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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欧阳童鞋,江湖再现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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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克醒来时浑身酸痛,双手动弹不得,脸上火辣辣的,似乎正被人一下下的扇着耳光,下手倒不轻,只觉两耳嗡嗡作响,有千百只知了一齐叫喊一般。
虽不大清醒,却也不慌乱,想欧阳公子倜傥风流,才情过人,座下姬人弟子,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其间总有那么几个性子刚烈的,刚来时也都玩过这一遭,欧阳克只当寻常,正要双手用力,便挣断那绑在手上的不知是丝带,牛筋还是铁链的东西,再抓了佳人双手,说一声,莫打了,仔细手痛,便顺势搂得美人在怀,却惊觉双手无力,内息紊乱,更有甚者,那入鼻绝非佳人闺中清雅软香,岂止不香,简直是恶臭扑鼻,犹如茅厕一般。
欧阳克双眼一睁,只见一个铁塔般的黑胖和尚,正骑在自己身上,蒲扇大的手上满是黑毛,正朝着自己脸上左右开弓,一下下的朝自己脸上招呼。
“啊”的一声,欧阳克双眼一翻,便要昏过去,却听那和尚叫喊起来,声音如洪钟一般,“你醒了才好,也忒没用了,还没怎的便断了气,你死了不打紧,我女儿可是大大的不好。”
欧阳克听了如溺水之人抓了根稻草一般,盯着这肥胖和尚,喜道,“你女儿?不错不错,这般才对,这般才对。”
那和尚正欲再说,却听门口一个娇滴滴的声音想起,“爹,你玩够了没有,快把那便桶扔了出去罢,真熏也熏死人了。”
话音未落,只见那门一开,一个妙龄小尼半进半不进的倚在门上,欧阳克伸着头打量,见她不过十五,六岁年纪,头上青油油的无一根头发,一身土灰僧袍罩的铁桶一般,却难掩天然丽色,弯月眉下一双秋水眼,骨碌碌的和欧阳克的对个正着,只听她“啊呀“一声,便跺了脚闪出门去。
欧阳克往后一仰,这才放下心来,只不知自己几时招惹这小尼姑,如她这般姿色,怎会半点印象全无。却听那胖大和尚哈哈大笑道,”乖女儿莫怕,有爹在,这狗淫贼若是想走近你一步,我便淋他一身臭屎。”
门外几声轻响,想来是那美貌小尼姑急得跺脚,细细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爹你莫闹了,快放了这位。。。这位。。。田大爷。。。这不关他的事。”
那和尚听了哇哇大叫,“怎不关他的事,你怎会认识那甚么劳子的令狐冲,若不是那令狐冲,你如今怎会日日里不开心,直瘦成这般摸样。”
那小尼姑急得直哭,边蹦边说,“你。。。你不许说,不许说令狐大哥坏话。”说到后来,干脆跑了,那大胖和尚这才着了慌,从床上跳下去,开了门便去赶。
欧阳克躺在哪里只觉糊里糊涂,见那和尚手脚轻快,竟看不出是什么路数,却也没什么了不起,不知自己怎么便落在他手里。抬眼看去,见那绑了自己双手在头顶的绳索,也不十分出奇,似是牛筋混了头发绞成,挣了两下,却使不上力,往下一口,却唬了一跳,只见自己衣不遮体,身上又青又紫的满是瘀伤,裤子也褪了一半,一把明晃晃的杀猪刀正贴着腿放着,直吓得魂飞魄散。
那胖大和尚骂骂咧咧的赶了回来,见欧阳克面无人色的横在那里,张口便骂,“不过是个令狐冲,也值得发这般大脾气,他华山派有什么了不起,那岳不群在我眼里,连屁都不如。”
欧阳克听了奇怪,那华山在陕西境内,一向是全真教的地头,什么时候也有人胆敢在上面开宗立派了,那和尚见他心不在焉,上来便是一脚,口中骂道,“若不是你这淫贼,她怎会遇到那令狐冲,如今她一日不如一日,眼看便不成了。”
欧阳克被他踢在腰上,痛的只咧嘴,无奈一身武功,竟烟消云散一般全无去处,余了些真气也十分古怪,不是自己的一般,那和尚又踹两脚,骂道,“那令狐冲连你这狗才都不如,你还知道我宝贝女儿生的天仙一般,那令狐冲竟看不到,当真是睁眼瞎,你说是不是?”
