自己都不吃饭！唐侨只能继续编瞎话：“吃不惯这里的口味。”

　　寄来的快递要经过层层审核，再由官方结界送入天上，起码是几天后的事了，唐侨更发愁的是这几天她要吃什么。仙人都已辟谷，又不在意口腹之欲，哪有什么能吃的？唐侨上天以来确实见过不少动物，可各个是通了灵性会说话的，她哪敢下口？

　　上天许可证上面倒是写着可以凭这证去找仙界位面负责人，可唐侨不知道负责人是谁，上面也没留个联系方式。即便是找到了，头一回见面就是上门跟人家讨吃的，唐侨实在拉不下这个脸。

　　皱着脸想了好一会儿，忽然记起头回见帝君的时候他在摘桃花。唐侨登时灵机一动，仙界可是有蟠桃林的啊！她以前看过西游记，上头说天界没有四季，桃子都是熟透的，只有多少年的区分。

　　蟠桃林在仙界的东面，跟文昌帝君住的地方离得不远，唐侨远远就望见了一大片桃林，满林青绿叶子，沉甸甸的蟠桃缀在枝头，个顶个的水灵，好些蟠桃个头比唐侨还要大。

　　西游记里头提过蟠桃林里有看林子的仙人，偶尔也会有小仙子来采桃。唐侨怕撞见了人，没敢往里头深入，只在最外缘的树上挑了个不大不小的桃，张开鸟喙要去咬断后头的梗。

　　正当此时，那蟠桃忽的睁开眼睛，糯声喝道：“不许吃我！”那桃吊在枝头一晃悠，整个桃狠狠撞在唐侨脑门上，把她撞得七荤八素的。

　　“臭鸟！快滚！”见唐侨还不离开，它又使劲撞了过来，这回唐侨反应不慢，飞快地闪开了，随之却是那蟠桃的一声惨叫炸响在耳际。

　　原来唐侨刚才为了躲它，下意识的偏过了头，不巧她尖尖的鸟喙正好冲着那桃，那桃自己撞到她的鸟喙上，把自己斜斜扎了个对穿。

　　鲜嫩的桃汁滴滴答答，顺着深深的伤痕流进唐侨嘴里，那桃疼得直打哆嗦，咧嘴嚎啕大哭：“臭鸟！你还我的寿元！！我还差八十二年零四个月就要成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