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知道》夜蔓

11、第十一章

　　车子开进了茂苑，万家灯火，橙光里透着家的温馨。湖边的灯影绰绰，这样的晚上真是美好的像梦一般。
　　叶然磨磨蹭蹭地下了车，走到他的那边：“谢谢你。”
　　傅延北轻笑。
　　叶然咬咬牙，问道：“傅延北，你为什么给我别人的号码？”
　　傅延北挑眉，睨着她：“你给我打过电话？”
　　叶然想到那天她就恨得咬牙切齿：“打了呀，是个陌生男人接的。”
　　傅延北右手搁在膝盖上，指尖轻轻动了动：“你可以再打一次确定是不是我？”
　　叶然心里想骂人，你就端着吧。她拿出手机，“我打了啊。”
　　傅延北的手机铃声响起来，他笑着：“我没有骗你。”
　　叶然哼了一声：“我一会儿去你家找你。”不等他回答，她便跑了。

　　傅延北嘴角含着笑意，左手轻轻按了按酸涩的眉角。
　　陆风回头说道：“小傅总，我觉得你今晚和以前不一样了。”
　　傅延北抬起眼皮：“恩？”
　　陆风干干地笑了笑：“以前的你不苟言笑。好像遇见叶小姐之后，你变得像个正常的男人了。”
　　正常的男人？
　　傅延北起身下车，走到前面，他敲了敲车窗： “陆风，今年公司福利，为了减少开支，我决定提议取消带家属的福利。”
　　深海七月份有一个去夏威夷度假的福利。陆风已经和女朋友约好了，这时候要是变卦，女朋友会杀了他的。
　　“小傅总，我什么都没有说。我先回去了。”识时务者为俊杰，陆风迅速开溜了。

　　叶然到家之后，叶笙在练字，背脊挺着笔直：“姐姐，你看我写的好不好？”
　　叶然点点头，满是赞许：“进步很大。”
　　“我长大了字会写的比你还漂亮。”
　　叶然会心一笑，有这个心就好。外公该高兴了，小笙可以继承他的衣钵。
　　“好了，小笙明天再写吧。”周姨拿来一瓶牛奶让小笙喝。她是叶家的远方亲戚，叶母亲自托人请她来帮忙照顾叶家姐妹。
　　周姨看到她脚上的鞋子，微微一愣，“然然，这鞋子怎么换了？”
　　叶然抿嘴一笑，从钱包里抽出几张毛爷爷：“周姨，我出去一下。”
　　“这么晚了去哪啊？”
　　“去还钱。”男人给女人送鞋不吉利，她可不要他送她的鞋。

　　傅延北听到门上传来几下敲门声，信步走过去开门。
　　一张刚刚分别还没有十分钟的笑脸：“傅延北——”她上身微倾，又露出那一片白皙的肌肤。
　　傅延北探究着，她到底是有意为之呢？还是根本不自知？对他好像相熟的老朋友。他移开目光：“进来坐。”
　　她摇摇头，开口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尺码？”36码的鞋，难道他潜意识对她的事还有印象？
　　傅延北回道：“目测加感觉。”
　　叶然默了一下，慢慢伸出手，几张红票字被她卷起来握在手里。

　　傅延北不解。
　　“鞋子的钱啊。”叶然的眼睛似乎是比晚上还要亮，“你难道不知道男生给女生送鞋，会让女生越走越远。”这是钱菲以前告诉她，当初他们听到这些觉得太可笑。可是等到经历了一些事，叶然也信了。这次她可不会走了。
　　傅延北恍惚了一下，轻笑出声：“叶然你是英国回来的留学生，还这么迷信？”
　　叶然郑重：“我宁可信其有。”她的表情肃然，“我怕啊，万一成真呢。”她不敢赌一分，她不敢拿失去他来赌了。
　　向来，她的运气并不好。
　　傅延北有些意外，她为什么对他就这么认真？可是她从第一次见到他，就对他表现出超乎寻常的热情。
　　叶然紧张地看着他。她足足等了四年了，等的心都空了。
　　傅延北看着手中的毛爷爷，哭笑不得。“难道你不能换个思路，送鞋就是让你跟着我走。”
　　叶然当即笑了：“好啊。无论天涯海角，我都跟着你走。”