欧阳克怕他再踹,只好应道,“不错,不错。”
那和尚听了咧了嘴便笑,笑了两声又板了脸,厉声喝道,“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说令狐公子不好,我女儿说了,不许旁人说令狐公子半个字的不好,他令狐少侠人才武功,无不胜你百倍,若非如此,怎能叫我那宝贝女儿巴巴的想他。”
欧阳克浑身酸痛,半点也动不得,此时又被他如此奚落,直是一生之中从未受过如此奇耻大辱,只气的眼直冒金星,恨不得一掌拍死这和尚才好。
哪知那和尚念叨几句,突然放声大哭起来,“扑通”一声便在地上坐了,鼻涕眼泪糊了一脸,边哭边说,“田兄,田大爷,我不戒和尚求你了,我只这一个乖女儿,养到这么大岁数,眼见她想那令狐冲想的要活不成了,只求田兄去找那令狐少侠,只消他来瞧瞧仪琳,便救了我们父女两条性命。”
欧阳克见他哭得伤心,不知弄的什么玄虚,那和尚哭了一阵,忽的直起身来,一把捞起床上那把尖刀,说道,“若你不答应,我这便阉了你,你田伯光这些年来纵横江湖,不知糟蹋了多少黄花闺女,如今也不枉了。”说着便举高了刀往欧阳克两腿之间便要砍下。
欧阳克吓得大叫,“我答应,我答应,我答应便是。”
那和尚听了哈哈大笑,手硬生生停下,笑道,“好极好极,若你刚刚也这般干脆,早没这些事。我那宝贝女儿逼我发了毒誓,决不去寻那令狐冲和华山派的晦气,是以这事只好偏劳你了,这本因你而起,自也该由你了解。”
欧阳克惊魂未定,对那和尚说些什么,全不放在心上,看着那明晃晃的尖刀从腿上两寸处移到头顶,几下便割断了绳索,爬起身来只觉头晕目眩,脑袋简直有千斤重般,也顾不上那许多,手忙脚乱将衣裤穿好,往一边穿衣镜里瞟了一眼,又是目瞪口呆,只见自己两颊红紫,高高肿起,再加上一脸大胡子,连眉眼都看不分明。
那和尚也不理他,自顾自说,“我在你身上下了剧毒,若你十天半月内不能将令狐少侠请来 ,我女儿自不成,你也不用活了。”
欧阳克暗自提气,虽然内息古怪,却也无中毒之象,再来他自小精研百家毒术,对此倒不大放在心上,嘴上只说,“只不知我怎么才能请得这令狐公子下山。”
欧阳克心中恨极这和尚,原该一下便杀了才对,只是一来自己现下似乎受了内伤,无法用劲,不然这胖头和尚怎是对手,二来那小尼姑确是平生罕见的绝色,若是好好打扮一翻,只怕比黄家妹子也不遑多让,若真这般害相思病死了,倒是可惜,三来这令狐冲不知是何等人物,竟让这小尼姑这般颠倒,欧阳克一时之间竟起了好奇之意,打定主意便还真要往华山上一趟,会会此人。
那和尚叫喊起来,“我不管你是骗他哄他还是背他抱他,总之要把令狐公子毫发无伤的带到我儿仪琳面前,你们不是相熟么?万里独行田伯光既能在衡山城和华山首徒畅饮千杯,总该想到法子。”
欧阳克本在苦苦思索这胖大和尚是什么来头,和自己结了什么梁子,听了这话,只觉气冲脑门,谁是田伯光?难道这一遭全然是认错人了?扶了扶涨的发烫的脸颊,欧阳克还是把那句“公子爷是白驼山少主欧阳克”给咽了下去,便他现在这幅摸样,还是不用辩白的好。
想到这身上零碎伤痛全是代人受过,欧阳克只觉天旋地转,对那胖大和尚又恨了两分,也不再多说,开门便走,那和尚倒也不拦。出得门来才知道是在长安闹市的一处客栈,来往全是行人,见他形貌特异,都纷纷侧目,只羞得欧阳克满面通红,寻了家店铺,买了黑袍斗笠,从头到脚都严实包住,才敢见人。
