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日暮》也许是猫

1、一初见

　　初见

　　霍南离开东海岛大约一月有余了，身边就跟了一个皮肤黝黑面若冰霜的高个儿。

　　高个儿紧紧的跟在女扮男装，一身粗布麻衣，头发就一黑带却唇红齿白，眉如远山，眸若浩瀚星海的小儿。

　　两人行走在平城热闹的市集上惹了许多目光，高个儿想挡在小儿面前却被推开了，“莫挡住我了。”

　　高个子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憋得整张脸通红，说不出的怪异。

　　茶楼酒肆如今因平城茶叶节而人满为患，说是茶叶节其实就顶着茶叶丰收名头来举行武器交易大会，形同市集。

　　“公子，天色已晚。”高个儿说了这么一句就不说了。

　　小公子脚步一停，回头看了一眼依旧面无表情的的高个儿，突然嘴角上扬，露出一口白牙，“莫师侄说的是。”

　　高个儿表示突然像吃了苍蝇屎一样，大手握成拳，却是青筋暴起，“公子回客栈吧。”

　　“走吧，饿坏了。”小儿头发一甩，“我要吃糖醋鱼！”小儿娇蛮，高个儿却是松了一口气。

　　赵源在茶楼上瞧着下边表情生动的小儿，旁边的赵宣看见哥哥看着楼下的小儿笑的古怪，便问:“兄长，你在瞧什么？”

　　“宣弟，你瞧那小儿，不小女子，像不像京师霍家的妹妹。”

　　“霍家妹妹？霍南？”赵宣惊讶，“南妹不是在东海岛……噢，我就知道，南妹那小霸王的性子怎么可能乖乖在岛上疗养。”

　　赵源嘴角上扬，“走，替娘亲好好探望南妹。”

　　“兄长，你等等我！”两人声音远去，一着褐布黑脸的大黑个从帘子一边探出头，然后，刺溜一下走了。

　　霍南回到客栈就把莫说赶出去找冰糖葫芦了，她自行脱衣，然后倒床就睡，胸口有些闷，但却慢慢的深入睡眠。

　　赵源在街上遇到了莫说，看着他手上的一串冰糖葫芦，眉毛一挑:“南妹可不喜欢酸的。”

　　莫说看了看手上的冰糖葫芦，狐疑的说:“糖葫芦是酸的？”

　　赵源看着莫说，一脸懊恼，倒是忘了莫说从小就是跟着东海岛岛主过清苦生活，以露为水，以花草为食，能找到糖葫芦就不错了，南妹又为难人了。

　　莫说不知道赵源想什么，他不喜欢零嘴，看到霍南经常买糖葫芦给二妞，那红通通的模样，铁定是甜的，却不料是酸的，这是十分诧异，至于赵源想的以露为水，以花草为食，要是让莫说知道，肯定不知道赵源说的是东海岛，东海岛可是比京师还繁华的地方。

　　莫说转了转手上的糖葫芦，说:“在下还有事，先行一步。”

　　“哎，等等，你等等。”赵宣跳出来刷存在感。

　　莫说回头，看到一跳脱的紫袍少年，“何事？”

　　“南妹呢？哪间客栈？”赵宣跳起来。

　　莫说低头，默了一会儿，道:“悦来客栈。”

　　霍南感到头疼犹如天崩地裂，她挣扎着起来，却突然闻到一丝奇异的香味，她瞬间头清目明，看到门上一黑黢黢的小洞，她讽刺的一笑，又来了，走出东海岛总是有人要她的命。

　　霍南不想惹事，用莫说给的鲛丝帕绑在脸上，轻手轻脚的到了向着街上的窗户，看着街上还有些许人来人往。

　　她扭头看了看那门外的人影，嘴角上扬，纵身一跃，使出轻功，向着斜对面的月开居敞开的窗户去，却不料，那窗户突然站着一人，那白衣胜雪，长发披散的公子，霍南惊愕，却来不及转移阵地，也收不住直接撞上白衣公子，白衣公子抱着在发出一声闷声，“唔。”

　　霍南感觉到身下的肉垫，觉得怪不好意思的，但脑子还惦记着悦来客栈那事儿，起身，手脚利索的关上窗户。

　　她看到没有人注意这边，她算是松了一口气，要是被人发现，她就只有回京师的命了。

　　她看向那已经起身犹如雪中仙，不染俗世烟火的男子，“方才多有得罪，在下夏南给公子赔礼道歉了。”夏是霍南娘亲的姓氏，行走江湖三年多来，一直都是用夏氏。

　　男子脸色虽无异，但耳尖微红，他干咳一声，“无碍。”

　　霍南见人清冷，也不好意思多加纠缠，欲准备告辞，白衣公子叫住了霍南，道:“夏公子你这是……”

　　霍南随着他的视线往下，看着自己一身白色寝衣以及肤白胜雪的赤脚，霍南脸唰的变得通红，她往后缩了缩，虽然行走江湖多年，但她还是自小在书香世家长大的姑娘家。

　　霍南也不想再纠缠下去，要出去找莫说才行，“公子先借一件衣服给我，日后定当酬谢！”