　　晚宴结束了，时轶回到了顶楼房间。
　　助理汇报道：“叶小姐是坐着深海的小傅总的车走的。当时我们准备拦下的，周斯南先生说，叶小姐是傅延北的邻居。”
　　时轶看着沙发上那双裸色高跟鞋，目光一动不动。
　　“时总——”
　　“时安呢？”
　　“安小姐和周先生走了。”
　　时轶点点头：“你回去吧。”
　　时轶喜欢高处，高处不胜寒，他怕孤单，又享受这样的感觉，让人更加清醒。巨大的落地玻璃窗，映着城市五彩斑斓的光影，而此刻他的侧脸是那么的孤寂与忧伤。
　　他倚在办公椅上，许久终于拿出手机拨通了叶然的电话。

　　晚上，叶然按照往常要给你叶笙说睡前故事。叶笙聪明，有着超乎同龄孩子的睿智，可是她也幼稚的很，她喜欢《白雪公主》《青蛙王子》《海的女儿》这样的童话故事。故事讲了一半，她的手机响了。
　　叶然起身：“小笙，你先睡，姐姐要接个电话。”走到卧室外，“喂——”
　　“不告而别，嗯——”他的画尾微扬。
　　叶然连忙道歉：“不好意思。”
　　“他们说你坐傅延北车离开的，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叶然深吸一口气：“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我要找的人就是傅延北。他现在住我隔壁。”
　　时轶的声音依旧温和：“那真是太巧了。”
　　“是啊。我得谢谢你。”
　　时轶沉默。
　　叶然的语气有几分无奈：“只是他已经完全记不得以前的事了。”
　　时轶开口：“和他好好谈一谈。”
　　“等时机成熟吧，现在我没有把握。好了，时间也不早了，今天晚上你都在忙着应酬，早点休息吧。”
　　“晚安。”时轶放下电话，目光沉寂，就这样坐了一宿。

　　周一，《经济时报》头版，盛世集团和深海集团两家将联合共建滨江商业中心，打造宁城最繁华的商业广场。
　　傅延北盯着报纸，脸色发沉。
　　陆风轻轻叫了一声：“小傅总——”
　　傅延北舒展开了眉头：“大哥胃口太大了。”
　　自从傅延北回来之后，傅延林的动作越来越大了。他从大学毕业就到深海，从基层一步一步走上来。而傅延北从美国研究生毕业后，空降到公司出任公司副总。所有人都知道傅家今天的一切，都是傅延北的父母一手打造出来的。
　　只是后来的一些变故，傅延林接手深海，现在傅延林会轻易把他的东西还给傅延北吗？

　　傅延北放下报纸，陷入沉思中。大哥是在给他下马威吗？是不是觉得自己威胁到他了？
　　手机的短信铃声响了一下，过了好久，他才拿过手机，看到了那条短信：
　　傅延北，这是我的号码，记得要存下来——叶然。
　　叶子叶，然而然，很好听的名字。
　　傅延北的表情松动了些许，他低着头打了一个字：好。
　　他刚发过去没有三十秒，又有新的短信来了。
　　叶然：晚上一起吃饭吧？我知道一家新开的烤肉店。

　　傅延北目光定在屏幕上，来来回回打了几个字，最后都删了，重新编辑：抱歉，今晚有事。
　　他没有心情去吃饭。
　　后来，叶然没有再给他发来信息。

　　叶然看着手机，好久她都维持着低头的动作，长发遮住了她大半张脸，掩盖了她此刻浓浓的悲伤。
　　“姐姐，走啦，要去拿生日蛋糕啦。”叶笙兴奋地喊道。
　　叶然深吸一口气，抬手擦擦眼角，声音含着几分哽咽：“好，就来。”