欧阳克自衬他现在这般狼狈形貌,是决计不能叫白驼山的姬人瞧了去,好在这些个皮外伤,处理得当,十来天便能好个七七八八,只他这提不上真气的内伤,却是麻烦。当下寻了家酒楼坐下,要了几个小菜,越是想越是想不透,自己本是和小王爷在江南嘉兴铁枪庙围攻那妖妇梅超风,那妖妇好生本事,自己的□□功也算小有成就,那一掌不仅是这些年寒暑之功,更兼带了梅超风长鞭往后一甩之力,绕是如此,若不是那妖妇身形一滞,这一掌决计拍不到她身上,便是排到,也绝不能一掌便打得她内脏俱碎,口吐鲜血。
这铁枪庙和梅超风一战,可算是欧阳克得意之事,不仅天时地利人和俱全,那妖妇不知怎地突然留了空门,可见连这运气也叫他碰上,眼见那妖妇口吐鲜血,只觉得意洋洋,却忽地听到小王爷叫了什么,便是肩头一痛,如有刀割,再来头顶一凉,再不知道了。
一顿饭吃了个把时辰,几个招牌小菜吃在嘴里如嚼蜡一般,欧阳克也没想清楚是怎么回事,难不成那妖妇死未死透,最后还留了后手,还是小王爷一掌未拍到那妖妇身上,却拍在我身上?怎的便叫我身受重伤,落到那粗陋和尚手中,平白受了这些苦楚,正想着,却见那店小二畏畏缩缩的上来,双手捧了把金鞘长刀,在欧阳克桌上放了,说,“楼下的佛爷叫小的给田爷送来,还,,还叫小的带话,说叫田爷,赶快,,赶快滚蛋。”
欧阳克听了大怒,心中知道九成是那胖和尚催促,一拍桌子起身便走,待走得门口,又有了计较,当下回身取了金刀,大摇大摆便往酒楼后院的地窖走,路上但有阻挡的,都挥刀震开,众人见他强横,先便怕了三分,便这般叫他进了放酒的地窖,欧阳克长在大富之家,平生所见珍奇异宝数不胜数,这时见这酒楼所藏酿汾,虽是好酒,却也不大稀奇,心中不喜,只挑了两坛摆在门口,便拔了刀跳回酒窖,东指西打,左砍右劈,足足半个时称,将二百来坛汾酒尽数打碎,半个地窖都泡在酒中。
那掌柜和小二一众人聚在外面,只连价声的叫苦,却没一个人敢进来阻拦,欧阳克自腰以下都浸在酒中,只觉浓香扑面,神清气爽,放声大笑,心中恶气也消散了些,当下收了刀跳出窖来,一手一个,便将那几百斤的两坛汾酒托在肩上,扬长而去,众人见他如此,哪敢阻拦。
欧阳克用担子挑了两坛酒,便城外走,这长安城中虽不是第一次来,这次所见,却觉样样新鲜,浑如从未见过一般,若不是自觉面目可憎,不想见人,欧阳克倒想多留几天,慢慢玩赏。当下每日里白天赶路,夜里练功,方觉虽然原先武功再没半点留下,到另有股内力修为,也颇成了气候,更有一手刀法,虽然平常,但迅猛沉狠,配上那把削铁如泥的宝刀,倒也有可取之处,欧阳克每日里修习白驼山本门功夫,虽然察觉,也只当是受伤后的古怪反应,再者并无大碍,也不在意。
等到了华山,已是十日之后,西岳华山,争在一个“险”字,欧阳克每每听说叔父当年在此与天下高手相交,却从未亲来,心中总觉是个冰雪封山,四处峭壁的所在,如今满眼的花香鸟语,满目的樱蔓郁葱,全然是个平常门派样子,几个山门前站哨的小弟子稀松之极,连他这么大个活人担着两大坛酒从小路绕上山去都未发现。
在山路上且行且停,只觉小溪山泉,都每有可爱之处,欧阳克玩的起兴,也不急去找人,将那两坛酒找在一丛花木后藏好,空手只往山谷那边一坐银带似的大瀑布走去。那瀑布足有十几尺高,还未走近已觉凉气扑面,拐过一个花拗,便可见几丈阔的瀑布,自山腰一处活水喷薄而下,在山脚又聚成一汪碧泉,水气滟滟,欧阳克长出口气,心中暗道,这水虽不曾从天上而来,也自有意趣。正准备上前两步,却听得一阵笑声从瀑布中传出,忙一个回身,在一旁花丛后躲了。