　　白衣公子抿嘴一笑，随手拿了一件玄色袍子给她，还有鞋袜。

　　霍南没有多想，拿了袍子，道谢一声就出了房门。

　　白衣公子顶着手上十分精致小巧的鞋子，脸色从那如沐春风般变成了冷若冰霜，“大虎，悦来客栈已经上钩了，还不去收网。”

　　霍南套上袍子，趁着已经有些发黑的天色，迅速离开月开居，穿梭在各家房檐上，在街上遇到了一脸慌张的莫说，莫说身边还跟着两个公子哥，霍南细瞧，竟然是赵源和赵宣。

　　“莫师侄！”霍南从房檐跳下，轻巧的落在莫说身边。

　　莫说一看到霍南，“公子！”

　　“别说了，又是那伙人，现在别说这些了，快快快给我找双鞋子来。”

　　三人一头雾水，一看到霍南那小巧的脚丫子，三人脸上都染上了红晕，赵源反应快些，把袍子脱下来给霍南裹脚，“宣弟，去，给南妹找鞋袜！”

　　赵宣“啊”了一声就匆匆走了，剩下莫说不知所措。

　　这条街上已经人迹罕至了，霍南也不计较那么多了，“源哥你住别邸？”

　　赵源点头，想了想，又说:“你们的包袱我已经让人送去别邸了。”

　　霍南“噢”了一声，径直跳上赵源的背，“麻烦哥哥了，我现在走不了路。”

　　赵源低笑，想起了小时候，这小霸王可没有男女大防，她就这么一直背着她，算是亲厚，但后来霍南因病去了东海岛，她们相见甚少了，如今背着身上的小人儿，突然有些怀念了。

　　“南妹多年未见，还是一个性子。”赵源送霍南上了一辆低调的马车。“先委屈南妹了。”

　　霍南摇头，只是胸口更加闷了，方才消下去的头疼又袭上脑门，赵源不知道霍南的情况，只以为霍南累了，就退出车厢让她休息，莫说还因瞧见了霍南的小脚丫而面红耳赤中。

　　霍南捂着胸口，想起那夜的黑衣人，多少年来，她深受苦楚，如果师父怜悯，给了她一套《暮山心訣》，多年来都监督督促她练功，才让她情况有些好转，但不知为何，出了东海岛后，病情却反复无常，让她无所适从。

　　一盏茶后终于到了位于平城郊外山水间的别邸，而霍南除了脸色有些苍白外，没有让人看出异常，只是步伐有些轻浮，仿若没有踩在实地上。

　　赵源给霍南安排了霍南最喜欢的水景厢房，长廊外表示人工小瀑布，流入一早有莲花盛开的小池塘。

　　霍南让婢女退下，合上推门，她倚在躺椅上，看着窗外一片竹林风光，等在夜深人静后，她才出到自个儿的小院里的桂花树下打坐运气，练习《暮山心訣》。

　　只是夜风吹过，树叶婆娑，霍南耳聪目明，听见风中唯一的异样，她缓缓睁开眼睛，却听见脚步落在树桠上，目光灼灼。

　　霍南叹了一口气，道:“阁下深夜来访，所为何事？”

　　恍惚间，霍南听见那人的低笑，许久才缓缓的说:“夜深了。”

　　霍南听见那人好似和她很熟稔一样的拉家常扑哧一下的笑出来了，“是啊，夜深了。”

　　顾寅坐在树桠上，低头看着下方一身绉纱绿裙，长发披散的女孩，他心说“好久不见，阿锦。”

　　阿锦是霍南的小名，乃天龙寺主持亲取。

　　霍南见这人没有杀机，也就平心静气的练内功心法，只是第二天发现自己合衣睡在床上，床边还有一小玉瓶子时她就惊呆了，昨晚她居然在一个陌生人面前睡死了，这不像行走江湖多年的她会做出的事情。

　　霍南脸色铁青的挥开上来服侍的外套，绣鞋也没有穿，赤脚出了院子，到了赵源住的竹园。

　　守门的小厮看到霍南竟是低头，让霍南直捣黄龙，霍南看到赵源在院子里练剑，一掌过去，赵源眉头一皱，“南妹！”

　　“赵源你这院子昨晚有人来去自如你知不知道！”

　　“什么？”赵源堪堪躲开，“这不可能，这里细数都有好几十个暗卫！”

　　霍南却不听他解释，一掌落在赵源肩膀上，但看到赵源捂着肩膀时，她恍然发现自己神清气爽，脉络通畅，她看了看自己那行走江湖却娇嫩的手，突然想起昨夜的怪异，昨晚她嗓子干涩却突然有人给她嘴里塞了一丸子，入口即化，化为一股清流融入她的血脉，难道是？

　　霍南好像想到了什么，扔下赵源又回到了自己的院子，找到了那小玉瓶子，她拿来木塞，倒出了三颗指甲盖大小的雪色药丸，她嗅了嗅，却有一股清苦的味道。

　　赵源也跟在霍南后边到了水景房，看到她手上的药丸，错愕，“这是什么？”

　　“源哥，你拿去给古殷先生。”霍南不敢相信，连师父都研制不出来的骨胶丸，那是根治她因毒引发的一身病，只是还不能解毒罢了，可是，那人非亲非故，素昧平生，为什么要给她送药吃，要么有所求，有么这药有毒，想毒死她……

　　赵源接过，不再多想，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