只见一对少年男女从瀑布中跳出,说说笑笑,那笑声便是那黄衣少女所发,欧阳克见他们东倒西歪,浑身湿透却毫不在意,也觉得有趣,只见那少女身材苗条,一张瓜子脸七分俏丽添了三分活泼,蹦蹦跳跳便到了岸边石头上坐下,声音又脆又亮,“小林子,你功夫不行,这么快便被冲出来,大师哥便不会。”
欧阳克听她说话,知道说得必是华山首徒令狐少侠了,却不知这华山派占了这武林圣地,可有什么本事,只这对少年男女,可也不够看的紧,那少年连走几步跨上岸来,将脸上的水抹了抹,未说话脸先红了,只低头说,“我自然不如大师兄,师姐教训的是。”
欧阳克听那少年说话斯文,打量了他两眼,不由眼前一亮,好个俊美少年,形貌娟秀,举止文雅,只见他也不坐下,站在水里拧衣服下摆的水,轻轻的说,“师姐昨天教我那两招剑法,我还没练好,今日便自己练,不用劳烦师姐了。”
那少女听了淡淡的眉毛一挑,佯嗔道,“好哇,你支开我是想偷懒么?”
那少年脸又是一红,忙说,“不是,不是,师弟不敢,只是,师姐已足有半月未上思过崖了。”
这话一出,那少女脸上也没了笑意,低了头说,“有什么好去的,整个华山,偏就只那里光秃秃的,路又难走。”
欧阳克有一搭没一搭的听他们说话,听说专有一处无花无木,还来了兴致,想着一会儿也去那转转,便听那少年话锋一转,说,“师姐不上去看看大师兄么?”
那少女猛一抬头,喝道,“怎么?是不是陆大有那猴儿又欺负你了?是不是他叫你跟我说的?”
欧阳克见她冷不丁的发了脾气,也吓了一跳,那少年直摇头,“不是,师姐,你别跟六师兄生气,他也是为了大师兄好。”
那少女脸也红了,半响才开口,声音细如蚊咛,“我怎么不知道,我和大师兄的事,又怎么有他管了,你又怎么碍着他了。。。”
饶是欧阳克竖着耳朵,也实在听不到她接下来又说了什么,却也暗自点头,原来这俏丽少女和那令狐少侠是一对,但旁人觉得她和这俊美少年走得近了,便多管起闲事来,这俊美少年和这少女看起来确是天作之合,旁人若要误会也是应该。
那少年只低头听完,才说,“师姐便是和六师兄生气,也该上思过崖看看大师兄才对。”那少女听了笑起来,“诶呀,你既这么担心,自己上去看他便是了,叫我做什么?”
少年直被噎得说不出话来,那少女又咯咯的笑起来,说,“我知道,你只说大师哥是好人,师姐我便是坏人。”
那少年又闹了个红脸,两人笑闹一阵又说起在瀑布里练剑,以补气功之类,欧阳克听了只觉在这般美景之下说这些,当真无趣,又不见得有什么高明,趁他们说话,自转了回去,取了两坛酒,找到了那对男女所说的“光秃秃”的思过崖,也不急上去,又在各处都溜达了一圈,只等到莲花峰上一坡粉墙大屋炊烟阵阵,才找了一处山泉,跳进去梳洗一新,将脸上胡子也刮了干净,虽没有镜子,对着水看看大概,便摇摇晃晃的上了思过崖。
等顺着只容一人过身的石路上得崖来,天以微微擦黑,欧阳克见崖顶三尺见方一个小平台,一边的石洞里透出豆大的灯光,扬声叫到,“令狐公子,有客来访。”
一个长身青年自石洞中缓步而出,长眉薄唇,便是不动也带了两分促狭,三分笑意,见了欧阳克,一怔之下大笑起来,“田兄弟,你这般尊容怎还学人做淫贼,也不怕被淫贼惦记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